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京師保衛戰（六）
眾人望去，原來是一名姓宋的參將。此人素來武藝高強，聽墨麟如此抬高他師兄，當即心中生出許多不滿，語氣中帶了幾分譏諷。
墨麟道：“我師兄當日在無棣邑關斬將奪旗，大軍有目共睹，怎能說是危言聳聽呢？”
宋參將打了個哈哈：“沒準兒他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現在這年頭兒，欺世盜名的人可多得很吶！”
墨麟也不爭辯，一指身旁的王虎道：“我師弟天生神力，尚且數次敗於師羽之手。閣下如此藐視，未免有輕敵之嫌。”
宋參將瞟了王虎一眼，見這青年身高几乎過丈，和廟裏的金剛相似，心頭不禁生出一陣懼意。可這人硬是不甘服輸，梗着脖子道：“光是力大有什麼用？蠢牛有力氣，打得過獅子老虎么？”
墨麟不禁嘆了口氣，對於謙道：“大人，請讓我師弟和宋大人比試比試，也讓諸位多少了解一下敵人的厲害。”
于謙早想試試兩人的能耐，當即答應：“好，不過點到為止，不可傷到對方。”
宋參將哼了一聲，抱拳道：“大人請好吧！”說罷走到帳外叫囂：“喂，傻大個子，快出來挨打！”說罷哈哈大笑。
眾將也鬨笑不止，墨麟在一片快活的氣氛中對王虎道：“我們初來乍到，根基不穩，你只許用三分力氣打人，若重了不好收場。”
王虎一抱拳：“小弟明白。”然後大踏步走出轅門。
宋參將見狀，抄起背後的一根桿棒道：“你挑樣兵刃吧！”
王虎卻搖頭：“打你不用武器。”宋參將一愣，氣得麵皮發紫，喝道：“小賊欺人太甚！”說話間將桿棒舞得風車般沖向王虎。
誰知王虎巋然不動，只伸出兩根手指一夾，那桿棒便如同被兩座鐵山死死鉗在當中。
宋參將使出吃奶的勁兒，可就是刺不出去，於是想將武器收回再戰。然而天下哪有那等好事，他無論向前向後，桿棒都分毫不動。
這下他慌神了，帳中諸將正瞪着眼觀看，若收不回兵刃以後還如何做人？於是咬牙切齒的向懷裏拽，腳下竟踏出兩道深深的印痕。
王虎畢竟是青年人，忽的童心大起，說道：“這棍子有什麼好的？還你就是！”於是將兩指鬆開。
宋參將來不及收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王虎走到他身邊笑了笑，如同從嬰兒手中奪過杆棒，輕輕一拗便折成兩段。
這下不僅宋參將，所有人都驚訝不已。要知道桿棒不是平常之物，作將領的兵刃需歷經數十種工藝炮製，極為堅固，尋常就是兩三斤的重量壓上也絕不會折斷。
可這小子抬手便折了，他究竟是人還是山鬼？
王虎也不說話，從兵器架上捧起五六把刀槍合為一捆，雙臂叫力道：“開！”只聽喀嚓聲響，刀槍摧枯拉朽般斷成兩截。王虎把殘骸一拋，對宋參將扮個鬼臉兒：“承讓了！”
宋參將早已體如篩糠，那還顧得上和他講話？
墨麟對目瞪口呆的眾人道：“這下諸位知道我師兄有多厲害了吧？”
一陣沉默后，都指揮李瑞道：“既然你師兄本領如此高強，我們該拍誰保護於大人？”
墨麟不禁好笑，心道：這些當官的有話不肯直說，非要讓我自己講出來。也罷，我和王師弟就當仁不讓了。
於是他答道：“我師弟王虎有萬夫不當之勇，雖數敗於師羽，但志氣未衰。如果給他把像樣的兵器，他定能擔負起保護尚書大人的職責。”
幾名高級將領商議片刻，其中一人——武晉伯朱瑛道：“洪武年間曾天降隕石，太祖皇帝將其煉成鐵牌，刻‘宦官干政者死’立於後宮。後來王振當政，將鐵牌摘除，拋到宣武門外一處巷子裏。那鐵牌雖只有數尺寬，可需要四五個壯漢才能抬動。我見其珍稀便收入府中，如今既然國難當頭，便熔掉送給王校尉抗敵吧。不過話說在前頭，尋常兵刃只要加入幾錢隕鐵便重得嚇人，你全都用上，使不動時可別怪我！”
墨麟大喜：“好，就怕不夠分量，多謝武晉伯割愛。”
都督劉聚又問道：“於大人的安全姑且算有着落了，那代帝呢？宮中錦衣衛防得住那個師羽嗎？”
墨麟面色凝重，搖頭道：“防不住。”可隨即又道：“也不用防。因為我可以去做皇帝的替身！”說罷在心中暗想：師兄呀，咱們之間總該有個了斷了吧！
正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阿蒙出走後越想越氣，最後竟把所有怨恨歸結到薔薇身上。
他想道：若不是那野女人，墨師兄早就和瀅月妹妹成親了。此女狐媚惑人，斷不可留，不如我殺了她以絕師兄的念想，這樣他就能一心一意的對師妹好了！
他越想越偏激，竟果真付諸行動，先到城外打探消息。兵荒馬亂之際，也有不少受瓦剌部族壓迫的韃靼人逃到京師，他們對瓦剌族中的大事小情知之甚詳。
於是阿蒙從一名馬販口中得知：也先生平不近女色，只有一名正妻。可不知為何，在大戰來臨之前居然納了一名漢人美女。雖未娶過門，可有傳言說也先要給此女極高的禮遇，引發了不少瓦剌人的不滿。
阿蒙不禁冷笑：人是大師兄送去的。他將來可能做皇帝，韃子自然高看一眼。如此說來這女子就是薔薇，我說什麼也要把她做了！
卻說阿蒙生來便是女孩子個性，可造化弄人，偏偏給了他男兒身。然而他絕不肯認命，向來以女子自居，並日復一日的服用瀅月的靈藥以保持體態。因此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妙齡少女。
於是他又溜回城中，買了胭脂水粉等物，到旅店中描眉打扮一番。當他推門出來之時，正趕上樓下辦喜宴，熱鬧的宴會頓時鴉雀無聲。無論男人、女人，目光全都集中在這個絕代佳人身上。
筷子上的魚肉掉在桌上，被貓兒叼去；美酒灑滿賓客的衣襟；新郎抬起頭，對新娘子熟視無睹；只有矇著蓋頭的新娘倉皇問道：“怎麼了？大家為什麼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