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古鼎
“你離婚了?”
我大吃一驚,右手提着的水壺也差點掉在地上。
我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再一次確定道:“你真的離婚了?”
柳梅抬起嬌艷如花的臉頰,莞爾一笑道:“這還能假嗎?”
我聽到她離婚了,心中竟然湧出了些許傷感,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我們的命運都如此多舛。”
柳梅抬起雪白的右手,擦了擦潤紅的雙眼,對我笑道:“你上學時,不是最愛吃銅火鍋嗎?正好我知道一家,這次我請你,而且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三個月不食肉味的我,聽到有銅火鍋吃,頓時心血來潮,對她笑道:“那我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柳梅笑道:“哪有什麼?還記得大學時我們一起吃火鍋嗎?那時候,你總把瘦肉讓給我,自己卻吃肥肉。”
我想起和柳梅在一起的快樂日子,突然眼眶濕潤,連忙假裝咳嗽了一聲,掩飾過去了心中的悲傷。
我想知道柳梅這幾年過的如何,畢竟,她是我初戀,是我曾經願意用生命去守護呵護的女人。
柳梅幫助我打掃了一下亂七八糟的房間,將垃圾掃到屋外的垃圾桶,又打了一桶井水,將我房間的桌子,床擦的乾乾淨淨,才和我走出了那間小民房。
我突然又想起了和她大學時一起大掃除的情景,那時候的她,總是搶着幫我幹活。
柳梅帶着我進了蓮湖區街道,一家名為“香香”的火鍋店。
眼下正是寒冬臘月天氣,吃火鍋最好不過了。
我們進了一個隔音效果特別好的包間,點好了菜,又要了兩瓶西鳳酒,對桌而座。
時隔三年,再次與初戀情人相逢,我們不覺感慨無比,想起了校園中種種美好的經歷,酒過三巡,腦子迷迷糊糊,我和她都開始掏心掏肺的說著胡話了。
“梅梅,你還記得我送你的玉佩嗎?那可是我打了半年的工,在文物市場給你淘的。”
我趴在桌子上,醉眼朦朧地看着她,說著曾經和她的種種往事。
柳梅從自己胸前,取出那塊我送她的玉佩,將玉佩遞到我的手裏,對我道:“清朝同治年間的玉佩,不過是酒泉玉,而且質地一般,當時你用一千元買下,被人家騙了,不過我一直戴在身上,是你送的,我不會丟。”
我接過那塊雕刻着觀音菩薩的墨綠玉佩,想起為了買這塊玉佩受的罪,不覺間淚如泉湧。
柳梅扯過一張衛生紙,給我擦了擦眼淚,對我道:“我好不容易從同學間打聽出了你的地址,就找過來了。”
她聲音一頓,又接着道:“剛才那個農民工拿着一個假青花瓷盞杯,幸虧你沒買。”
“我知道,那是清朝康熙年間的高仿品,不過仿的確實很逼真。”
柳梅搖頭道:“那就是現代工窯燒製成的贗品,看起來顏色古樸純正,其實是用化學製品氧化鈷配製的青料,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顏色輕浮而缺乏附着力,沒有那種匠人之手出來的特有生命感,顯得單調而缺乏生機,價格也很低廉。”
“哦?”
我疑惑地抬起了頭,想着那個青花瓷盞杯的各個地方,突然記起那個蓋章的地方“德佑三年”,還是現代人的簡體文字,哭笑不得,這麼明顯的錯誤,我竟然沒發現,真的太大意了。
還是柳梅的心細。
柳梅嘆了口氣,對我笑道:“你上學時,就容易粗心大意,到現在還沒改變,真不知道你做文玩生意,虧了多少錢。”
我無比汗顏地道:“一時疏忽而已,其實這幾年,我已經非常細心了。”
柳梅又給我倒了一杯白酒,問我道:“你離開學校,就沒談女朋友嗎?”
我將她倒的白酒一飲而盡,苦笑道:“自己都養活不活,還談什麼女朋友?”
我抬頭又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呢?這幾年過的如何?”
柳梅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昂頭喝下,無奈地笑道:“我是學考古的,乾的都是挖人墳墓的事,當初結婚時,公公婆婆也沒說什麼,結果結婚後,公公因為貪污被檢察院查了,婆婆說都是因為我太晦氣,才導致公公被查,後來就逼着我和他離婚了。”
“這個老妖婆,真是封建迷信。”
我憤憤不平的說道。
柳梅突然想起了什麼,從隨身帶着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張泛黃的圖紙。
她將圖紙展開,攤放在桌子上,指着圖紙上面的三視圖,問我道:“你認識它們嗎?”
