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十章
“下雨天出警,真是令人煩躁啊。”
葛小眉與何麗麗邁上市醫院門廳的台階后收起了雨傘,然後抖了抖褲腿上沾的水滴。
本以為天海化工的案子剛剛定性,可又一波三折。兩人從工廠返回警局的途中收到了死者王海的妻子和女兒遭遇車禍的消息。
據處理現場的民警介紹,王海的妻子朱敏收到王海死亡的消息后帶着女兒從臨市趕回濟城,在路上遭遇車禍,肇事車輛逃逸。由於暴雨,車禍現場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迹。
“霉霉,你慢點,不是說兩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
“怪就怪在這裏,處理現場的交警說報警的路人發現二人的時候,二人身上均接受過簡單的包紮。”
兩人快步進入電梯,電梯剛一關門,縫隙間伸來一隻胳膊。來人相當莽撞,為了搶上電梯,完全不在乎安全。
“等一等,等——”
一個身穿黃色風衣的傢伙擠入了電梯。
“啊?李白白!”
葛小眉心裏一膈應,每次遇見李白白都會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這次更多是尷尬,自從上一次因為肖赫的時候將李白白和俞哲捲入殺人事件后,她再也沒有去過寵物店。雖然俞李二人沒有要求,可她畢竟欠一個解釋。她不回寵物店的理由很簡單,不知道如何面對俞哲。俞哲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似乎並不關心,最後還留給了她與肖赫解決問題的私人時間和空間。可她十分清楚,以那個傢伙的聰明程度早已經把肖赫的動機看穿,為兩人再次見面增添了不少尷尬。
擠進電梯,李白白顧不得擦掉額頭的汗,伸手按在了按鈕7上。
7樓的按鈕亮着光,已經被人按下。
“呦,貓狗偵探,你也去七樓,消息夠靈通啊。哪裏有案子,哪裏就有你。”何麗麗抱着手哼了一聲。
李白白沒有回應,一副沒有聽見的表情,眼神一直盯着電梯屏幕上滾動的數字,目光里閃動着着急。
“李白白?李白白?你怎麼了?”葛小眉注意到了李白白表現出的不對勁。通常這種情況下,這個傢伙早就沒事找事打開話題打聽消息了。
“喂!李白白!”
“啊,葛……葛警官,你怎麼在這裏?”
葛小眉貼到李白白的耳朵間又喊了一句,李白白才認出了來人。
“是我問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才對吧?到底從哪收到的消息,幾乎與我們警方同步。”
“消息……”
Bingo——
7樓一到,李白白來不及回答,撒腿衝出了電梯。
看着他一溜煙跑向走廊東面的身影,葛小眉與何麗麗一臉不解。
“霉霉,麗麗,你們來了。”先一步處理現場的幹警打了個招呼,將兩人引到西面的走廊,然後介紹起了情況,“肇事車輛逃逸,目前還沒有線索。現場三個人,兩人重傷昏迷,一人已經蘇醒。蘇醒的是死者王海的妻子朱敏,一會做完全身檢查后,便可以錄筆錄。死者的女兒流血過多,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
“兩人昏迷?另外一個人是……”葛小眉皺起了眉頭。
“我要重點說的就是這個人。這人倒在車禍現場腦部受傷,現在處於昏迷。其他兩個傷者的傷口都有被人包紮過的痕迹,我們初步判斷這人是車禍現場的第一目擊證人,曾經在車禍后救助過兩個傷者。但不知為何,他也受了重傷。”幹警解釋說。
“那人現在在哪?”
“在腦科病房。”幹警合上手中的檔案,轉向走廊的東頭。
東邊走廊?
葛小眉呼吸一停,想到了李白白慌張的樣子。
“喂,霉霉,你去哪啊,我們不應該先去看看蘇醒的朱敏嗎?”
何麗麗轉身一拉,沒有攔下葛小眉。
葛小眉腳步很快,能讓李白白放下案情不管如此緊張的人會是誰呢?
能是誰呢?
現場可以對傷者進行過緊急救助的人,能是誰呢?
她心亂如麻,腳底傳來一陣酸軟,越跑越慌張。
轉過走廊,李白白正與一個值班護士爭執着。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也不告訴我具體的病情?我是他的家屬。”
“現在不是探視時間,病人需要休息。你是他什麼家屬?”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朋友就算了,不方便告知,通知他家屬吧。”
葛小眉靠近病房,隔着玻璃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俞哲。俞哲頭部纏着繃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體上插着各種檢測儀器。
“這……”葛小眉眼前一黑,頓時站不住腳步,扶助門框才感覺踏實許多。
——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
“打斷一下,護士,他……”她指着病床上的人,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
“警官來了。他就是和那對受傷的母女一起送來的傷者,頭部受到了重創,現在處於昏迷狀態。”護士解釋說。
“他的傷嚴重嗎?”李白白搶話問。
“腦部受傷,說嚴重不嚴重,說不嚴重有時候很嚴重。慶幸的是傷者大腦沒有留下淤血,至於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就不好說了。”護士說。
“他什麼時候會醒來?”葛小眉緊張地問。
“這個就不好說了。有可能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或者更久。我們對傷者的大腦做過檢查,一切正常,只有腦後方顱骨受了點皮外傷。但內部大腦機制有沒有收到影響,我們就不好判斷了。還是請他的直系家屬來吧,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護士答。
“心理準備……”葛小眉咽了下喉嚨,心裏一緊。
“對,這種腦受傷的病人可能需要長時間療養,幾個月或者一輩子。”護士說。
“你說什麼!阿哲怎麼會在床上躺一輩子?他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又不是植物人。我的天啊,阿哲不會成為植物人吧?”李白白說到一半,捂住了嘴。
護士沒有多言,搖搖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