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番外(361)
明栗瞬影到他身前,沒了法陣的加持,書聖艱難地捕捉到她這次的速度,指尖點出數道天牆御守。
“怎麼,想用心之脈·巧煽讓我失去理智嗎?”明栗嘲笑道。
書聖微微頷首,這瞬間姿態睥睨,讓人能夠忽略那張臉,腦海中自動補全戴着面具時的風采:“世人皆以為我的主星脈是行氣脈,最強的星脈也是行氣脈,可他們都錯了,錯在都被我的心之脈影響。”
明栗瞬影與書聖拉開距離,能感覺到天地行氣的變化,對面那細長的眼縫中透出明亮的光芒,神瑩幻境從他的眼眸中展露。
書聖盯着退後的明栗,在突然降臨的黑暗中,他已將明栗拉入自己的神瑩幻境中。
*
法陣的幻境和心之脈的幻境不同,心之脈宛如身臨其境,中術者所處世界格外真實,一切的遭遇都能被隨意更改,五感真實,感受時間流速也無比真實。
以法陣配合心之脈幻境,哪怕是朝聖者,也難以分辨真假,或者說時間久了,將會被幻境慢慢吞噬,融入假象之中,變得瘋魔,自我摧毀。
明栗在黑暗中度過短暫的時間后睜開眼,看見飛雪飄搖,黑色的沙石地面與龐大的雪山互相交映,地面有許多武監盟監察使,也有衣衫襤褸,腳上鎖鏈伶仃作響的奴隸們神色麻木地在雪山下幹着活。
明栗呼吸時納入的寒氣帶來刺骨涼意,她低頭,看見指尖覆蓋一層薄薄的冰霜。
這就是書聖掌控的神瑩幻境世界。
明栗聽見書聖的聲音從天上傳來:“因為周子息,你很憤怒,逐漸失去理智,可倘若讓你親眼所見他曾遭受的痛苦,又會變得如何?”
隨着他溫和平靜的聲音,明栗站在河岸邊,看見對面雪山下被書聖一腳踩死的少年。
少年的眼眸空洞地望着陰沉的天空,雪花悄無聲息地落在他眼中融化,死寂的少年忽然手腳並用的掙扎想要起身。
明栗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盯着戴了面具的書聖,淡聲回答他的問題:“你會死得更慘。”
書聖說:“也許是你先失去理智,我能感受到在你心底最深處,在他死去時變得悲傷。”
雪山對面重現當年書聖讓少年周子息一次次死去的畫面,就為了研究他那奇怪的影子,可周子息一次次咬緊牙關不肯透露半分,少年還顯稚嫩的臉無比倔強,漆黑的眼眸展露的情緒時而痛苦,時而怨恨。
少年被行氣字訣穿透,一忍再忍,悶哼出聲,到再也忍不住,發出凄厲的慘叫。
明栗神色平靜地聽着、看着。
“你想以這種方式激怒我,有些太低級了。”明栗輕慢地抬眼看向天空,“看來以你卑賤的出身和經歷,決定了你無論跟隨文修帝學習多少年,也變不成他的樣子,無論你修行到何種境界,也改不掉你骨子裏的低級和卑賤。”
同樣是心之脈強者,哪怕被困在書聖的神瑩幻境中,明栗也能感受到天地間的“意”,從擊碎書聖的面具開始,她就在感應試探書聖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弱點。
兩個人彼此試探。
書聖察覺到明栗對周子息的“愛”,便以為周子息是她的弱點,從周子息這裏尋找突破口,試圖毀滅明栗的內心。
明栗卻察覺到書聖對自我的“狠”與“恨”,從他臉上曾被虐待的傷痕,和與文修帝相似的作風,以及對常曦異常的在乎,都是書聖藏在內心深處見不得光的秘密。
這些秘密將讓他瘋狂,也能將他徹底摧毀。
明栗洞察到的真相讓書聖陷入沉默,好一會都沒有回話。
雪山下只有少年的慘叫聲。
明栗卻沒有受到半分影響。
書聖沉聲說:“你所得到的一切,只因為你的天賦。”
“八脈覺醒就已經是人間翹楚,七脈先天滿境,便是距離朝聖者只一步之遙。”
“你無法理解修行者們拼盡全力賭上一切修行的決心和付出的努力,你看不見普通人窮其一生的只為了突破一脈一境。”
書聖的語氣像是審判:“你的存在就是對世間修行者的不公平。”
明栗聽后微彎唇角:“天賦。”
她淡聲說:“我見過認真努力修行的人只多不少。他們只專註自己,哪怕自己是七脈覺醒,六脈覺醒,甚至五脈四脈,無法成為朝聖者,卻志在尋找自己的極限,不會自暴自棄,更不會對他人的天賦指指點點,將別人的天賦當作是讓自己失敗的原因。”
“你靠着長魚葉和醒髓進行二次覺醒,成為八脈滿境的朝聖者,卻在這裏嫉恨別人的天賦比你更好,修行更快,如此醜陋的想法,這就是人們說的相由心生?”
明栗最後嘲諷的語氣讓書聖的聲音沉了幾分:“並非對我不公平,而是對世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