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謝淮邊走邊喘着氣,江緒就在一旁扶着他,
一見謝淮走過來,陸一上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看上去比謝淮這個拿了第一的當事人還要高興:“卧槽淮哥你真的絕了,就你這速度,都快達到三級運動員的標準了,你這腿用什麼做的啊?”
“不知道,他自己長出來的,”謝淮把陸一推開,坐在了椅子上,“累死我了。”
陸一嘆息:“為什麼我就沒有這種速度,我也想拉爆別人。”
“你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三,每天都跑五公里,你也可以。”熊琦琦在一旁說。
陸一扭頭看向熊琦琦,沒好氣道:“你又知道了。”
熊琦琦理直氣壯的說:“對啊,我就是知道啊,我小學和謝淮一個班的,他就是每天跑五公里啊。”
謝淮想為自己辯解一下,一年級就跑五公里,他是當時不想活了嗎?
他按住陸一,說:“其實也不完全是這樣,我小學一二年級每天只跑兩公里,五公里對於當時的我來說,不太行。”
陸一回想着自己的小學一年級,跑三百米都要死要活的,謝淮這強得變態了吧:“操,一般小學生跑步跑一千米都頂天了吧。”
看着陸一幼小的心靈受到打擊,謝淮想了想又說:“當時我家裏就我一個人,沒人叫我起床,所以每天起得很晚,家距離學校剛好一公里,為了不遲到,我就跑去的。”
陸一頓了幾秒,說:“那淮哥你以前回家也用跑的?很急嗎?”
“我尿急,行不行?”謝淮眉梢輕挑。
聽見這句話,江緒勾着謝淮手指的指尖一頓,他家寶貝兒,撒起謊來真的是沒有一點水平,如果這樣陸一都信……
陸一:“……行。”
不知道為什麼,陸一總覺得今天的謝淮不對勁,竟然能跟他說這麼多話,以前雖然也說吧,但從來不會說這麼多去跟他解釋一件事情。
謝淮得去吃藥,他跟姚文靜請假說回教學樓上廁所,姚文靜同意了,江緒也說要去上廁所,就跟着謝淮走了。
其實謝淮現在的腿並不是很疼,早上來之前打了強效止痛藥的,但為了避免突發情況,謝淮還是打算吃一粒布洛芬緩釋。
江緒就一直走在他的後面,然後兩人一起進了開水隔間。
“疼不疼?”江緒走過去,語氣溫柔,眼神中擔憂的情緒一下就能看出來,“需不需要回醫院?”
謝淮接了一杯溫水,轉過身,整個人看上去很放鬆:“我不疼,你別擔心。”
說完這句話,謝淮就把葯吃了,把紙杯丟進回收垃圾桶里,朝江緒走了過去。
“江緒,”謝淮咽了一口唾沫,“我拿到第一了。”
江緒牽住了謝淮的手腕,輕聲說:“嗯,看到了。”
“那我把我自己送給你,你還要不要?”謝淮看着江緒,淡淡一笑。
江緒喉結微動,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起來,他說:“要。”-
今天下午也有比賽,八百米就是在下午的第一場,江緒要上場,所以謝淮也像今天早上江緒對他那樣,幫江緒換號碼衣。
江緒就站在原地不動,任由謝淮給他弄。
但是……這個顏色的號碼衣真的好醜。
瑩綠色的,穿在江緒身上,看起來特別的有違和感,謝淮忍不住扶了扶額。
如果去掉江緒這張臉,真的會沒眼看。
男生八百米這種項目其實很少,一般情況下來說都是一千米,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學校今年就變了,以前起步都是一千米來着。
八百米就是真的靠爆發力了,只跑兩圈,誰快誰慢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緒衝出去的時候就直接用盡了全力,謝淮很少看見江緒除了打籃球以外的運動,看見在陽光下奔跑着,越來越耀眼的江緒,謝淮心說,難怪會有這麼多人喜歡江緒。
而江緒跑完八百米只用了兩分二十秒,謝淮驚到了,這個速度,比他跑八百米的時候還要快。
所以毫無疑問,江緒拿了八百米組的第一。
陸一連連喟嘆:“為什麼我就不能跑這麼快,好酸,好羨慕。”
謝淮安慰他:“你拿每天玩手機的時間來跑步,你也可以的。”
“那還是算了,”陸一抓緊手中的手機就往兜里揣,“跑步不能跑一輩子,但是手機我可以玩一輩子。”
謝淮無言以對,轉身往江緒那邊走過去了。
江緒跑完八百米後幾乎都沒劇烈的喘氣,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
這體力,是真的好,如果三千米是江緒來跑,可能真的能跑出一個三級運動員的標準。
江緒接過謝淮遞過來的水,沒喝,他問謝淮:“怎麼樣?”
