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仨傻狗生吃野豬 改個名
第346章仨傻狗生吃野豬改個名
地窨子中爐火升騰,半空漂浮着雲煙。
徐寧屁股穩坐炕頭,後背靠着木牆,腳脖子搭在炕沿,王虎靠在炕梢的木牆上,倆手比劃着,從他口中聽聞着小徐炮勒豹的故事。
他和王彪都有點文學素養,王彪是親操筆杆子,王虎嘴皮子利索講故事能夠深入人心,功底日漸深厚,對比剛跟着徐寧跑山,回來與徐老蔫等人講述時,已經少了磕磕絆絆,多了許多形容詞。
馬六的屁股搭在炕沿,挨着徐寧腳脖子,抽着煙袋鍋子,聽着王虎像說評書似的講述,令其驚愕連連,嘴叼着煙袋鍋子,直拍巴掌叫好!
待故事講完,馬六收起驚訝神色,轉身拍着徐寧小腿,道:“也就你能想出這麼個奇招兒,換旁人哪有這腦瓜筋兒。”
徐寧無聲一笑,再聽馬六詢問:“現在胳膊好點了?”
“好利索啦,擱家養了十來天么。”
“你是使大勁了,給胳膊這嘎的肌肉抻着了,就像平常不咋幹活,冷不丁一幹活就腰酸背疼……”
果然如徐寧預料的那樣,馬六住在東山消息閉塞,哪怕勒豹的事已經過去半個月,他依舊沒有聽到任何風聲,因為馬六性子獨、孤僻,他不願與旁人多交流,旁人也不敢招惹他。
“嗯吶,大爺,你見過滑溜狗沒?”
馬六笑道:“那咋沒見過呢,之前南屯有個老頭,拖出來兩條滑溜狗,後來進山打野豬,半道碰着一頭黑瞎子,那是秋末啊,黑瞎子追着老頭跑,那倆滑溜狗根本沒護主的心思,轉頭就鑽進了林子,最後那老頭死的老慘了。”
徐寧道:“我手裏有三條滑溜狗,這仨狗能融入狗幫,跟着一塊跑山,但牲口都被狗幫按地上了,它仨也不下嘴,就站在牲口跟前假模假樣的下口……”
馬六起身轉頭盯着他,皺眉道:“這樣的狗你就別往山上領了,萬一出點啥事,它仨肯定第一個跑。”
“嗯吶,這仨狗不是我養活的,是我一老哥買回來的,前兒個牽着進山才瞅出來它仨的秉性。”
馬六抽口煙袋鍋子,道:“平常裝的挺像樣?”
“嗯吶!”
“那就是之前收拾的太狠,這種狗你得逼着它們下口……”
徐寧將仨狗和黃毛豬關進倉房的事一說,馬六笑着點頭:“這招兒不錯,就得這麼整!但你可得加小心吶,這仨狗出了倉很容易咬人。”
像這種被生生逼出來的狗,換個環境就容易性情大變,如異常暴躁、膽小怕事、沒安全感等等。
徐寧瞅眼手錶,起身往炕沿挪動,道:“有這個心理準備,我那老哥都尋思當看門狗養活了。”
“可不咋地,實在不行只能當看門狗養活,這種狗牽到山上不是幫手,而是害人精。”
徐寧雙腳落地,笑說:“行,大爺,那我倆先回去。”
“回吧,我晚間就整點豹肉,再喝點小酒,哈哈……這小生活有滋有味的。”
“那必須的。”
待兩人離去后,馬六鑽回地窨子,收拾着徐寧給拿來的東西。
嘀咕道:“這臭小子,又給拿這老些槽子糕,誒呀……我那傻兒子要是活着,大孫子也得十多歲了。真是越老越傻逼,想那些事幹啥!燉鍋豹肉喝點小酒,多香多美啊!”
在徐寧和王虎下山的時間裏,慶安屯老薑家陷入一陣狗跳豬拱。
11點20分,倉房內。
沉寂兩天一宿的三條狗終於不再沉默,它仨站在靠門位置,藉著透氣窗的光線,虎視眈眈的盯着縮在角落中的黃毛豬,張嘴大聲犬吠。
黃毛豬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整得有點懵逼,它緊忙竄起身,屁股蹭着木牆,口中吩吩吭吭的叫喚着。
它對於仨狗的犬吠絲毫不懼,只是有意將屁股藏在了後邊護着襠間,它可不想遭受前日的折磨了,雖說沒將它襠間咬掉,但是真的很疼!
東屋,坐在炕沿嘮嗑的劉大明和老薑、大喇叭聞聲,猛地從炕沿竄到地上,緊忙朝着外屋地奔去。
“誒我艹!這傻狗可算有動靜了!”
