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平淡生活
當心寶悠悠轉醒的時候,身體像是虛脫了一般,沒有一丁點力氣,她輕輕地咬了咬嘴唇,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狀況,看到自己躺在一間破舊的木屋子裏,四處都是亂蓬蓬的稻草,而她躺在稻草鋪成的草床上面,眼珠頓時轉了轉,想起自己的遭遇,立刻睜大眼睛地看向周圍。***
屋內空無一物,連張桌子傢具啥的都沒有,僅僅有的就是身下的稻草床。
我的天哪,這是什麼鬼地方?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住這麼破的屋子,摸了摸身下的稻草,想着自己在上面睡了這麼久,便覺得全身痒痒的,好想用手抓抓。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陽都快下山了,她究竟睡了多久啊?
過了這麼長時間了,自己竟然不覺得口渴,想到這裏,她不由地用手指輕輕抹過嘴唇,濕濕的,難道在暈迷中有人已喂她喝過水了?可是,四周沒有任何喝水的器皿啊。想起之前飲水時唇邊異樣的觸覺,怎麼感覺很熟悉似的。
咦?赤烏呢?
心寶這時才想到沒看到他人,正想站起來去外面看看,突然感到一股熱流從下腹處流出,這種感覺很熟悉,這……難道……心寶不死心地向下摸去,一看,沒有血跡,但是那厚厚一層是什麼?
心寶伸手進去一摸……確實如她所想,她的月事來了。可是這次來之前怎麼沒有通知她呢,一般她來月事肚子都痛的要命,一般她只要肚子痛的厲害了,大概就預示着它就要來了。
可是這是誰幫她清理,給她弄好的?
想到這下面只有她跟赤烏兩人,想到那個可能,心寶不禁扶住額頭,滿臉通紅,不自在極了。
本想起身出門去找他的,但現在又坐了回去。
僅想到那個可能,她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他跟冷血是兄弟,她又是冷血的女人,現在竟然被他看光了。雖然之前她在水中親吻了他,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是要救他,現在倒好,更上一層了,怎麼掉個崖就把兩人的關係弄的這麼尷尬了。
就在心寶內心極度糾結的時候,這時,屋門打開,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心寶被突然而來的冷風凍的打了個冷顫,抬頭一看,只見赤烏手拿着一根棍子,上面穿着一隻野雞,已經烤的金黃黃的,聞起來很香,就是表面看起來太油膩了。
心寶一見他進來,便立刻闔上眸子假寐,還沒想到該怎麼面對他,畢竟,以他們之前的關係搞成現在這樣,她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心寶暗自嘆了一口氣。
都不知道他跟下來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赤烏不知道心寶在想什麼,明明已經醒來了,看到他進來,竟然又躺了下去,難道身體不舒服嗎?想到這,他幾步跨上前探了探她的脈搏,現沒有任何異常,只是身體虛弱一點。想想也是,來了那個,之前又在水中泡了那麼久,還受了風寒,身子不虛弱才怪,見她閉上眼睛,赤烏便坐了下來,沒有叫醒她,自顧自的吃着手上的雞肉。
心寶本想赤烏看到自己沒醒的話會出去的,不會打擾她,沒想他倒好,坐在她身邊吃了起來。
心寶心裏惱怒的很,本想開口叫他出去,但後面一想,外面那麼冷,他進來躲躲也是應該的,這屋子又不是她的,再說人家還幫了她那麼多,雖然他做的有些事讓她很尷尬,但他也是為了她好。
這讓心寶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腦子想着事,讓本想假寐的她不知不覺中又睡著了。
當她再次醒來,天色已黑,屋中燃着一盆柴薪,那盆還不知道是從哪裏搜出來的。火光中,正看到男子坐在她身側,那雙幽深黯淡的眸子,卻彷彿匯聚天下間諸般絕美色相,彷彿能令人神魂顛倒。
男子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手中拿着烤好了的金燦燦的野兔,神色淡淡,語氣悠悠:既然醒了,就起來吧,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應該餓了,起來吃點吧!
