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恐怖電話，直播任務
我葉家世世代代做了數百年紙人，我也深知紙人行當有三大禁忌。
其一就是紙人不能畫睜眼的，睜眼紙人容易惹來邪祟附體。
其二則是紙人不能與真人太過相似，否則有可能會通靈，化作精怪。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紙人不能沾染鮮血，血液蘊含凶煞之氣，嚴重的話，紙人可能當場化形為非人非邪的怪物。
而我面前這個紙人，三個禁忌全犯，不僅眼睛蘊含情緒，身體豐腴如常人，甚至連彩繪的衣服上都染上了一層鮮血。
“葉先生，你已經成為我們的主播，我希望你不要做違約這種蠢事，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有事情我們會聯繫你的。”
就在我緊張之時，紙人開口了，語氣依舊充滿邪氣，在我心裏卻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之感，我葉家祖上就是扎紙的，已經扎了數百年紙人紙馬，紙人開口這種事，也是頭一次碰見。
不過紙人的話卻讓我如釋重負，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我當即轉身，朝着大雄寶殿的門口走了幾步，可是我還未走至大門口，就被紙人叫停：“葉先生，你的箱子別忘了拿！記住，你可以死，直播器材不能丟！”
說著，他便將地上的黑色手提塞到了我手裏，我咽了咽口水，強行抑制住逃跑的衝動，將手提箱把手緊緊握住。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我背對着紙人，語氣不自覺的有些顫抖，身體也有些顫慄。
“好的，葉先生，我真心祝願你能在直播里中活下去！”
……
他話音落下，我眼前的場景直接崩塌，整個人的意識瞬間回到了現實里，剛才經歷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
在我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坍塌的建築，這個建築佔地面積很大，周圍散落着殘垣斷壁，全部木料都呈現出黑色的焦炭狀，距離近的建築物牆壁上，也有些黑色的痕迹。
斷壁殘垣之前，橫躺着一塊巨大的匾額，匾額上赫然寫着“萬怨寺”三個大字。
“難道剛才我經歷的只是一場夢？”
望着眼前的場景，我有些糊塗了，我剛才分明是進了寺廟內部的，而且還成為了九幽直播公司的主播，為什麼不久前還秦磚漢瓦，建築規模浩大的佛寺，轉眼就成了一堆瓦礫殘石？
正當我懷疑方才經歷之際，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不斷湧入我鼻孔，我旋即扭頭環顧四方，卻驚愕的發現，我手裏竟然多出一個黑色手提箱，手提箱表面還沾着血跡，與夢裏一模一樣！
“不是在做夢？！”我有些震驚了。
這一切實在是匪夷所思！
我趕緊打開手提箱觀看，裏面有一部手機，有自拍桿，有旋轉儀，充電器，甚至還有聲卡，備用電池等設備。
只要是直播用的到的，裏面一應俱全。
然而，這些設備無一例外全部都沾滿鮮血，上面的血液還是液態，未曾凝固也沒有風乾，顯然是才撒上去的。
“算了，還是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吧！”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提着手提箱子，大步順着來時的原路返回，朝着橫屍巷的外面而去。
可出乎我預料的是，當我順着原路返回時，原本亮着光的扎紙店不見了，燒錢哭泣的女子也消失了，並且無論我怎麼走都是在原地打轉。
“這是怎麼回事？”我很確定我走的路並沒有錯，在進來時我特意記了些標誌性建築，但此刻無論我怎麼走，最後卻都會回到萬怨寺殘骸。
就在我完全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一個老者的聲音傳入我耳中，震耳發聾，響徹小巷！
“天帝釋章，佩帶天罡。五方兇惡之鬼，何不消亡。飛仙一吸，萬鬼伏藏。唵吽吽孥畦唎娑訶。”
聲音落下，一道金光陡然自穹頂落下，砸到我面前後，迸發出數十道金色的光輝，這光輝猶如神劍，徑直將黑暗劃開，我眼前的場景也突然一變。
本來殘破坍塌的土樓剎那間就無影無蹤，小巷子也變得寬敞許多，而一個老人正手持一張引路符篆，符篆在他手裏散發著金黃色光暈，像是開了特效。
“老李？！”我見到老者有些驚喜。
此人就是當年跟我爺爺走南闖北的老李，一身實力深不可測，有他在，我就知道我算是徹底安全了。
“你小子，現在都十一點四十了，你差點就出不來了！”
老李有些生氣的朝我訓了一句，我卻並未生氣，而是徑直跑到他身邊，踏出了聖人巷的巷子口。
我原以為自己還身在萬怨寺，距離聖人巷的巷口很遠，卻沒料到其實已經是身處巷口，只差半步就跨出去了。
“老李，你今天不忙嗎？還真來接我了？”我提着手提箱，望着老李詢問道。
“萬怨寺根本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橫屍巷更是陰邪之物眾多，我若不來，你今晚恐怕就要永遠留下了！”
他一邊回答着我的話語，一邊自身上摸出一張鎮煞符，最後將其貼在了巷子口的電杆之上。
