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撒謊

第8章 撒謊

“哐哐哐……”

江舸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敲門聲在空曠、寂靜的房子內格外透徹。

不過江舸並沒有第一時間去開門,而是久久看着窗戶外的萬家燈火。

未挪開眼。

他陰暗的房子,沒有生活氣息,死氣沉沉,連帶着他。

放學過後,江舸就與外界完全隔絕,把自己死死封閉在狹小的空間。

平平淡淡,江舸對周圍的所有事物提不起任何興趣。

他眼神無光,空洞的看着敲門聲的方向,距離上次敲門,已經過去了很久。

“哥哥,是糖糖啊!”

江舸一打開門,就看到江糖臉上髒兮兮的,仰頭,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臉頰上洋溢笑顏。

得意洋洋,機靈乖巧。

江糖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是江陽明的掌上明珠。

江舸並沒有應和江糖,面無表情,語氣冷冰冰的說。

“你媽呢?”

他對江糖是有少許敵意,他潛意識認為,是江糖搶走了江陽明對他的父愛。

江糖不擅長撒謊,瞬間蔫吧,低着頭,語氣結巴,磕磕碰碰的說。

“她……她在……”

“你媽不知道你跑出來了?”

江舸一針見血,沒給江糖任何辯解的機會。

興許是有幾分委屈,江糖氣鼓鼓的抬頭說:“哥哥,你怎麼不來看看糖糖,糖糖很想哥哥。”

江舸頓了下,語氣冷淡的說:“我送你回去吧!”

江糖快速否決,使勁搖頭說:“不要,我不想回去。”

“江糖!不要我說第二遍。”

江舸話音剛落,江糖就委屈巴巴的大哭了起來,他是有些畏懼江舸的,但又很黏他。

江糖剛哭不到一分鐘,江陽明和顏芸就趕到了。

江糖是私自趁他們所有人不注意,偷偷跑出來見江舸的。

顏芸見到江糖安然無恙,懸浮的心臟塵埃落定,她匆忙的跑到江糖的身邊,把江舸一把推開。

確定江糖並沒有受傷,顏芸把目光挪到江舸的身上,怒氣沖沖,話中有話的說。

“江舸,你有什麼不滿,就發泄在我身上,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們母女倆,可糖糖她是你妹妹。”

“你沒有心嗎?糖糖她還這麼小,你怎麼下得了狠手。”

江舸聽到“妹妹”兩個字,不由得輕聲呵笑了下說:“妹妹,她也配?”

江舸剛說完,臉頰上就傳來灼熱,刺激神經,大半邊臉瞬間麻木,身體失去重心,不停往後退。

隨後江陽明的聲音出現在耳畔。

“江舸,你不要太放肆了,糖糖今晚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拿你是問。”

“不要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你最好摸清楚你現在所處的位置。”

“離開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江舸聽着江陽明的話,像聽到了笑話一樣,突然開懷大笑的說:“是嗎?那我不需要你的施捨。”

顏芸在一旁察言觀色,把江糖擁護在懷前,餘光不停的落在江家父子倆上,她是有私心的。

她擔心江舸會繼承江陽明的財產,把她和江糖趕出去。

她費盡心思的留在江陽明的身邊,就是有朝一日,站穩腳跟,理所應當的把江家的所有財產,都留給江糖。

她抓住江陽明的小尾巴,江糖是他老來得女,對江糖甚是喜愛。

可她對江陽明早就捉摸透,表面上對江舸不管不顧,可背地裏卻開始把財產挪到江舸的名下。

她費盡心思,從中攪和江舸與江陽明原本就稀薄的關係。

顯然,目的達到了,可還需要添加一點火候。

“陽明,你們不要再吵了,都怪我,沒把糖糖照看好!”

“我不怪小舸,或許他不是故意的。”

“只是……糖糖要真出現差錯,我也不想活了。”

江舸知道顏芸從中攪和了他和江陽明的關係,只是有好幾次默不作聲,他也難得反駁。

反正他與江陽明的關係本來就僵硬,顏芸的出現,只是導火索而已。

黎初緊緊跟在養母的後面,就像初來乍到,被他們收養,時常擔驚受怕,害怕他們會再次拋棄自己。

便從早到晚,緊緊跟在他們後面。

黎初從後面看到了養母日漸消瘦的身體,不由得發酸。

養母早就不是他所見到的模樣了,幾年時間,足夠讓他們發生巨大的變化。

養母偷偷背着他,整宿整宿惡吐,頭暈頭痛,煎熬的度過每一個難熬的夜。

一夜之間,蒼白了許多。

特別嚴重的是,養母的視線逐漸模糊。

他害怕,老天會收走她的一雙眼睛。

黎初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他所能,滿足養母的任何要求。

今日陪伴養母去墓地里看望她的父母。

養母買了很多貢品,都是父母生前喜愛的東西,黎初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多陪陪養母。

看望完過後,黎初攙扶着養母,避免她受到撞擊,可剛沒走幾步路,毛毛細雨就轉變為傾盆大雨。

黎初把養母擁護着,避免大雨打濕衣襟,他們小心翼翼的在墓地里走。

直到養母輕輕的拍了下他的手臂,黎初才抬頭,緊鎖眉頭的看着養母,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準備細心檢查時。

養母又拍了拍她,不停的比劃着,又朝遠處指了幾下。

黎初看到雨中站着一個人,瞬間領會養母的意思,他比劃回應着。

“您是想讓我把傘給他?”

黎初安頓好養母,讓她站在原地不要亂動,便撐開另外一把傘,朝着遠處背對着他,靜靜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的背影靠近。

直到走近了些,黎初從側面,看清楚是江舸的面孔時,他不由得震驚了下。

不過值得他震驚的事見多了,也覺得平凡,他逐漸靠近江舸,撐着傘,就像第一次江舸給他撐傘一樣。

雨被遮擋,掉落在雨傘上,不停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音,可江舸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寂靜的看着墓碑。

黎初站在旁邊,替他拂去雨水的淋浴,並沒有過多干涉。

他們似乎有着默契,紛紛都閉口不言。

黎初要比江舸低半個頭,他與江舸肩並肩站着,右手撐着雨傘,順着江舸的方向,看到墓碑,他瞬間就懂了。

前面的這所墓碑是江舸的母親。

江舸與他母親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鼻樑,完全就是復刻。

難怪江舸能夠在人群中顯著脫俗,原來是完美融合了母親的優點。

黎初站在雨中,替江舸撐了幾分鐘的傘,等雨逐漸小時,黎初看了下江舸的臉頰,欲言又止。

他在想,該怎麼把傘遞給江舸。

黎初不擅長打破氣氛,以及江舸那張恰似寒冰的面孔,都讓他猶豫不決。

說實話,他是有幾分畏懼江舸的,江舸與他所見到的人,似乎不一樣。

具體的,黎初也說不上來。

黎初在找借口,可翻來覆去,始終沒有恰當的理由,最後他乾脆默不作聲,拉着江舸的手。

放在傘柄的位置,手掌接觸到江舸的手背,像教小孩一樣,耐心的把江舸的手放在手柄上。

直到江舸的手握住傘柄,黎初的手才逐漸離開,他沒等江舸的眼眸落在身上,像做賊心虛一樣,加快步伐朝養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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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枝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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