大喇叭心潮激動、面色喜悅,他左盼右盼,終於盼到這仨傻狗叫喚了。
他昨個從街里回到家,原本是想找張桂芳干一仗,解解心中的怨氣。
哪成想張桂芳根本沒和他一樣的,邊做飯邊聽着他夾槍帶棒的話,雖說有兩次手裏攥着燒火棍,但棍子卻沒落到大喇叭身上。
大喇叭很是費解,心裏犯着合計,若是張桂芳給他兩巴掌,或是掄起燒火棍削他一頓,那他心裏邊還能好受點,畢竟是他自個辦錯事了么。
萬萬沒想到,張桂芳只是默聲點頭,且在晚間給他燉了條魚,又蒸了盆雞蛋糕,還給他倒了一杯二兩酒。
大喇叭手握着酒杯,心裏更不是滋味了,當著兒子黃林的面,狠狠往自個臉上扇了兩巴掌。
驚的黃林立馬扔了筷子,攔住親爹,問:“爸,這是幹啥呀!誰惹你啦?”
大喇叭抱著兒子,眼神卻盯着張桂芳,“兒子,爸對不起你媽呀!爸擱外頭受點委屈,到家就拿伱媽撒氣,但你媽根本沒和我一樣的,誒呀……心堵挺!”
張桂芳翻着白眼,道:“行了,老弟不是說幫你拖狗,那他肯定就有招。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船到橋頭自然直,瞅瞅你這熊樣!”
這張桂芳來老徐家一趟,跟劉麗珍和韓鳳嬌等人取了不少經,她這個做法跟劉麗珍很相似,老爺們犯錯之後,她不打不罵,反而好吃好喝好話伺候,那老爺們心裏邊肯定惶恐,越想越難受……
大喇叭賴賴唧唧的喝着小酒,聽得媳婦的話,心裏舒坦不少,就像張桂芳說的,徐老弟既然有招兒,那就再等等唄,大不了多干幾天活,或者找頭黑瞎子,再掙點錢買幾條狗,但到時候肯定得將徐老弟喊着,讓他幫忙掌掌眼……
所以他今早晨吃完飯就去找了劉大明,到老徐家打個轉,見徐寧沒擱家去了東山,兩人轉身就去老薑家嘮嗑了。
聽聞老薑說起仨狗,大喇叭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劉大明和老薑都算長輩,雖說年齡班對班,且大喇叭管老薑叫哥,但真要掄起來,他得管老薑喊聲叔。
為啥沒喊叔呢?原因在於老薑和他、徐寧是各論各的,畢竟沒啥實際親戚,但王彪若是和姜球兒結了婚,那大喇叭就得改口稱叔了。
這時,憋了兩天氣的大喇叭渾身是勁兒,他急匆匆竄出屋,直奔倉房。
老薑緊隨其後,出聲提醒:“國興,小點動靜,別給它們整毛了!”
毛,用後世的話解釋就是應激。再比如毛驢尥蹶子,也叫毛。說人的叫毛楞,形容這人辦事冒冒失失,行為毛毛躁躁。舉例:你毛楞啥呀?
大喇叭聞言確實收緊了動作,待三人奔到倉房后爬上梯子,通過透氣窗朝里張望時,仨狗正在呲牙咧嘴,而那黃毛豬卻四蹄蹬着地,朝前衝撞過來!
黃毛豬低頭猛衝,大胖和大白向左右兩側躲避,豬嘴卻將二胖撞了個正着,二胖被拱起半米高,重重砸在木地板上,但它並沒有受傷,只是尖聲嗷嗷叫喚着,快速爬起身朝着一旁躲避。
三人見到這場面都沒敢吭聲,只對視一眼,眼中流露着無奈和髒話。
接着,黃毛豬調轉過身子,豬嘴裏發出哼哼聲,正要往前衝撞的時候。
大白卻突然閃到左側,仰頭嚎了兩聲,便伸脖往前一躍,大胖和二胖緊跟着大白的腳步。
仨狗左右攔截,大白直接竄到了黃毛豬身上,猛地下嘴叼住黃毛豬的耳朵。
但它這一口沒咬實誠,被黃毛豬一個搖頭晃腦給甩了下來。
大白剛落地,大胖和二胖就撲到了黃毛豬嘴前,大胖張嘴叼住黃毛豬的鼻子,二胖咬住了它的左耳朵,倆狗莽勁往下一拽,面露猙獰,嘴角淌着哈喇子,眼睛卻瞪的滴溜圓。
觀望的三人見此,心中暗自驚呼,特別是大喇叭,他沒想到這三條狗能這麼猛,像二胖都被拱起來了,只是叫喚兩聲,便迅速調整好位置加入了戰場,這是什麼精神?不屈不撓、勇敢無畏?
若是徐寧在場的話,他肯定得拍大腿:“就是他媽餓急眼了!否則能打破這和諧共處的美好時光?”