“走吧，回家！”老李貼完符咒，攥着我的手臂，扭頭便朝着死人街而行，似乎是對橫屍巷諱莫如深，不願多待半分鐘。
我坐在老李開來的車上，手裏抱着九幽直播公司發的手提箱，雙眼凝視着窗外，夜色中，閃爍的霓虹燈映在我的臉上，使我不由得有幾分出神。
今天經歷的事情，簡直顛覆了我的世界觀，本來是接受夏荷委託來尋她姐姐夏竹的，可最後非但沒有找到半點關於夏竹失蹤的蛛絲馬跡，甚至連我自己都經歷了不可想像的大恐怖，還成為了九幽直播公司這個詭異公司的主播。
我雖然不清楚九幽直播公司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但是單從對方敢在橫屍巷開公司這一點，我便清楚，這個公司絕不是現在的我可以刨根問底的。
要知道，死人街橫屍巷這個地方連老李這種修行數十年，道行極其高深的存在，都不願意提及之處，對方能在裏面開公司，根底恐怕已經超過了我的想像。
就在我在腦海里梳理着今天經歷的事情之時，一陣電話鬧鈴傳入我的耳中。
這鈴聲異常詭異，聲音宛如一個自墳頭爬出的厲鬼在哀嚎，極其空靈又極其刺耳，分明是一段沒有歌詞的鈴聲，卻讓人憑空生出血腥，寂寞，壓抑，痛苦之感。
我開始以為是老李的電話鈴聲，可是當我望向老李時，卻發現他正全神貫注的握着方向盤，似乎並未聽見電話鈴聲。
“是箱子裏用來直播的電話！”
我有些詫異的尋着聲音掃視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黑色箱子上，鈴聲正是由這手提箱發出，好似裏面鎖着的不是一套直播設備，而是一個慘死女人的魂靈一般。
我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伸出雙手，極不情願的打開了手提箱，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這味道似乎比在橫屍巷時更加濃郁。
打開箱子后，我將裏面亮着屏幕，響着鈴聲的電話輕輕拿起，然後用手指滑動了接聽鍵，再將其放到了耳邊。
“喂？”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是個少女，語氣很是緊張，像是正經歷着某種極端的事情一般。
“我不信！”我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回答道。
在我的話聲落下后，電話里傳來一陣尖叫聲，不時夾雜着打砸之聲，還有很多人的腳步聲，過了許久少女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來藍天小區，救救我！”少女說完后，電話里便傳來嘟嘟之聲，顯然少女已經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后的我卻並未放下心來，反而整個精神都變得極度緊張，因為方才少女的問題與紙人問我的問題是一樣的，二者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不多時，我手裏攥着的直播電話再次響起，我特意瞄了一眼老李，發現他依舊神情專註的開着車，似乎完全聽不見電話的聲音。
見他沒有反應，我又壯着膽子滑動了電話屏幕上的接聽鍵，將聽筒放在了我的耳邊。
“喂？”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問題，不過這次少女的聲音變成了一個男人，這男人語氣低沉，話語顫抖，呼吸極重，像是跑了很遠費了很多力氣，說話都喘大氣，又像是經歷了某種恐怖的事情，腎上腺素增加導致他呼吸緊促。
“我不信！”我又一次以肯定的口吻回答道。
電話里傳來一陣嘶吼聲，這嘶吼里還混雜着男人驚恐至極的怒罵聲。
“來藍天小區，救救我！”
男人的話和少女的如出一轍，甚至一字不差，他說完這句話后，電話便被其掛斷。
這次我不敢再將手機輕易放下，而是死死握在手裏，生怕又會有哪個神經病會打電話進來。
果然，僅僅眨眼功夫，我手裏的手機再次發出那滲人的鈴聲，我掃視了一眼屏幕，手指輕輕一劃，再次接通了第三個來電。
“你……你是不是鬼？”
這次的話出乎我的意料，本以為來電者會問與前兩者一樣的問題，可現在對方竟然問我是不是鬼，而且聲音也變成了一個老者的聲音。
聽見這個問題，我想都沒想，直接了當：“我不是鬼，怎麼了？”
“沒什麼，快來藍天小區，有鬼！”
老人話音落下，電話最後一次被掛斷，而後我手裏的直播手機發出一陣顫抖，一條信息彈至桌面。
「一個愛護女兒的母親，一個高考失利的學子，一個行為詭異的老者，還有一個作為外來者的你，請找出四位里誰不是真人！」
「直播主任務：趕往藍天小區，凌晨三點以前，住進444號，活到白天。」
「支線任務：確認房東身份，查找死者真實死因，獲得十積分。」
「直播分成：獲得打賞十塊值錢，獲得一積分。觀看每一千人一積分。」
我凝視着屏幕，抬手拍了拍老李的後背：“老李我們去藍天小區，我去那裏辦點事。”
“你說的是藍天小區？！”老李扭過頭望着我，眼神透着幾許不解，似乎是想把我看透。
我有些困惑於老李的反應。
“是藍天小區，怎麼了？”
老李沉默片刻，然後說出了與最後一個電話內容，一模一樣的話語！
“藍天小區……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