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只有一種可能
張衛東跟王輝兩人之間的相互攻訐，不但沒讓宋擁軍發怒，相反，倒是讓他對張衛東這位小盆友更多出了幾分喜愛。
這可能是宋擁軍第一次親眼目睹張衛東的戰鬥場景。
勇敢與機智，看似兩個簡單的詞語，但要成為一個人的品格，其實是很難的。
而恰恰在張衛東的身上，這兩種優秀的品質，他兼而有之，還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
有勇無謀，那是匹夫；光有機智卻什麼事情都躲在別人身後，那是猥瑣，懦弱。
一旦兩者結合在一起，這個人便成為立於天地之間的大丈夫！
面對身居高位的韓振邦的錯誤，張衛東就敢於指出來並進行毫不客氣的評判，哪怕是身為支隊長的郭棟，卻沒有這份膽量。
身為部下，卻不能衝鋒陷陣，難道你還要等着老帥出馬？
況且，宋擁軍與韓振邦身為同僚，礙於麵皮，確實不好直接站出來指摘對方，更不要說是進行問責了。
但年輕人就事論事，提出問題來，那就大不一樣了。
在張衛東的比照之下，宋擁軍越發覺得郭棟這個人根本就不配做他的手下了！
再看看劉明，這小子居然敢直接在韓振邦這老梆子頭上動土！
關鍵是揍了那老東西，還讓他抓不到把柄！
宋擁軍越來越覺得劉明跟張衛東簡直就是一對活寶了。
此時張衛東跟王輝的辯論還沒有結束。
“張衛東，我承認你嘴皮子功夫厲害，但是，我們公安人員辦案，都必須以法律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你就算是說到天上去，今天王文辯的死，也賴不到韓書記的身上去！”
“王副局長，我現在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能夠直接證明，韓書記在2號審訊室里，對王文辯說了什麼樣的話，導致王文辯選擇服毒自殺，但是從維護程序正義的角度出發，我質疑一下韓副書記以及兩名看守警員當時這麼做的目的，這沒有錯吧？另外，身為領導和執法者，卻做出了這種知法犯法的事情，是不是也應該主動的站出來承擔應該承擔的責任，接受應該接受的批評？”
張衛東又是一番靈魂拷問，瞬間就把王輝問傻了，更把站在一旁的王斌嚇壞了。
“張秘書，當時我們也是覺得韓副書記提出了那樣的要求，不答應不合適，難道聽從領導的話，也要被處分嗎？”
“王大隊，如果你這樣問我的話，那我不妨直接告訴你，你不配當這個刑警大隊長。他韓副書記並不是你們的真系領導，他沒有任何權力在這種時候命令你做什麼。我就問你，如果你答應了他的要求，那麼，你又把你們的直系領導宋書記放在了什麼位置上？”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方才真正感受到坐在那兒的宋擁軍是怎樣的感受了。
而宋擁軍此時不僅讚賞張衛東的口才，更是打心眼裏佩服張衛東的政策水平了！
就是嘛，你連大小王都分不清楚，還配當老子的部下？
“我認為張秘書說的非常對！但我不在乎這些。不過，從政策層面來講，你們的確沒有分清什麼是人情，什麼是工作。這種把人情當工作的做法，不但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工作！你們看，現在終於出問題了吧？那你們說，誰來負這個責任？王斌，是讓韓書記出來背鍋呢，還是讓你來頂缸啊？”
“我……這……”王斌支支吾吾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不管他怎麼說，都是不現實的。
“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什麼要求你們照章辦事了吧？今天這件事情，總得有人出來負這個責任的，你們總不能讓我出來替你們背鍋吧？”宋擁軍嚴肅而又冰冷的反問道。
張衛東跟宋擁軍兩人一唱一合，很明顯是矛頭對準了這次違規操作的幾個當事人。
“常書記現在知道了情況嗎？”鄒曉燕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一會兒，調查清楚，我會直接向常書記彙報。”宋擁軍當場表態。
然後，宋擁軍又轉向王斌：“你們兩人回去之後，馬上把事情經過，以書面形式，如實報告給我，半小時后，我要去向常書記彙報情況。”
寫書面材料，這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王斌肯定還要專門接受調查甚至是審訊。
畢竟，他們是直接責任人。
“好了，你們先都回去吧。”
王輝等人只好退去。張衛東正要起身撤退，只聽宋擁軍說道：“衛東我什麼時候讓你走了？”
張衛東苦笑一下，只好重新坐了下來。
“曉燕市長，還是怪我太麻痹了啊！當初你提醒過我，擔心我人手不夠的時候，我還真的不以為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真的是太喪心病狂了！”“曉燕市長，還是怪我太麻痹了啊！當初你提醒過我，擔心我人手不夠的時候，我還真的不以為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真的是太喪心病狂了！”
