第33章 波譎雲詭身世謎(2)

第33章 波譎雲詭身世謎(2)

第33章波譎雲詭身世謎(2)

這人大約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倒也看不出來是什麼富貴之態,可是在她看到葉芙蓉之時,卻是雙眸大睜,似乎是有什麼想要說的,葉芙蓉見狀,威脅了一句,“如果我放開手,你若是亂喊,我就殺了你。”

那老婦連忙點頭,葉芙蓉這才鬆開手,只見那婦人眼含淚水,竟是反手抓住葉芙蓉的雙臂,就地倒拜道:“姑娘,姑娘啊,難道你不認識我了嗎?”她見葉芙蓉一臉茫然,頓時老淚橫縱道:“姑娘,我是你的乳娘徐氏啊。當初老爺夫人帶着你一家罹難的消息傳來,老身便是不信,果然是老天爺有眼,你還活在這世上。”

這麼說,她真的是葉芙蓉?她不是賀延雲?

葉芙蓉將她扶起來,試探道:“徐媽,那你這麼些年又是怎麼過的呢?”

徐媽抹了把眼淚,半點也沒有疑心,將她這幾年的經歷說了出來。原來葉家散了之後,她只好回鄉投奔唯一的兒子,豈料還不到半年,家鄉就發了場大瘟疫,她兒子沒有熬過去,她便隻身輾轉逃難。本是想去侄兒家中,又不料半路遇到山匪,被劫掠到異地賣給了人牙子,吃了不少苦頭,她伺機逃了出來,流浪了一段時間,為了怕人牙子來找,爾後改名在一家大戶人家中隱姓埋名地做起了雜事,一直沒有出門。

難怪連白王也沒有能找着她。可是這個葉家的老人,是為了證明她是葉芙蓉啊,為何賀延連漠還將她帶入京中,如此一來,他的目的豈非是落空了嗎。

徐媽聽了葉芙蓉的疑惑,看了一眼謝羽,葉芙蓉瞭然,直道:“此人乃是我的朋友,徐媽有什麼可以直接說,不用避嫌。”

聽了這話,徐媽點點頭,“在我聽說那位爺說姑娘還活着的時候,我便想要進京來找姑娘,就是想要當面告訴姑娘……”她頓了頓,才道,“姑娘還是離開這兒吧,去哪兒都好,再次跟着那位爺回大氏,反正別留在這兒了。”

“什麼意思?”葉芙蓉滿臉不解。

徐媽目光閃爍,緊緊地咬着牙,雙手也攥得緊緊,葉芙蓉知道她必定是有一個什麼秘密要說,但是越是重大的秘密,越不能催,哪怕現在窗外喧囂消熄,快要沒有時間了,葉芙蓉也沒有開口催促,只是輕輕覆住徐媽的手。這個時候,徐媽才心一橫,直接道:“姑娘,葉芙蓉是葉芙蓉,可是賀延雲也是葉雲啊。”

“什麼?”

“賀延丞相在還沒有改姓之前,他是葉家的二老爺啊!”

賀延丞相竟然並非是大氏人,而是元狩朝人?他本姓葉?

古時仕子尚學,絕大多數都有貨與帝王家,忠君報國之心,這幾乎已成每個讀書人終生夢想。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原因,會讓賀延丞相叛國離家?而且還帶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賀延雲?到最後連“葉”姓都放棄,接受“賀延”這個姓氏呢?這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絕對是失節的大事,甚至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世界觀和人生觀的事情,而且也是會被世人唾罵至死的事情!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為了錢?從來沒有聽說過賀延丞相有斂財之舉,難道是有何隱情?

而且依着徐媽的話來說,葉芙蓉還能判斷出來一件事情,“徐媽,你是指,我同賀延雲是同胞姐妹,而且我們的父親是賀延丞相嗎?”

徐媽緩緩點頭,葉芙蓉的心臟也隨着停了半拍。

沒想到,她證明了自己是葉芙蓉,但是隨之而來的結果卻更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難怪賀延連漠一定要讓人將徐媽送進京,難怪他在沒有證人的情況下隨意將婚約之事爆出,因為那根本就是他的煙霧彈。

叛國是誅九族之罪,難怪賀延丞相的過去生平被掃清到無人能知,若是爆出來,葉侍郎一家都是會受到牽連,是死罪,而葉芙蓉自然也得死。就算僥倖得了皇上大赦,對於重視血統的古人而言,身為叛國之後的她,以後如何在元狩朝立足?朝中那些大臣必會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誅。他們或者能原諒一個“敵國人”投誠,但絕對不會原諒一個“背叛者”回來。

到時候,她所一手打造出來的瑤光軍,肯定不會受到重用,解散也有可能,白王聲譽也會大大受損。

的確就像徐媽所言,她必須離開,必須接住賀延連漠拋來的“橄欖枝”,因為他這一招太有效了,徹底地毀了“葉芙蓉”,讓她除了能在賀延連漠的庇佑下活着,無立足之地!