她慢慢坐起身子,瞧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很是油膩的野兔肉,她就沒有什麼胃口。肚子雖然空空的,但是看了油膩的東西就不想吃。
心寶沒有接他遞過來的兔子肉,搖了搖頭,道:吃不下。說完,見他神色淡淡的,好似並沒有生什麼,這讓心寶鬆了口氣,如果他此時要是說什麼的話,她還就不好開口了。
見她確實吃不下,赤烏也不好強逼她,他也知道生病的人只能吃些清淡食物,但是現在這種環境,能有點吃的就已經不錯了,到哪裏去弄些清淡的食物啊。
咕咕!突然心寶的肚子叫了幾聲,看了看那香噴噴的兔肉,想吃又想吐,那種感覺還真是難受啊。
吃吧!赤烏又將兔肉遞給她,吃不下也得吃點,你還生着病,不吃東西不行。
心寶慢慢伸手想接過,但是看着那麼一大隻,外面又一層油膩膩的兔肉,不覺有種嘔吐的感覺,又縮回了手,側過臉,眼不見心不煩。
赤烏,這是什麼地方?這崖底竟然還能被他找到一個屋子,很是難得,雖然這屋子破了點,但至少能住人。
不清楚!赤烏垂下頭,手腕一動,手指好像絢爛綻放的幽蘭花,飛快把兔肉撕成細絲,遞到她面前。吃吧,明天幫你弄點別的食物,今天勉強吃點,不然晚上肚子會很難受。不知道那水潭有沒有魚,做個清蒸魚湯,對她身體有好處,明天的雞肉和兔肉也不要烤着吃了,煲湯喝她也能喝得下。
見到他這樣,心寶自然無法拒絕他的好意,畢竟他也是為她着想,顫巍巍的伸出手,接過一片薄薄的兔肉送入口中,皺着眉頭,如同嚼蠟般痛苦。油膩得讓她反胃不說,還沒有味道,真是難吃。
哎,現在這種況,她也不好太講究了,痛苦地將兔肉吞了下去,又問道:那麼……我們何時……能夠離開這時?這裏天氣冷的要死不說,她還倒霉催的來了大姨媽,這是作死的節奏嗎?
暫時還不知道,還沒找到出口,而這離崖頂又有萬丈高,飛是飛不出去的。赤烏蹙着眉頭說道。
他也急着出去,冷血現在到底怎樣了他還不知道,他不能呆在這裏等死,他要想辦法。
聽了赤烏這句,心寶頓時感到鬱悶,難道她要在這裏呆上幾個月嗎?或是半年?那到時她出去了還是個人樣?這裏什麼沒有不說,連她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了,僅有一身衣服如何在這呆上幾個月的時間?想想心寶都覺得鬱悶、難受。
瞥了赤烏一眼,見他雙眉緊鎖,半響沒說話,想是在想辦法,心寶也就慢慢地平靜下來,現在不管怎樣已走到了這步,她就算再怎麼鬱悶、悒鬱也改變不了現狀。硬着頭皮吃了幾口兔肉,勉強填點肚子,便不再接過赤烏遞過的兔肉了。
再吃點吧,明天我給你弄魚湯喝,今天就先吃這個,再說了,你生病了,又來了月事,如果不吃點東西的話,身體會沒力氣的。到時一個不注意又受了風寒,想好也沒那麼快了。
如果此時心寶在喝水的話,聽到他這話肯定噴了他一臉的。
真是哪壺不提哪壺。
這麼丟人,讓人尷尬的事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嗎?更何況他又不是她的人。
不過,竟然他開口了,她也就顧不得尷尬了,有些羞怒地問道:那個,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月事?竟然還知道怎麼幫她處理乾淨,而且還幫她弄了個那個,難道他有過經驗?
聞到血腥味了。
什麼?
我看你流了好多血,以為你是受傷了,便脫了你的衣服看看是不是很嚴重,後面……後面才知道是來了月事。心寶看他一本正經的回道,根本沒有一絲尷尬、不好意思的樣子。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出他是假裝的,他轉過了臉,不敢看她,耳朵及勁后都漸漸紅,只是被頭遮住了,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心寶脫口而出,難道你不知道那裏流血就是來了月事嗎?還要脫她衣服,被他看光了。
心寶此時很是鬱悶,但是也不想想,如果沒有赤烏幫她處理乾淨,她現在能這麼舒服,這麼清爽嗎?