宋擁軍不但憤怒，還深深的自責起來，畢竟，在抓捕王文辯的事情上，也是有着相當難度的。
而現在王文辯一死，所有的與後台的線索，一下子就斷了。
“宋書記也不必太自責了。他們這種斷尾求生的做法，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給我們所有的同志提了一個醒，我必須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才行。另一個層面，也恰恰反映了我們隊伍中或許還存在着極不純潔的情況。只要我們能引以為戒，壞事也許能夠變成好事。”
“只是這個代價太大點了。齊悅他們好不容易掙來的臉，卻全讓我這一下子給丟光了！”
“宋書記，雖然王文辯死了，但關於他的一些經濟犯罪，一樣也掩蓋不了。劉明在刑警上工作多年，經驗豐富，又熟悉咱們河山的警情，只要把這個案子交給他，我敢保證，不出半個月，就會有新的進展。”
“衛東啊，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握，反正只要你小子開口了，我心裏就有了底了！”宋擁軍瞬間就從極度的頹喪之中跳了出來，一臉振奮的笑道。
“幾成把握我不敢說，但是，凡事都有個規律，更何況這些年來，王文辯行事非常高調，而且他這種飛揚跋扈的做派，也得罪了不少同僚，用不了多少，就會有人提供一些重要線索給我們的！”
張衛東信心十足的說道。
“不得不說，衛東你這腦子真他媽厲害啊，你說出來之後，我也覺得很有道理，而且這似乎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可為什麼在你說出來之前，我卻一點都想不到呢？”宋擁軍抓着頭，有些尷尬的笑着問道。
“宋書記，你可別再誇他了，再誇，他這尾巴就不知道翹到哪裏去了！”鄒曉燕也是得意的瞟了張衛東一眼。
她又何嘗不是這樣的感覺。
只要跟張衛東在一起，不管遇到什麼樣的難題，讓張衛東這麼一分析，一切都會豁然開朗，而她自己也彷彿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曉燕市長，還真不是我有意誇他，你不覺得這小子就是個神算子嗎？你看，不管那些牛鬼蛇神，還是豺狼虎豹，只要是出來擋道的，都逃不過這小子的一招！你服不服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服了！”
“宋書記你越誇越離譜了！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鄒曉燕也是笑得花枝亂顫。
聽了鄒曉燕這句評價，張衛東卻是老臉一陣通紅，心說，我幾斤幾兩，你咋知道的？我倒是能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呢！
“對了，衛東，你剛才說，懷疑韓振邦藉著單獨跟王文辯見面的機會，說了直接導致王文辯自殺的什麼話，這個我信，可是，那葯到底是怎麼送到王文辯手上的？”
“如果真如王斌說的那樣，韓振邦真的沒有與王文斌發生任何肢體接觸，也沒有任何可疑的傳遞動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要麼，是在被你們抓進來審問之前王文辯的葯就已經在身上了，當然，按照你們審訊的程序來看，這種可能性不大。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也是對他們來說，最為安全的一種方法了！”
說到這裏，他看向正在抽煙的宋擁軍卻突然停了下來。
“接著說。”宋擁軍正聽得津津有味，聚精會神。
“那個，我出去買包煙，一會兒就回。”
張衛東很認真的摸了摸身上，確實什麼都沒帶。
“回來！小子！”宋擁軍忽然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便笑罵了一句，然後直接從抽屜里掏出一盒軟中扔了過去。
“謝宋書記。”張衛東趕緊撕開包裝，抽出一根，先是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又塞在嘴裏。
但他接着在身上又是一陣亂摸。
“真是不好意思，火都忘帶了。”張衛東像是滿臉尷尬的說道。
只見鄒曉燕看似隨意的從面前的茶几上摸起了一隻打火機，當的一聲，火機立即跳出了蔚藍色的火焰。
“市長，別，我自己來吧！”張衛東想去拿那火機。
可鄒曉燕雪白如蔥的手，卻是一直握着。
“矯情！看在你這麼賣力的份兒上，我給你點根煙怎麼了？”
鄒曉燕的火一直在那裏等着，張衛東伸了幾次的手又縮了回來。
他只好趕緊湊了過去。
煙頭明滅，張衛東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
“這另外一種可能……”
張衛東終於繼續他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