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的心，亂了
名劍山莊門口。
聽着易長卿所言，葉孤城不由再次回想起記憶之中第一時間遇見易長卿時的畫面。
那時的易長卿說話的口吻也是一如現在這般，如輕風拂過，充滿了溫潤之感。
可偏偏平靜的話語又夾雜着些許的深意，讓人不禁想要深思。
“你還是你，看來蓄劍十年準備的這一次挑戰，不會讓我失望。”
遇見易長卿的第一次，葉孤城便難以抑制的被當年幼的易長卿風采和透露出來的劍道境界所折服。
直到暗中已經確定了易長卿的身份之後，葉孤城方才回到白雲城中進行閉關。
此後這十年，葉孤城也一直在讓人暗中收集易長卿相關的消息。
只是和朱無視和曹正淳等人真的相信易長卿這十年下來已經趨於平凡不同，葉孤城始終相信，如易長卿這樣的人，生來註定不凡，絕對不可能泯滅至碌碌無為之輩。
而現在，親自站在了易長卿的面前，葉孤城更是確定了這一點。
雖然易長卿從頭到尾只是說了一句話，但若是尋常庸才，焉能有這般的氣度？
說著，葉孤城右手再次緩緩抬起，放在了劍柄之上。
一股戰意，亦是瞬間自葉孤城的體內迸發而出，凜冽而冰冷。
然而，看着葉孤城此刻的動作，易長卿在掃了周圍一眼后，宛如想到了什麼似的輕輕搖了搖頭。
“這裏不合適，換個地方吧！”
聞言，葉孤城微微怔了一下，身上的戰意瞬間一滯。
但幾息后，葉孤城卻緩緩鬆開了握着劍柄的手。
“謝謝！”
易長卿：“？？？？？？”
只是，聽着葉孤城這忽如其然的道謝，易長卿心中一愣，沒能明白好端端的葉孤城這忽然的道謝是幾個意思。
但葉孤城現在都開口道謝了，眾目睽睽下，易長卿能怎麼做？
“無妨！”
輕輕頷首示意，說出這兩個字后，便一步跨出。
看見易長卿動身，原本擋在易長卿身前的葉孤城竟然是側身後退一步，主動讓易長卿前行。
待到易長卿從身邊走過後，葉孤城方才動身跟在易長卿身後，間隔半步距離一同向著城外走去。
兩人走的步伐很慢，比起常人走在路上的步子都還要再慢幾分。
更像是在一些名勝古迹，風景絕佳的地方參觀時的步伐一樣緩慢。
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名劍山莊周圍不禁掀起一片嘩然之聲。
西門吹雪的冷，葉孤城的傲，均是天下皆知。
可現在，就是葉孤城這樣高高在上如同立於雲端上的劍道天驕，在面對易長卿時，竟然會主動讓路讓其先行。
單單從這一點，便能看得出，在葉孤城心中，竟是將易長卿的地位放在他之上。
此前江湖中關於葉孤城對易長卿的評價，江湖中絕大部分人都抱着將信將疑的態度。
即便是現在葉孤城真的主動上門挑戰，眾人也在懷疑傳言中葉孤城對易長卿評價。
可現在，看着甘願立於易長卿身後而行的葉孤城，在場的人才發現，傳言或許並未摻假。
但這也讓在場的人更加好奇。
到底易長卿憑什麼能夠讓葉孤城這樣的看重？
這時，陸小鳳看着向著城外走去的二人忍不住小聲問道：“西門，剛剛姓易的提出換個決鬥位置，老葉為何要向他道謝？”
聽到陸小鳳的詢問，周圍其他武者不由都豎起耳朵，顯然一個個對於葉孤城的行徑也是茫然不解。
不單單是其他尋常武者有這個疑問，就連曹正淳，朱無視以及邀月等人目光也忽然齊齊落於西門吹雪的身上。
面對陸小鳳所問，西門吹雪目光死死的鎖定着單手負后，宛若郊外踏青一樣步伐輕緩的易長卿。
稍稍沉吟后，西門吹雪冰冷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因為剛剛葉孤城若是動手的話，必敗。”
陸小鳳眨了眨眼：“必敗？為什麼？”
西門吹雪沉聲道：“因為，他的心，亂了。”
“心不定，劍不寧，一個心亂了的劍客，手中的劍，也是亂。”
“若是對上其他庸人，心亂了，也就亂了，以葉孤城的實力，也足夠輕易應對。”
“但葉孤城現在面對的是他，一絲錯漏，都再無勝算。”
陸小鳳挑眉道：“所以說，方才姓易的提出主動換一個地方比斗，走的還這麼慢，目的就是為了給葉孤城準備和靜心的時間？”
西門吹雪無比篤定的點了點頭。
“不錯！”
“若非如此，何必浪費時間換一個場地，又何必像現在這樣一步一步慢慢的行走？”
“他要的，是一個最佳狀態能夠發揮出最強實力的葉孤城。”
“而非是一個心亂了的葉孤城。”
聽着西門吹雪的話，陸小鳳怔了怔后搖頭道：“面對挑戰自己的人竟然還想着讓對方可以發揮出最強的實力，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練劍的傢伙到底怎麼想的？這麼講究的？”
對此，西門吹雪還未開口，一邊的木道人忽然出聲道：“劍道至誠，至誠於劍，方能至誠於道。”
“一個連心都不誠的人，難叩劍道之門，這樣高傲的人，也難怪葉城主這樣的劍道天驕會主動挑戰了。”
聲音出口，西門吹雪往木道人這邊瞥了一眼。
感受到西門吹雪的視線，木道人偏過頭對着西門吹雪禮貌的點了點頭。
見此，西門吹雪頷首之後便挪開了目光。
人的名樹的影。
西門吹雪什麼人？
在所有人的眼中，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是同一種人，同樣的大宗師境中期高手，劍道天驕。
同樣的傲氣，同樣的嗜劍如命。
更別說現在武當派的木道人都已經出聲附和了，在場的其他人如何還會懷疑兩人的話。
但也是在明白了這一點后，名劍山莊周圍的一眾人均是心中恍然之餘，不由為易長卿的氣度和傲氣所驚嘆。
看着葉孤城身前那一道身影，明明只是一道背影，可不知為何，卻讓在場的人從這一道背影身上，感覺到了無邊的傲氣和自信。
“哼！十年未見，這傢伙倒是和當初一樣不可一世。”
人群內，邀月看着易長卿的身影時，嘴中發出一道冷哼。
但說話之時，邀月的美眸卻是微閃，對易長卿此刻展露出來的氣度，同樣忍不住心中暗贊。
只是，沒有人發現，此刻一步步向著城外而行的易長卿臉上的神情，略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