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長着驢耳朵+番外(142)
原也淡應:“嗯。”
春早踮起腳,想要一看究竟,卻不防地,被男生濕漉漉的,強硬的手指控住下頜,他不懷好意的笑眼,濕而熱的唇,一併壓過來,不留餘地。
兩人呼吸的節奏徹底亂掉。
浴室里水汽蒸騰,在鏡上氤出一面霧天。
兩道模糊相疊的白影糾纏着,跌跌撞撞。交碰間,原也的拖鞋勾到地面還未及時關滅的花灑軟管,那噴洒的水柱頓時亂了方向,橫掃過二人身軀和逼仄的空間。
似誤淋一場溫熱的小雨。
原也暫停這個有些失控的吻,扳關水龍頭,將滿是水漬沙痕的短袖利落脫去。
再留心近處的女生,她眼光閃跳,不敢在他身上逗留,裙子上也一塌糊塗。
他從高處的架子取下全白的浴巾,將她裹抱到床上。
意外的音節。
似乎難以中止雙方想要繼續親近的慾念和恆心。
男生滂沱的吻是曠世驟雨,令春早窒息。
碾壓的唇齒,滾燙的氣息,還有他年輕而堅硬的身體。她能清楚觸摸到他,急劇迭動的背肌。
原也在女生近似告饒的嗚咽里找回一絲清明,想要翻身離開。
不然再待在這裏,同張床上,他難保證自己不會做出什麼毀滅性的行為。
結果,手腕被她熱乎乎的指節栓扣住,語氣不悅:“你又要跑去哪裏?”
原也看向他,音色微啞:“洗把臉。”
春早頓了頓,嘀咕:“哦……我還以為你要去買……”
原也蹙眉,若半知半解:“嗯?”
但女生下一刻的生莽舉動讓他從臉紅到了耳朵根。
她拉開床頭的抽屜,從酒店宣傳冊的夾層里,尋寶一般,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水藍色的塑封盒,夾在手裏,給他看。
然後一本正經地訴說:“童越走之前非要留給我的,說以備不時之需。我覺得,現在這個時間點,似乎剛剛好。”
原也垂在身側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顫,他只能攥緊。
“你確定?”完了,他的喉音也開始發顫,好丟人。
“嗯。”春早用力頷首。語氣似乎並不確定,但是是在關心別的:“就是……你會用嗎?”
“……應該會。”
兩人同時發笑,不好意思,又很率真。
靜了靜,春早提出最後一個要求:“可以把燈關上嗎?”
—
春早能永遠記住這個夜晚的氣味。
那就是濕咸。
從少年額發滴墜到她唇珠的汗液,她眼角因脹痛滲出的生理性的水汽,還有盈注了整個房間的,洶湧的海風,黏滑的觸覺,深水裏的缺氧感,兩尾在淺灘笨拙探索的魚。
它們都與濕咸相關。
卧室的燈都滅了,只有外邊夜路的光透進來。
原也的手臂扣在離她臉極近的地方,肌骨,筋絡,凸顯出來,隱忍地張馳着,像天色半黑后,輪廓模糊的礁岩。
明晦不定,危機四伏。
可她還是忍不住歪靠過去,羞憤難耐,急尋個支點。
她的臉被扳回去,墮入他鐘情又發狠的雙眼。
……
窗外,黑天裏的浪,拍打着礁石,一遍遍,一次次,雪沫般被撞碎,再落回去,變回液態的滲流的水。之後風徹底亂了,天海如倒置,旋流般方向盡失,歸於不可名狀的最深處。
……
—
時近後半夜,兩人都興奮難抑,每個細胞叫囂着疲累的信號,但大腦依舊激亢飛躍。
他們依偎在一起,不時說幾句話,亦或笑着去啄對方的嘴唇與下巴。
最後原也穿上衣褲,離床找水喝,再這麼無隔閡地接觸,怕是整宿都別想消停。
春早也套上睡裙,靜坐在床頭,閱讀藍色盒子裏的說明書。
原也哭笑不得,將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到她面前,欲言又止:“你這是……?”
春早疊放好,塞回去:“好奇一下。”
“那下次你來。”
“……”
他們又疊抱回一張單人床上,怎麼也睡不着。
兩人放棄抵抗,共候天亮。
終於,房內的暗調由濃轉淺,簾縫投入一隙緋紅色的微光,從窗檯摺疊至地面。
原也見狀,走去窗口,揭開一半遮光簾觀察。
他淡笑回頭,吐出三個字:“日出了。”
春早迫不及待下床,趿着拖鞋飛奔到他身畔。
外面的世界,已是玫瑰色,暈染開,延綿着。
純白的海鳥在半空迴旋,萬物覆油彩,浪漫又靜穆。
春早滿身雞皮疙瘩,熱淚盈眶。
原也攬着她肩頭,捏了捏,又放下手,離身去行李箱裏取出一樣收藏至今的物品,呈遞到她身前。
朝霞將鐵盒映照成混粉色。
春早瞪圓眼,雙手捧過來,心頭蜂鳴:“它怎麼在你這兒啊?我還以為已經被我媽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