黃毛豬瘋狂擺頭,想要將倆狗甩下去,但大胖和二胖下嘴兇狠,再說黃毛豬才一百多斤,使出吃奶的勁兒,它也沒有三百多斤的大刨卵子有勁兒。
這時,大白竄起身直奔黃毛豬另外一個耳朵,咧開大嘴,一口叼住耳朵,然後仨狗用力往下壓拽,將黃毛豬咬的呲牙咧嘴、嗷嗷慘叫……
無論黃毛豬如何搖頭擺尾,仨狗就像是焊在它身上似的,僅過去三五分鐘,仨狗合力將其拖拽到倉房中間,這地兒寬敞,它們能夠轉開身。
此刻趴在梯子上的三人面面相覷,因為仨狗已經將黃毛豬制服了,按理說該輪到獵人上場了。
劉大明悄聲道:“國興,你進去放血啊?”
老薑提醒:“下屋有扎槍,我給你取去?”
“不用!老舅、姜哥,就讓它仨咬着玩吧,再說我老弟沒放話呢,咱最好別瞎整,要不然整岔劈了,我老弟研究的事兒不就前功盡棄了么。”
“國興說的也沒毛病,二寧主意正,他琢磨的事,一般人整不明白。”
老薑說:“那咱就再瞅瞅。”
仨人趴在透氣窗前觀望半個點,豬的慘叫聲逐漸減小,最後只發出哼哼、類似喘不上氣的聲音時,大白突然鬆開咬着豬耳朵的嘴,腦袋往下一滑,就落在了豬脖子位置。
它張開大嘴朝前咬去,獠牙破開黃毛豬的皮,嵌入豬脖子裏,這時黃毛豬慘痛大叫,蹬着四條腿,身體激烈反抗。
它蹬着後腿不停往後退,奈何它的掙扎有限,退到木牆下就再也無法後退一步了。
大白撕咬着豬脖子上的肉,猛地往後拽,而大胖和二胖,叼着耳朵和嘴,各自往一個方向拉扯。
豬血瀝瀝啦啦淌了一地,大白臉上也蹭了不少血,但它依舊沒有松嘴,而是猛咬一口,竟然咬下來一塊帶着豬毛皮、巴掌大小的肉塊!
劉大明一驚:“誒我艹!這大白挺狠吶!”
瞅見這一幕的大喇叭心情很是舒暢,一咧嘴道:“我準備給它仨起個新名兒。”
“啥名兒?”
“大傻,二傻,三傻!”
老薑扯了扯嘴,嘆道:“你可真會起名。”
“那必須滴!”
大白…它現在應該叫大傻,二傻是大胖,三傻是二胖。
此刻,大傻將嘴裏帶毛的肉吐出,便咧着大嘴朝前撲去,這一口正當咬在黃毛豬脖子傷口上,再次狠狠地咬下一大塊肉……
豬瘋狂慘叫,二傻鬆開豬嘴,繞到豬脖子一側,猛地下嘴撕咬,它的獠牙嵌進豬脖肉里,合嘴向後一拽,隨即一道鮮血就噴射了出來,噴了這傻狗一身,但它卻沒有躲避,反而迎着傷口竄去,舌頭打卷舔着滾燙的熱血。
“誒呀我艹!這傻狗肯定是渴了。”大喇叭扶着下巴說道。
劉大明說:“這仨狗真是變個樣,擱山上那股慫勁兒哪去了?”
老薑皺眉道:“你沒聽李姓兄弟的鄰居說啊?這仨狗是他養父擱山上撿回來的,它仨能擱山裡活着,身上應該是有活的。”
“那不對勁啊,擱山上的時候,它仨根本不下口……”
老薑搖頭:“這事我也整不明白,等二寧回來問問他。”
劉大明轉頭道:“這眼瞅着該晌午了,我回家瞅瞅啊?”
“行,老舅,我老弟要沒擱家,你就快點回來,還能瞅會熱鬧呢。”
“妥!”
隨即劉大明下了梯子,直奔院門口跑去。
而大喇叭指着黃毛豬,笑道:“姜哥,你瞅瞅……嘬嘬,我是真沒想到,這仨傻狗竟然能將一頭黃毛豬活活咬死,真他媽生猛!”
“這傢伙高興滴?咋不像頭兩天那麼愁眉苦臉了呢?”
“誒呀,你說花大價錢買回來的狗,不用牽着上山使,擱誰能受得了啊?”
倆人嘮嗑的工夫,三傻已經鬆了豬耳朵,咬着尾巴竄到黃毛豬傷口前,沒等黃毛豬徹底咽氣,它就迫不及待撲了上去。
三分鐘后,黃毛豬流血過多,倒在了地上,后蹄卻時不時抽搐着,而仨傻狗則是你一口我一口,從豬脖子撕下肉,大口吞咽進肚,大傻有點渴了,就低頭舔着地上還沒結冰的血……
劉大明回來時,仨傻狗依然在撕肉,將全身整得血次呼啦的……
大喇叭心裏歡騰,嘚瑟道:“老舅,我這仨傻狗咋樣?瞅着挺像那麼回事哈。”
劉大明點頭:“瞅着是挺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