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純情(202)
那天是她第一次到派出所報警,其實因為年紀太小進去之後沒有人相信,她還聲淚俱下哭了一番。
後面的事情她其實不太記得,好像自己一直想喝熱牛奶再糾結要不要買,然後就送給別人了,這不過是她平常生活里最平常的一天。
記不清長相,不知道姓名。
再無後續。
她那時也怎麼都不會想到如今,因為一瓶熱牛奶、一片世人共享的海域、一支她拙劣哄人開心的舞蹈而收穫到的玫瑰。
宋疏遲承擔了她的學費作為那一瓶牛奶的回報,他能知道她消息的辦法有很多,他像閱讀一本有趣的記實錄在閱讀她的時時更新的人生。
她好像總是遇到挫折,再總是獨自爬起來撣灰塵笑着往前走。
不求人,不求權,不拜神佛。
即便是在國外研學的日子,他就是無法做到像睥睨他人人生的那般高高在上,翻動過每一頁時傲視淡漠,幫一次、兩次、三次……
好像關於他青春期所有波動的色彩、絢麗不可得的畫面,熾熱涌動的慾念,全都來自一個叫逢夏的女孩兒。
——“你好,我叫逢夏,相逢的逢,夏至誕生的夏。”
她抵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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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
那時候網上的輿論已經平息了不少,大眾扒不出他更多的私人消息,侵犯私隱的基本都以走正規途徑震懾,也沒哪個不怕死的真的敢爆他的料。
只是能從路人里露出一些關鍵詞。
【lingling小提琴家,京圈貴公子,溫柔矜貴,帥到腿軟。】
拼接起來,現在的風向倒是變成“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過銀河”才能配得上這樣的男人。
連帶着逢夏那些烏七八糟的消息也被下壓,有人聊,卻沒有人真正地敢舞到正主面前。
勉強算得了清靜。
逢夏這幾天沒敢在上網,她並不是會對自己的流言蜚語而感到不適應或者難堪的人,相反,她問心無愧,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說到她不爽了她還敢開麥懟你。
可最近卻沒有登入到任何社交軟件,她一點、一點也不想看到宋疏遲因為她遭到謾罵。
她可以忍受很多流言困苦,而他不該。
心臟總像被人吊在幾千萬里的高空和深淵不見底的羅剎地獄,反覆顛倒俯衝,驚恐會在每一個深夜來襲,而白晝充斥着不安。
時間每一次交迭,她都難眠。
大年初四下了很大的雪,天地素白,雪地靴踩下去留下深凹的雪坑,林角落着一盞昏黃的街燈葳蕤,將她停在雪地下的身影拉得頎長。
她晚上總想出來走走,拿着一把小傘,帶着帽子和口罩遮住臉,聽着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平靜。
她不像在中城那樣走神的盯着海面,而是時不時抬頭看向天空。
在想到究竟什麼時候飄下的是雨,而不是雪。
可在飄雪。
飄的總是雪。
她失落地垂眸,按着剛才那段路程落下的腳印坑繼續往前走。
不知是在第幾個來回時,帽子徹底耷拉下來,自己的保密做得太嚴實了,視線範圍內什麼都看不到,就這麼直直地撞上前面。
“啪嗒——”
她手裏的傘下陷入地面。
在她腳步虛浮跌到在雪裏之前,腰間倏地攬過力道。
心臟空拍似的,本能反應就想道歉,話還未出口。
她從帽檐的罅隙緩慢地往外探,頭頂上那盞逆光自帶氛圍感的街燈落拓出一道熟悉的輪廓,好像一個世紀沒見的眉眼逐漸清晰入骨。
四目相對。
她的心跳聲好像在這個白雪皚皚的世界不斷的加速,砰砰作響,一下,又一下。
猛烈到好像蓋過風雪的聲音。
他逆着光,背景是飄飄搖搖散落人間的細雪,身形雋立筆直,氣質也依舊是那副遊刃有餘的矜貴公子哥兒。
眸底暈着淺淡的笑,那點笑意睨過來時便顯得格外的惹眼。
宋疏遲似是看了眼她掉落在地上的小傘,輕笑了聲。
“夏夏,下雨不知道打傘,下雪倒是會打傘。”
北方下雪打傘的少見。
聽出他話里的逗弄的意味,逢夏稍頓須臾,目光很獃滯地在他臉上定格了會,又慢吞吞的看着還在飄雪的天空。
她抬手去捏了捏他的臉,有熱度的,是真的。
清澈的狐狸眼漾出最燦爛的笑。
“啊。”
“是我男朋友。”
下一秒,她跟小樹懶似的猛地跳到他身上,知道他不會讓她摔,便抵着他的肩窩肆無忌憚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氣息。
是清冽的,木質調縈紆的雪松香。
“你怎麼出來的?”
她話問得着急,問題一個接着一個的。
“你是被放出來的,還是偷跑出來的?”
宋疏遲揉了揉她的長發,慢笑了聲,斯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