她原本以為在她面前是兩條路,成為賀延雲,成為和親公主嫁給賀延連漠,或者是成為葉芙蓉,維持如今的生活,與花擎蒼相守相伴。但是現在,竟被謝羽說中了,她被逼上了一條絕路。

葉芙蓉幾乎不能動彈,就算是她,現在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謝羽也驚呆了,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程度。若論起政治敏感度,謝羽其實比葉芙蓉更勝一籌,他當即便起了殺念,若是沒有這徐媽作證,事情當還有轉圜餘地!

但葉芙蓉何其敏銳,微微側身將徐媽護在身後,畢竟身後這命運多舛的婦人是無辜的。她受的教育中沒有將人命視為草芥這一條!

兩人暗中交鋒,但是此時只聞樓下的喧嘩之聲漸漸平息,腳步逐漸上樓,葉芙蓉拉着謝羽道:“走!”兩人自窗戶翻身而去,與進來的大氏士兵擦身而過,許如溯在外面牽馬接應,見兩人出來,便將韁繩拋開,問道:“如何?”

許如溯本是隨口一問,卻將兩人都問住了,許如溯也不在意,反正他的任務是護葉芙蓉周全罷了。但是謝羽與葉芙蓉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回程之路分外沉寂,夜色之中,得得作響的馬蹄聲彷彿敲在心臟上一般。

謝羽策馬靠近葉芙蓉身旁,見許如溯在前面,他慎重地對葉芙蓉道:“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隨着賀延連漠安排人進京,這件事情早晚都是要暴露的,謝羽的言下之意便是,在葉芙蓉告訴白王之前,他會保守秘密。

葉芙蓉眼色一黯,朝謝羽點頭道:“謝謝你。”

夜間京城城門緊閉,除非是五百里加急軍報,否則任何人都不能擅開城門,是以葉芙蓉並未進京,而是直接回了瑤光軍軍營。但是葉芙蓉卻沒有料到,白王竟然也在。

他正坐在大帳裏面處理公務,雖然離了南疆,可南疆所有事宜皆以快馬專遞,送至京城給他批閱。看到她回來了,花擎蒼放下筆,朝着她笑開,暖光之下,他不復平日深沉嚴肅,濃黑的眼眸掠着一層浮光。

“如何?”花擎蒼問道。

葉芙蓉張了張嘴,但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如果可能,她現在真的不想面對他,她到底要如何才能鼓足勇氣對花擎蒼開口?葉芙蓉一貫的冷靜思維已經丟到九霄雲外,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一天,她會為情所困,會因為害怕失去而躊躇不前。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花擎蒼見狀,只當她是出師不利,走過來將她攬入懷中,安慰她道:“沒關係,你只需要記得,你是誰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自然有我去做。”

她埋在他的懷中,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花擎蒼的雙眸,她只能緊緊地擁住他,用着全身的力氣。

就只是今天一夜而已。

葉芙蓉告訴自己,就這麼一次,請允許她能軟弱一下。

原本葉芙蓉預料最晚不過明日中午,徐媽便會隨賀延連漠進宮,但是第二日一直風平浪靜,什麼動靜也沒有。反常即為妖,葉芙蓉心中疑惑,亦有忐忑不安,彷彿一直就等着那把懸在頸上的刀落下一般。

此時胡太醫派人給她送了兩個消息,一個好的,那就是夙陽已經完全醒了,但同時也有一個壞消息,就是夙陽雖然已經醒了,可是膝蓋以下不良於行。

葉芙蓉且喜且憂。對於這個結果,其實葉芙蓉心中隱約有個預感,畢竟夙陽他昏迷時間過久,淤血壓迫到神經,損害一定會有的,但不管怎麼說,能夠活下來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只要還有命在,奇迹都可以去創造不是嗎,而且她也不想看到夙陽就這麼毀了。

她對傳信的小葯童道:“帶我過去看看。”隨後披上狐裘,同許如溯一起趕到安置夙陽的院子。這院子離白王府不遠,但是十分僻靜,兩人走了不多會便到了。韓昭平正蹲在院子裏面煎藥,見到葉芙蓉來了,忙跳起來招呼道:“頭!你來了。”

這段時日也虧得韓昭平照顧夙陽,辛苦自不待言,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而且臉上那道傷口也落了疤,終歸是破了相。

“辛苦你了。”

葉芙蓉問他:“胡太醫那兒有方子沒,能不能把這疤去了?”