如果她是問子麟的,想必子麟會以這話來駁她,但是她問的是赤烏,赤烏還真是不知道,他搖了搖頭,沒聽過。確實,沒人跟他講,他也不屑女人,不碰女人,何況是這麼私密的事。
你……你……心寶都不知道怎麼說他什麼了,便氣惱地側過身子躺了下去,不說話了。
兩人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只聽到火光啪啪地響。
過了片刻,心寶捂住肚子縮成一團,咬着嘴唇,無聲地申吟。
赤烏的耳朵動了動,見她如此,便問道:你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沒……有。心寶咬牙回答。
不舒服就直說,別憋着,憋着對你沒好處。
見心寶臉和嘴唇都白,鼻尖上冒着一層細汗,雙手一直緊捂着肚子不說話,赤烏臉上不顯,但心裏有些着急,便將兔肉放在一旁的破鍋里,擦了擦手,坐了下來,將手伸進她的衣服里,放在她的肚子上面。
你幹麼?心寶一把將他的手拉出來,一下子坐了起來,怒斥道。
手被她甩出,赤烏也不在意,淡淡地說道:我怕你肚子又痛了,便想幫你揉揉。
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我還是你兄弟冷血的女人。雖然他的熱掌撫在她的肚子上面,確實讓她蠻舒服的,就像是肚子上面放了一個熱水袋一樣。但是他們的關係有點尷尬,而且做這種事的都是彼此親密的人。
現在這種況你還講這個,今天如果不是我幫你的話,你還不知道痛成什麼樣呢。既然你不想我幫忙,我是沒關係,只要你晚上不要吵着我就行。如果不是怕她跟之前一樣,痛的滿頭大汁,嘴裏說些糊話,他才不會沒事找事。並且浪費了他的內力不說,還要他浪費自己的時間來照顧她。
心寶想着自己每次來大姨媽的痛苦,那肚子冷的就像冰塊一樣,痛得往下墜,冷汗直流,既然都已經被他看光了,讓他摸下肚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思忖了半天,點了點頭,同意了。又重新躺了下來,這次是平躺着,閉上眼睛,感受着肚子上有股熱源緩緩暖入心底,讓她好受了很多。
你們女人每次來這個肚子都會像你這樣這麼疼嗎?赤烏淡淡地問道,要是每個月來這個都這麼疼,那也太折騰人了吧。
心寶現在的肚子沒那麼疼了,便睜開眼睛回道:因人而異,有的人疼,有的人不疼,可能是宮寒。也有人說,等生了孩子就不會疼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赤烏也不清楚這個,便沒再說話,手還放在她的肚子上,給她輸送內力,讓她通體暖和,減輕點痛苦。
想想,做女人還真是蠻可憐的,來這個痛苦不說,生孩子更是去閻王殿裏走一趟了。
在赤烏幫她暖肚暖了半天之後,心寶對他說道:好了,你去休息吧。已經沒那麼痛了,不可能要讓他幫她暖一晚上,他也是要休息的。再說他們要出去還得靠他呢,如果他不休息好的話,怎麼去找出口?
