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六點了
他與江舸勢不兩立，兩家的矛盾，延伸至兩人，文浩哲早就看江舸不順眼，可歸根結底，他也是有些畏懼江舸的。
江舸的瘋狂程度，他遠遠達不到。
江舸在華新是耳濡目染的，人人都太恐懼江舸了。
江舸就像是丟了魂，洒脫，放肆。
文浩哲很清楚，惹怒江舸沒有好果子吃，他眼眸鎖定在黎初的身上，巴不得把黎初捏碎，可有江舸作為靠山。
那就不一樣了。
文浩哲最後不甘心的帶着幾個人，狼狽的離開了七班。
看戲的人，沒人敢議論紛紛，都散場回到相應的位置。
黎初強忍疼痛，捂住腹部，他身上的毛病很多，是年少積攢下來的。
額頭上的血液早就乾涸，不過冒出的冷汗浸染了血液，只不過顏色沒先前的鮮艷。
黎初趴在桌子上，以此緩解疼痛，可還是疼得他身體顫抖，他勉強的撐到了放學。
可準備起身，疼痛讓他全身癱軟無力，一下子又回到座位上，興許是牽扯到腹部，黎初臉頰上露出難受的模樣。
他只好再次趴在桌子上，緩解疼痛，可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太晚回去，養母會擔心的。
黎初對聲音敏感，趴在桌子上，聽到有走路的聲音，他顧不上太多，在聲音逐漸靠近他時。
他快速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帶有熱溫的手腕。
黎初並沒有抬頭查看是誰，頭埋在桌子上，聲音很脆弱，無力的說。
“求你，帶我去一下醫務室。”
說完過後，黎初被痛得失去知覺，意識逐漸模糊。
在他手無意識的掙脫時，被一把抓住，隨後帶動黎初的身體，依靠在後背上。
黎初在迷迷糊糊之間，鼻子抵觸到熾熱的肌膚，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如同清新的夏天一樣舒適，溫暖。
黎初很貪念這種香味，用鼻尖輕輕的觸碰了下溫熱的肌膚，似乎在汲取這種特殊的香味。
香味湧入鼻中，黎初擰成一團的臉頰稍微舒展了許多，嘴角滿意的上揚了下。
不知過了多久，黎初貪念的香味被替換成了淡淡的藥味，他緩慢的睜開眼。
還未等黎初意識恢復，姜楠焦急的聲音就傳入耳畔。
“黎初同學，現在感覺怎麼樣。”
姜楠是經過校醫的門口，發現黎初依靠在門口，臉色蒼白，憔悴，唇色發紫，身體癱軟，抓住手臂像是棉花糖一樣，輕飄飄的。
黎初無力，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姜楠看着黎初的模樣，校醫告訴他，黎初身上有多處受損，壓根就承受不住同於常人，這是他能檢查到的一角。
至於是否有更大的受損情況，還需要更進一步的檢查。
不過也不亞於他所檢查到的，甚至更加嚴重。
姜楠站在旁邊，欲言又止，眼眶濕潤，抓住黎初的手腕，帶着哭腔似的的聲音說。
“黎初，我帶你去好好檢查一下好不好。”
黎初眸子淡漠，病殃殃的模樣，唇色發白，就連睫毛小幅度蒲扇都費勁，他死死的看着天花板。
頓了下，隨後吞吐的一字一字，不帶任何情緒的說。
“姜老師，現在幾點了。”
姜楠被黎初詢問的話愣了下，不過還是回應着。
“六點了。”
黎初看望天花板，臉頰上思緒萬千，緩慢的移動手，一把拽開了手背上的針孔。
“黎初，你要幹嘛，你不要命了。”
黎初不帶猶豫的動作，讓一旁的姜楠情緒激動。
她快速的上前，阻止黎初的行為，可還是慢了一拍，針孔早就被黎初拔了下來，手背上瞬間有血液流出。
止不住似的。
姜楠焦急的從旁邊遞去止血的東西，在她去尋找止血的東西時，黎初緩慢的移動身體，試圖站穩。
還未等姜楠拾來東西，黎初先行一步，對着姜楠的背影說。
“姜老師，謝謝你，我想我該回家了。”
姜楠見黎初固執的模樣，她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
“黎初，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着黎初沉重的步伐，姜楠的眼睛泛着淚花，她沒有多大的能力，儘可能的去幫助黎初。
她和黎初一樣，都是被困住的人，她只是從一個困境就進入到另一個困境。
她討厭自己的這副模樣，眼睜睜的看着她觸手可及的人一步一步進入深淵。
看着黎初瘦弱的背影，姜楠發自內心的說：“黎初，老師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黎初的耳邊簌簌風聲響起，刺骨的大風刮來，連着好幾次似乎要把黎初吹倒了一樣。
黎初加快步伐，他不想養母因為他晚歸而擔憂他。
黎初到了家中，並沒有見到養母的身影，黎初瞬間慌張失措，緊張的在房間內查找。
直到看到養母蹲在地上，正在處理往外冒出的鼻血，黎初快速上前，嘴上說著：“媽……”
養母看到黎初焦急的模樣，口型不停的說著“媽”這個字，讓她震驚着，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忘記流鼻血的事。
注意力放在了黎初的這幾聲“媽”中，這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見黎初口型喊她“媽”。
她知道黎初從小敏感，特別詆毀“媽”、“爸”這兩個字，她也理解，這是黎初心裏打不開的結。
只是她沒想到，黎初會喊出這個字。
養母眼眶濕潤，情緒激動的不停比劃着“誒”。
像個蹦蹦跳跳的小孩，黎初倒希望她像個小孩，無憂無慮。
“小初回來了，餓了吧！我給你熱熱飯。”養母比劃着，完全忘記流鼻血，一股勁的站了起來。
黎初見狀，快速上前，扶着養母，聲音慌張的說著。
“不要動，還在流鼻血。”
養母看着黎初活動的嘴唇，得到提醒，臉頰上洋溢笑顏的比劃着：“我沒事。”
黎初處理完養母的鼻血，比劃着讓她先睡，他害怕養母會發現他身上的傷，由此擔憂。
黎初攙扶着養母，看着她日漸消瘦的臉頰，黎初內心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