“切,咱老爺們有點疤沒什麼,更何況我這是多大的事情。”韓昭平大大咧咧地揮了揮爪子,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葉芙蓉拍了拍他的肩,韓昭平勉強抬抬嘴角,爾後鼻子抽了抽,“哎呀,我煎着葯呢,頭,你隨意。”說罷,他三跳兩跳就蹲在葯爐旁邊守着了。

韓昭平嘴裏叫她叫頭,實際上是最不把她當頭,或者說當女人看的傢伙了,反倒像是朋友。葉芙蓉笑了笑,這小混蛋真像小五,平時二了叭唧的,關鍵時刻能頂事,還有情有義。看到韓昭平,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夙陽醒着呢嗎?”

“醒着呢。”韓昭平答道。

葉芙蓉點點頭,掀簾走進屋裏。胡太醫也在,他正在給夙陽收針。夙陽看起來消瘦了不少,本就比普通人白皙的皮膚現在看起來更是蒼白,額頭一層細密的冷汗。他喘着氣,身下的床單幾乎都快被他揪破了。

胡太醫雖然口中不說話,心中卻是十分欽佩這個小夥子,這針下了之後有多疼,他比誰都清楚,但是從頭至尾,夙陽卻一聲也沒有哼過。

夙陽看到葉芙蓉來了,忙掙扎着要坐起來,葉芙蓉本是想去扶,但是看到夙陽倔強驕傲的目光,她停了下來,目視着他一點一點依靠自己的力量坐好,朝她靜靜微笑。

她欠他一句“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她,夙陽也不會落到這一步。可是夙陽卻是極之敏銳,看到葉芙蓉微微張唇便笑道:“別這麼看着我,你不欠我什麼。”

葉芙蓉心裏一暖,也不再說那些虛言,脫下裘衣,親手絞了塊溫熱的帕子遞給夙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夙陽抹乾額角的冷汗,“挺好的,有胡太醫,想必過不了多久我就能重新站起來了。”

這個驕傲到了頂點的男人,就算是受了這麼大的罪,也絲毫沒有氣餒,對於他而言,就算是同情也是一種侮辱。面對夙陽篤定的笑意,葉芙蓉也笑了,“站起來怎麼夠,瑤光裏面還有你的空缺呢。”

夙陽聞言眼睛一亮,過了一會,他第一次扭捏地笑了笑,“是真的嗎?我……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我們會放棄你嗎?你錯了,瑤光軍里從來不拋棄不放棄,你是瑤光軍的一員,就永遠都是瑤光軍的兄弟。”葉芙蓉一字一頓道。

夙陽這才笑開,看起來還有幾分稚氣,“那看來我的速度要加快點了。”

“一切都聽胡太醫的,別自己想到哪就是哪,凡事應當踏踏實實循序漸進,若是拔苗助長,反而會適得其反。”一聽到夙陽這麼說,葉芙蓉馬上將他的這種急躁想法給摁下去,欲速則不達,若到時候造成了二次傷害,那打擊可就更嚴重了。

夙陽點頭應了,他完全清醒過來也就是這二日,身子還虛,說了幾句便重新睡下了。葉芙蓉見狀,客客氣氣地請胡太醫到外面談談。

就算在醫學相對發達昌明的現代,夙陽這樣的情況也很複雜,從生理到心理都需多加註意。她不是沒有看到因為傷殘而自暴自棄的隊友,包括她自己也受過傷,也經歷過“復健”這條艱苦的道路。她希望用自己的經驗,讓夙陽能不走彎路。

胡太醫拈着鬍鬚,思考着葉芙蓉所提出的“復健”這個概念。這個新鮮的想法他從來沒有接觸過,但是中醫重在調理,倒是與其不謀而合,而且憑藉著一名大夫多年行醫的直覺,葉芙蓉所說利用簡單具有針對性的運動,加上徒手治療以及針灸的三管齊下,對於恢復夙陽的雙腿一定大有裨益。

這丫頭腦袋裏總有一些奇思妙想,胡太醫向她拱手道:“姑娘所說之事,之前從未曾有人嘗試過,容老朽再回去細細思量一番,按姑娘所說,做個‘復健計劃’可好。”

葉芙蓉忙回禮感激道:“實在是麻煩胡太醫了。另外,我這裏還有一套拳,不知道對於復健有沒有用?”

