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採風(4)
樂山章長長地嘆了口氣,仰靠在沙上,那雙美麗的眼睛閃爍着晶瑩的淚水,兩顆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慢慢地滾落下來,嘴唇微微顫抖着。一種悔恨、悲痛和失意的心交織在一起。
\"人說紅顏薄命。過去我不相信,少女時代我為自己有一副天生美麗的容貌而自豪。我自負,以為人世間什麼好東西我都應該得到,男人們向我諂媚,女人們羨慕的目光中藏着妒嫉。\"樂山章靠在沙上滔滔不絕地說。
秦少健不停地默默地抽着煙。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過去嗎?我本不想告訴你,但是我的心裏有很多苦呵!大概這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吧。\"樂山章的目光注視着秦少健。
\"我考上財經學校后,很快成為全校關注的目標,不僅一些男同學想盡各種辦法來糾纏,甚至,個別男老師整天也像蒼蠅一樣。開始,我全當兒戲,萬萬沒有想到就在我畢業前夕……\"樂山章突然停住了,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陰沉,眼睛裏跳動着憤怒的火苗。
不知什麼時候秦少健關了電視,房間裏死一般的寂靜。秦少健屏住呼吸,沒敢出任何聲音。他不知道樂山章要講出什麼樣的事來。
\"一個星期天下午,那個叫李洋的數學老師,把我叫到他宿舍,他當時大概30多歲,兒子已上了小學,老婆在外地。我到他宿舍后,他說了我一大堆好話,說畢業分配時一定要幫我留校工作。繞了半天圈子,他終於說,他非常喜歡我,我佯裝聽不懂,哪知道他在茶杯里做了手腳,我只喝了幾口水,後來不知不覺地迷糊過去了。等我醒來時,我已經一絲不掛地躺在他的床上,那時我傻了,欲哭無淚,欲說無語。我知道,自己被毀了。他又說好話又嚇唬我,他還說:'我真的喜歡你,你萬萬不能告我,如果你告了,你的一切也就完了,無論在學校里,還是在社會上將永遠無法做人。'後來我是怎麼離開他的宿舍的,我一點也記不清了,以後我整天恍恍惚惚,失魂落魄,不久病倒了!\"樂山章在沙里欠了欠身子,目光里含着憤怒和仇恨!她看一眼秦少健,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說,\"請你給我點開水!\"
這一切使秦少健難以置信,一種憐憫、不平的緒湧向心頭。被一種莫名的煩惱困擾着他,他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所難堪;一種同的感油然而生!在秦少健眼裏,樂山章已變成了另一個人。幾個小時前,他們剛見面時,他以為樂山章雖已30多歲,但是天真爛漫,以至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輕狂。然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有如此的經歷。他重新給她泡了一杯茶。
\"厄運為我埋下了災難的種子,病倒后,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後來我被送進醫院,在住院期間,一個年青醫生向我伸出了溫暖的手。就在我對生活迷失方向的時候,就在我對人生絕望的關鍵時刻,這種關懷、溫暖,潮水般地衝擊着我那乾涸的心靈沙灘。異性的愛,把我融化了,彌補了我的精神創傷,就這樣我們相愛了。\"樂山章充滿激地勾勒着她的經歷。
\"人世間還是好人多,憑你的容貌,一定會贏得他真誠的愛的!\"秦少健鬆了口氣。
\"不,男人大都是壞東西。\"樂山章臉色陡變,氣憤地說,\"一年後我們結婚了。就是那個醫生,叫肖石。也正是因為我的戀愛對象在省城裏,我被分配到現在我工作的報社搞財會工作。\"樂山章那潔白細嫩的兩頰在感的衝動下,透出一片片紅潤,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動人。房間裏短暫的寂靜后,樂山章再次打破這可怕的沉默,\"人們把'洞房花燭夜'列為人生四大喜中一喜,可是我不但沒有嘗到洞房花燭夜之喜,相反卻成了我痛苦人生的起點……\"樂山章痛苦地搖搖頭,眼瞼低垂,秦少健不由自主地獃獃地注視着她,此刻他進一步現她那雙睫毛在粉紅色的雙頰上投下兩道陰影,彎彎的雙眉,純凈如畫。在當今無論年青女子,還是中老年婦女都熱衷塗脂抹粉,甚至紋眉、塗指甲的年代裏,而她全然不作任何修飾,顯出自然美的真實魅力!她更不會把自己交給當今風靡一時的\"美容院\"去隨意加工處理。大概是因為那些女人把美容解釋為對自己的形象不滿而擅自篡改的行為。而任何一個天姿絕倫的美貌女子,都不願意去輕易篡改自己的形象!面對眼前這樣一個美人活靈活現地坐在他身邊,秦少健越神魂顛倒。他想到法國浪漫主義作家繆塞所說的那樣,她母親真是精心研製后,才形成這樣特別精美的珍品。他貪婪地反覆審視着眼前這個美麗的雕塑般的作品,那小巧、挺直、靈氣十足的鼻子,畫上一張端正的嘴,丹唇輕啟,露出潔白如奶的牙齒。皮膚顏色就像未經人手觸摸過的蜜桃上的絨衣,形成了這個迷人的臉蛋的全貌。可以肯定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只要見到她都會想入非非!都會願意為她去犧牲一切。然而秦少健經歷了剛才那一陣子的**之後,儘管心裏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但卻不敢再輕舉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