謝淮仰頭喝了一口檸檬茶,然後面無表情的評價了一句:“一般般吧。”
江緒輕笑:“嗯,比不上你。”
這句話換一個人來說,謝淮都會認為是句挑釁,但說話的換成江緒,那肯定就是實話了。
謝淮內心有點兒小竊喜,不過沒在臉上表現出來。
明天還有一場運動會,但謝淮大概是看不到了,今天過後他就得每天待在那個消毒水味道很重的醫院裏。
下午四點他就得回醫院,現在已經三點半了。
謝淮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一個月說到就到。
他垂下眼,江緒知道謝淮又難過了。
“還會回來的,”江緒伸手擦掉謝淮的眼淚,“寶貝兒,別哭。”
操場上的好多人都往他們這邊看,不過江緒和謝淮都沒在意,在很多人看來,這隻不過是兄弟朋友間的正常操作,朋友哭了,身為兄弟,安慰一下不挺正常的嘛。
不過……他們有些疑惑不解,不就是朋友跑八百米拿了第一嗎,這都能感動哭了?
陸一郝學席還有他們班上很多人都往這邊跑了過來。
有的給謝淮遞紙,有的出聲安慰謝淮。
謝淮本來還不想哭的,結果他們班的這些同學這一下倒把他弄得眼前一片模糊。
“淮哥,你怎麼還哭了啊?”陸一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謝淮,“來,吃個甜的就不哭了。”
看着那個熟悉的包裝紙,謝淮的眼淚瞬間憋了回去,氣笑了:“你拿我送給你的再送給我?”
周圍的人都笑了。
陸一嘿嘿笑了兩聲:“這叫做能量守恆。”
“神特么能量守恆。”
話是這麼說,但謝淮還是把那根棒棒糖接了過來。
“這就對了嘛。”陸一拍拍謝淮的肩,語氣輕快。
“淮哥,這個給你。”郝學席把手上的東西放進謝淮手心。
謝淮低頭一看,是一個小盒子,裏面裝着一個手辦,身形外貌看上去和謝淮有七.八分相似。
郝學席解釋道:“我上學期不是說你生日的時候要送給你一個生日禮物嗎,現在補上了。”
謝淮抬眼看着這些在一個班上一起待了一年半的同學,心裏暖暖的,但也有些難受。
“淮哥,你是不是又要去參加那個托福培訓了?”陸一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都快四點了。
“嗯,所以我就先走了,”謝淮唇角輕扯,“你們明天加油。”
說著,謝淮轉過了身,手指勾着校服外套,搭在了肩上,然後背對着沖陸一他們揮了揮手。
就像是在道別。
江緒把謝淮送到了校門口,司機就在外面路邊等着。
“我晚自習下了去找你,”江緒揉揉謝淮的頭髮,“等我。”
謝淮輕輕“嗯”了一聲:“好。”
說完又想起來什麼似的,交代道:“對了,你記得回家把咱倆的兒子餵了再過來。”
“不用了,小淮淮被我帶走了,別擔心這個,”江緒往謝淮手上塞了幾顆檸檬糖,語氣溫柔,“先去吧。”
“嗯,謝謝男朋友的糖,”謝淮說著就在江緒臉上親了一口,得逞后笑了起來,邊往校門外走邊說道,“晚上記得來找我!”