“喔?姑娘方便演示一下嗎?”胡太醫道。

習武之人要比普通人健碩,這個是常識,但是對於什麼樣的拳法能鍛煉到哪裏,什麼樣的姿勢比較適合舒展,什麼樣的強度比較適合大病初癒的人,這個年代顯然還沒有一個系統的理論來支持。可理論知識是一個長期的累積,一時半會也說不大清楚,做瑜珈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她不能時刻盯着,動作不到位造成損傷就不划算了,葉芙蓉便挑了一套最簡單的,軍校常備的軍體拳來做演示。

胡太醫在一旁看着,心裏默默地記下揣摩,而另一端,許如溯也目光炯炯地盯着葉芙蓉,習武之人身體較常人強健,但受傷的幾率也更大,如果葉芙蓉那套真能成功,那麼對於師門也十分有裨益。許如溯心中暗忖,葉芙蓉果然是個神奇的女人,難怪花擎蒼無法放手,哪怕被師傅警告過那命中一劫馬上就會來臨。

這一頭,葉芙蓉還一板一眼地打着軍體拳。

她打得好寂寞啊,索性向許如邀戰道:“我說許小哥,待會咱們再過過招唄。”

許如溯黑白分明的眼睛掃過來一眼,“不打。”他頓了頓,又解釋了一句,“你之前得風寒就沒時間養好身子,還虛得很。”

小樣,真端得慌。葉芙蓉好想說她不虛了!不信就試試!但是這年代要開這玩笑,她估計得被沉湖,所以她嘆口氣,繼續打拳道:“不過一場小風寒而已,虛就虛吧,就不用加‘很’字了,我還能打架呢。”

許如溯道:“其實學武在於自身修鍊,並非打架鬥狠,以後我替你揍人就是了。”

葉芙蓉“撲哧”一下笑出來,許如溯才多大,縱是習武天賦再高,也就是一孩子,而且性子還不錯,外冷內熱。不過能指使武林高手打架,好有成就感的樣子。葉芙蓉心裏打起算盤,這小鬼功夫這麼好,乾脆把他搞進瑤光算了,也當個教官,訓練出一批武林高手來,這樣不是更有成就感嗎!也許這樣一來,在她離開瑤光軍之後,還會有另一個人傳授他們更為高精的知識。

想到這裏,葉芙蓉不由心中一沉,可就在她為未來做籌劃之時,這會真來了位欠揍的傢伙。

對方還施施然地打了聲招呼,“葉姑娘。”

賀延連漠此次未穿大氏的傳統服裝,而是身着漢服,輕袍緩袖,一襲華麗的鎦金雲海紋,寶緞腰帶上拴着枚碧綠的雙蝠玉佩,倒有幾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葉芙蓉眉頭微挑,掃到眼前之人,但是她仍舊該幹什麼幹什麼,每一個動作都沒有停下來。

賀延連漠討了個沒趣,但也沒有絲毫生氣,又笑了笑道:“上次宮內,你我都沒有好好一敘,如今終於有機會能再見你一面了。”

敢情是在那兒熬鷹呢。面對賀延連漠的跟蹤,葉芙蓉微微一笑,她不甚在意地道:“喔?閣下如今已經重溫到本姑娘的風華絕代,應該滿足了吧。”

許如溯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這……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賀延連漠也被葉芙蓉的厚臉皮噎到一時無語,但他段數到底是高一些,片刻之後便神色如常道,“多年未見,你風趣多了。”

葉芙蓉這才停下動作,打完收工。

韓昭平在裏面也聽到動靜,蹭蹭地跑出來,嚎道:“是誰,誰讓你進來的?欠揍嗎!”許如溯在一旁也嚴陣以待,手指將耀睛劍頂開一條戾光。

賀延連漠倒是面不改色,他身後跟着的幾名侍衛卻邁前幾步,面露凶氣,兩邊氣氛一觸即發。但賀延連漠將自家侍衛攔下,誠懇道:“葉姑娘,難道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葉芙蓉一笑,讓韓昭平與許如溯亦退了兩步,落落大方道:“請坐。”

“能不能單獨談一下?”賀延連漠又道。

“別得寸進尺。”葉芙蓉笑不改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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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錯之芙蓉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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