我抬眼一看,頓時被眼前的平面三視圖嚇了一跳。
那是一隻古鼎的三視圖,當年考上大學后,我跑去大爺爺的家,給他報喜訊,為了給他個驚喜,我偷偷趴在那個土房子的小窗口朝裏面看,卻發現大爺爺手裏抱着一隻青銅古鼎,那隻古鼎大概只有成人的三個拳頭那樣大,和書上面看到的四羊方尊非常像,也是四個鼎角,各雕着一隻青羊,樣子栩栩如生,包括青羊身上的每一個地方,羊角羊頭羊身,都活靈活現,最重要的是那兩隻羊眼,彷彿兩眼清水,也不知道什麼做成的,特別傳神。
當年解放戰爭前,我們那鬧過飢荒,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那的山上也沒什麼礦石之類的,水裏面也沒什麼魚蝦,但我們山上的風水特別好,所以古墓特別的多,俗話說看山先看水,有山無水休葬地,山管人丁水管財。水是龍之血脈,砂水交匯,陰陽交合,水是非常重要的,而我們那有一條麥李江,從青龍山發源,一直穿過寶雞秦嶺的鳳凰山,青龍山與鳳凰山遙遙相望,青龍山裡埋得都是皇帝達官貴人的墓,鳳凰山裡埋的都是皇后貴妃之類的成功女人之墓。
那時村子幾乎所有的人,包括大人小孩老人,都盜過墓,盜了墓后,挖出的寶貝就跟國民黨軍官換糧食吃。
我三個爺爺那時候只有二十多歲,跟着村裡年長的人去倒斗,也學了一些經驗和技術,可是很不幸,我二爺爺也就是我的親爺爺,在一次盜墓中,被一種青色的蟒蛇咬死在古墓中了,後來共和國建立后,我爺爺們就金盆洗手不幹了,可是後來的大煉鐵運動,文化大革命……折騰的農民都沒糧食吃,村子裏的人為了活命,又開始去盜墓了,改革開放后,村子人為了賺錢,也都全家動員去盜墓,後來好像被縣政府知道了,將村子裏沒來得及販賣的文物全部追剿了上去,聽說還判了幾個人的刑。
當時,我並不知道大爺爺手裏的那個青銅古鼎是國寶,爺爺聽見我敲門,連忙將那個古鼎藏起來了,我怕爺爺怪罪我偷看他寶貝,也沒給他說我看見了那隻四羊方鼎,也沒對別人提起過,只是上大二和柳梅在一起后,一次喝多了,不小心從嘴裏說出了這件事情。
這張圖紙上繪的是另外一隻青銅古鼎的三視圖,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了和我看見過的青銅古鼎非常像,形狀和大小,都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這隻古鼎的四角,雕刻的不是羊,而是蛇。
四條青色小蛇盤旋而上,三角殷紅蛇頭,蛇眼彷彿兩顆血紅的瑪瑙,蛇頭兩側各有一根血紅肉角,肉角中間有一條長長的血紅長線,整個蛇臉看起來青面獠牙,就像傳說中的陰間小鬼一樣。
“鬼頭蛇?”
我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我努力平復驚懼的心情,重新坐在椅子上,抬眼仔細看這張四蛇方鼎三視圖,只見主視圖和側視圖上面,雕刻着許多奇形怪狀的文字,而如果全局去看那些文字,根據那些文字的走向,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一張地圖的一小部分。
我想起那次不小心看見大爺爺手裏的四羊方鼎,那個四羊方鼎四面好像也有奇形怪狀的文字,但那時候,大爺爺房間的燈光太暗,我只看了一個模糊,如今看到這個四蛇方鼎,再聯想起那個大爺爺手裏的四羊方鼎,我隱隱約約覺得,柳梅來找我,沒有我想的那樣單純。
柳梅聽到我驚喊“鬼頭蛇”,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急切地問道:“你見過這種蛇?”
我只得點頭道:“曾經也只是聽大爺爺提起過,但我從來沒見過。”
雖然柳梅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曾經最愛的那個女人,但時隔三年,人都是會變得,在沒有確定出柳梅真實的意圖之前,我決定還是不要說實話。
“大爺爺?”
柳梅眉頭一皺,彷彿在思索什麼,突然她雙眼發光,小聲對我道:“統飯,是不是那個手裏有四羊方鼎的老頭子?”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對她道:“他是我大爺爺,不過在三年前就已經過世了,至於那個四羊方鼎,也可能是我當初眼花看錯了,也可能已經落入別人手了。”
柳梅將這卷泛黃的圖紙收起,重新放到自己的藍色提包里,雙手合十放在桌子上,美麗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聲音鄭重地對我道:“統范,實不相瞞,我是中國科學院北京考古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員。”
她說著就從自己的提包里掏出了一張藍色卡片的工作證,上面有她的照片。
柳梅:中國科學院北京考古研究所文物調研室科員。
我斜眼瞟了那一張印刷精美的工作證,心想你是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員,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老百姓,與我有何干?
我只想平淡而又幸福地活下去,想起十年前那個死了二個親人的夜晚,以及那隻恐怖猙獰的血屍,這輩子我都不想再下墓了。
更何況,柳梅的真實身份我並不確定,如果她是盜墓賊,我豈不是對不起國家了?違法犯罪的事,我劉統范打死也不幹。
我將杯子裏的白酒喝的一滴不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邊向門口摸去,邊回過頭對她道:“柳梅,這頓飯算你請我的,下次我有了錢再請你。”
柳梅突然站起來,厲聲對我道:“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堅強不屈,有遠大抱負的劉統范嗎?你忘了你親爺爺給你起的名字含義嗎?難道你一輩子都想這樣的碌碌無為,被別人看不起嗎?”
這句話讓我渾身一怔,抬起的腳步,緩緩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