江緒慢慢的走回了操場,左臉上似乎還殘留着謝淮的溫度,連風都吹不散。
現在有的項目還在比賽,不過江緒都沒什麼心思看了,他跟姚文靜說了一聲就先回了教室。
教室里沒有人,只有許多課桌上擺放凌亂的課本,和歪歪扭扭的椅子。
江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偏頭看向以前謝淮的座位。
旁邊的課桌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書本,桌肚裏空蕩蕩的,像是從來沒有人在這裏坐過一樣,沒留下一絲痕迹。
江緒垂下頭,額前的碎發擋住了他的眼,看不清裏面的情緒,但他很明顯的不太開心。
江緒盯着手上的檸檬糖盯了好幾分鐘,然後又把檸檬糖放進了校服外套的兜裏面,從桌肚裏掏出物理卷子就開始做了起來。
晚自習一下,江緒就一刻不停的去了醫院。
謝淮口中含着一顆檸檬糖,是今天下午江緒給他的,他的手上插着輸液管的針頭,連手機都碰不了,覺也睡不着,謝淮感覺自己都快要無聊死了。
趙莉女士說講故事給謝淮聽,謝淮聽了后,忍不住腹誹道,講得很好,但下次還是別講了。
為什麼會有“龜狗賽跑”“亡雞補牢”這些奇怪的故事?
只要他沒事幹的時候,腦袋裏想的全部都是江緒,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吧,謝淮不禁心說道。
江緒來的時候看到謝淮在看動漫,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是那一部。
“你來了?”謝淮的注意力一下就從動漫上轉移到了江緒這裏。
江緒走過去,道:“嗯,我來了。”
“累的話就早點休息,”江緒在謝淮的唇上輕啄了一下,問,“累么?”
謝淮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不累是假的,三千米跑下來怎麼可能會不累。
何況他本來就不能劇烈運動。
病房裏的燈被江緒關上,他洗了澡,上床把謝淮抱進了懷裏。
房間裏很安靜,靜到謝淮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他又想到了那個暑假,江緒總是戴着一個口罩,幾天謝淮都沒見過江緒的模樣,所以到了初中,謝淮根本沒認出來那是江緒。
謝淮忍不住問道:“江緒,你當時為什麼要戴口罩?”
江緒知道謝淮在說小學畢業后的那個暑假。
他說:“我對消毒水的味道過敏,會感覺不舒服。”
謝淮怔愣片刻,江緒對消毒水的味道很敏感……那這一個月以來,江緒為了自己,天天都來醫院。
謝淮胸腔發顫,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寶貝兒,所以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么?”江緒輕聲道。
謝淮鼻子一酸,悶悶的“嗯”了一聲,他謝淮何德何能值得江緒這麼喜歡他啊。
江緒在謝淮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不要想那麼多,有我在,睡吧。”
江緒的懷抱總能讓謝淮感到很安心,很快謝淮的睡意就上來了,睡過去前謝淮恍惚想到,江緒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第二天清晨,江緒幾乎是和謝淮一起醒過來了,生物鬧鐘真的太可怕了,謝淮從今天起明明不用再去學校,但他還是下意識了坐了起來。
然後和江緒面面相覷。
幾秒后,謝淮又躺了回去。
江緒離開病房前把窗戶打開了,紗窗沒動它,主要是讓屋裏的空氣好流通。
今天周五,放了學過後江緒就能一直在醫院裏陪謝淮度過兩天。
等江緒走了,謝淮拿出手機翻開日曆,周日的那個圖標上明晃晃的標註着幾個字,“江緒生日”。
到了教室,剛進門,郝學席就發現了不對勁。
今天他淮哥怎麼沒和班長一起來學校?
不光是他,現在在班上的同學也都發現了。
“班長,你和淮哥吵架了?”郝學席小心翼翼轉過身問了一句。
江緒坐到自己座位上,頭也不抬的亂扯道:“三千米太強,被國家隊看上了。”
郝學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