赤烏點了點頭,便收回了手,火堆也不熄滅,走到另一堆稻草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心寶才剛醒來,便看到赤烏站在門口,對她淡淡地說道:我去看看有沒有出去的路,順便去河裏弄幾條魚,你的身體不好,不要出去,也不要亂跑,午飯等我回來做。說完不待她有所反應,轉身便走了出去。待心寶追出去時,只看到他那冷酷的料峭身影。
心寶起床去屋外旁的小溝里洗漱了一番,便又回到木屋裏躲着,因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寒風凜冽,讓她受不了。
時間也過了真快,太陽很快就升到半空了,這時,赤烏也回來了,手上依他早上所,帶回了二三條魚。
心寶趕緊上前接過,對他笑道:午飯我來做吧,你去休息一下。不能累着他,她就指望他一個人了。
赤烏先是看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瞼,沒有將魚遞給她。
他知道她會做飯,但是現在她的身體不好,不能碰水,雖然他做的飯不是很好吃,但是現在這種況不能挑剔。
繞過心寶走到昨天他搭的架子旁,先是將火燒起來,帶着鍋跟魚去到了小溝邊。
心寶見赤烏不搭理自己,話都不說一句便走人,有些委屈。她明明是好心,想着幫他忙,還做飯給他吃,他竟然不領。
想想真是可恨。
跺了跺腳,轉身回屋。
過了片刻,赤烏清理好魚,用鍋裝好水便走了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這樣子做飯,他似乎有些不習慣,想必他之前在野外是習慣燒烤,並沒有用這種鍋煮東西吃,搞了半天,才終於將鍋架在架子上,魚也放了進去,開始煮了起來。
在他回來的時候,心寶便站在門口看着她了,見此況,便走到角落邊,拿起早上找出來的鐵盆走了出去,到小溝邊去打一盆水。
心寶端着一盆水才剛走回來,看到赤烏看了自己一眼,笑了笑,還沒開口,他卻朝自己吼了起來。
你腦子有問題嗎?誰讓你去打水的?
聽聞此,心寶正端着鐵盆,險些站立不穩,將鐵盆扔出。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默然不語,把鐵盆重重地放在他的面前。瞧着他的模樣,冷冷一笑,朱唇輕啟:真是好心沒好報,洗洗你的臉吧!
赤烏微微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低頭看着盆里還在蕩漾的水面,瞧見了自己此時的模樣,現果然慘不忍睹,眼底閃過一絲懊惱的神色。他蹲了下去,用清水清洗起自己的臉。洗完之後,站了起來,朝着坐在一旁烤火的心寶走去,坐在她的旁邊,慢慢地說道:我剛才不是故意吼你的,你的身體受不住寒氣,不能碰冷水。
心寶聽到他的解釋,一愣,才明白過來,他剛剛是以為她碰了冷水才吼她的。想到他明明是想關心自己,便卻做出一副冷冷的樣子,心寶便覺得好笑。瞥了他一眼,笑道:謝謝你,不過我剛才沒有碰冷水,我是用盆打上來的。
忙碌一陣后,魚湯終於煮好了,這裏沒有米飯吃,只能光喝魚湯了,幸好魚多,兩人能吃得飽。將鍋提進屋,兩人圍着它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可是當她夾了一塊魚送入口中時,霎時面色一變,立刻吐了出來,不好吃,淡的沒有味道,吃不下去。
喝點魚湯吧。給她倒了一碗魚湯。
心寶端了起來,喝了一口,嗯,不錯,很鮮,很甜,比魚肉好吃多了。
心寶抬頭看向赤烏,見他此刻的模樣,她終於知道什麼叫作優雅風姿,他始終沒有語、沒有問話,但這樣的姿態、這樣的氣度,便是一種修養,不像是一個殺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卻見對方面無表地將魚肉吞咽下去,眼皮也不抬一下,見了一口又一口。
心寶訕訕地看着他,喝口湯吧,湯很好喝。
赤烏始終沒有抬頭,自顧自的吃飯,彷彿他吃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半晌,赤烏才慢慢抬起眼道:下午我會想辦法弄點調料回來。
心寶心中頓時一喜,這樣的話,她就不用挨餓了。
吃過飯之後,她眉目間一片哀愁,如霧如雨一般,看着碗筷卻懶懶的不想收拾,只想放鬆自己的身體,有種直接往後一躺的衝動。
赤烏瞧出她的心思,起身收拾碗筷,淡淡道:若是已經累了,就去歇着!就算她想幫忙他也不會讓的,冷水她碰不得。
此刻,心寶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揚聲說道:等我們回去后,我天天幫你煮飯,也不用你洗碗。但說完又一愣,天天?她又不跟他生活一輩子,怎麼可能天天?就算冷血……想到他,心寶的心裏又是一陣刺痛。
赤烏瞧着她眼睛微微泛紅,神悲傷,自然想到了緣由,淡淡地說道:你別傷心,冷血不會有事的,我猜他此刻一定是在某個地方,等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