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史上最強奶媽莫芝芝
第12章史上最強奶媽莫芝芝
《青衫磊落的真實身份——骯髒齷齪》
極其奪人眼球的標題,無論是否知道今日那場戰爭,玩家們也都會點進去看一眼,關於青衫磊落的八卦。
帖子裏除了簡單的文字介紹,字數並不多,而足以讓人大跌眼鏡的則是一張七八年前的舊報道,並不是什麼太離奇的內容,只是安在青衫磊落身上,卻足以賺足了眼球。
那是一份關於青少年犯罪率升高的報道,其中被當做典型例子的十六歲化名為磊磊的男孩是個不良少年,他十四歲時就曾經涉嫌偷盜喝搶劫,經常使用校園暴力欺負同學。而更過分的則是他十六歲那年因涉嫌謀殺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而被警方起訴,儘管最後因為那個男孩並沒受到什麼傷害,且磊磊年紀不夠又認罪態度良好而並沒有被定罪。
莫芝芝隱約記得這個故事,那是在她上初三的時候吧,學校里突然開始做學生心理輔導的講座,還將每周兩節的體育課挪出一節來專門上心理輔導課。彼時,她似乎隱約聽說過,是因為臨校的一個男生差點把自己的弟弟給殺了。
無論如何,那些事對於那時候的莫芝芝來說,還不過是遙不可及的故事而已,她並沒有絲毫的感覺,或許彼時的她從未想過,將來會有那麼一天,她會和故事中的主角相識。
明明是個開朗的人,卻有這樣陰鬱的過去,莫芝芝手指輕輕攥緊。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手指發抖的給晉磊打電話。
Youaremysunshine,myonlysunshine
Youmakemehappywhenskiesaregray
You'llneverknowdear,howmuchIloveyou
Pleasedon'ttakemysunshineaway
家裏很安靜,鈴音顯得急促又突兀,晉磊坐在電腦桌前,出神地看着手機上莫芝芝燦爛的笑靨閃爍,歌聲嘹亮,好聽的很,可是他的手卻像是不聽使喚起來,動不得半分。
“Goodbyemysunshine.”
最終,那個夜晚,晉磊都沒有接莫芝芝的電話。
莫芝芝不知道晉磊的家庭住址,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也不了解他。不了解他那些過去,也不曾分享他的內心。晉磊對着她總是笑,可是卻不肯袒露那些傷口,到頭來卻因為易風的搗亂,讓她用這種方式知道了一切。
巨大的衝擊讓莫芝芝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她選擇了逃避。關掉電腦,一頭栽進柔軟的枕頭裏,她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下去,這樣就不用想,也不用等到天亮,等到明天。奈何,現實總是殘酷,第二天,第三天……我們總要那麼過下去。
暑假剩下的時間本就不多,莫芝芝心裏記恨起晉磊,竟不曾主動聯繫過她了。直到開學,莫芝芝都沒再上過遊戲。韓雅凝、小米和離落……遊戲裏幾個好友都曾打電話給她,想約她出來玩,莫芝芝心煩意亂,更不想面對他們,只宅在家裏,下了大堆極沒營養的電視劇,每天抱着零食袋子,也不知自己在看些什麼。
假期很快過去,報道前的那天晚上,莫芝芝第一次夢見晉磊,確切的說是夢見了遊戲裏的青衫磊落。他們一起站在沈念南面前,要完成那個關於鳳凰蛋的任務。
“想什麼呢,如果犯了錯誤都得不到懲罰,那這個世界才會亂了套。何況,這只是個遊戲而已啊。”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莫芝芝的手腳冷汗直流,奮力阻止着晉磊。
“原來是這樣嗎?做錯事的不是沈念南,是你自己對嗎?為什麼不能選擇原諒自己呢?晉磊?”莫芝芝大喊。
“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氣了。”晉磊冷冷地看她,眼裏的神色有點嚇人。
“我不停,停手的該是你。做錯了事,要付出代價,但代價有大有小,可以衡量,不光是遊戲,還有我們的生活,如果有一天,你做錯了事,只要你告訴我,你已經受到了懲罰,我就會原諒你,你懂了嗎?”莫芝芝睜開眼,淚水自眼角滑落。
第二天,是蘇靜和送莫芝芝回學校的。
因為是本地的學生,莫家老倆口並不太擔心莫芝芝,就沒跟着過去。
下了車,蘇靜和幫她把行李搬進宿舍,兩個人如今相處起來還是有幾分不尷不尬的,一路上也是話不多。
開學伊始,宿舍里兩個經常不在的姑娘也回來了,和夏慕一起幫莫芝芝把東西收拾好,隨後,莫芝芝才下樓去向蘇靜和道別。
蘇靜和和韓雅凝的婚事已經近了,蘇靜和最近忙碌的很,隱約覺得莫芝芝有點奇怪,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蘇靜和輕輕說道,“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怎麼總是悶悶不樂的。”
莫芝芝皺了皺眉,搖了搖頭。
“心口不一。”蘇靜和嘆了口氣,卻沒再繼續追問,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凡事別想太多,喜歡什麼就去喜歡就是了。以前見你總是那麼開心,現在這樣我都有些內疚起來了。”
“靜和哥哥……”聽蘇靜和這樣說,莫芝芝知道對方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一時之間竟是局促不安起來。
“芝芝該是一直快樂的,無論什麼事,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見莫芝芝露出他熟悉的表情,蘇靜和溫柔地笑起來,再次叮囑着。
“莫芝芝,哎,太好了,正好遇見你。這是這個學期發的新書,你們女生的我們都給你們搬過來的,你叫人上去拿吧。”班長提着一大摞書氣喘吁吁地走過來,沖莫芝芝咧嘴一笑。
莫芝芝微微一怔,隨後便看到了走在最後面一直低着頭的晉磊。
有小半個月沒見了,男生的頭髮長長了不少,低着頭的時候,濃密的劉海幾乎可以遮住眼睛,身上穿了件黑T恤和半舊的牛仔褲,臉色又變成了病態的蒼白,腳下似乎打着飄似的,乾乾瘦瘦的,比剛認識的時候,顯得更不健康了。
莫芝芝掩飾似的低下頭,不想讓人看到那一刻自己慌亂的眼神,模模糊糊應了一聲,就轉身跑上樓去了。
“哎?你是莫芝芝的男朋友嗎?能幫忙把這些書的包裝拆開嗎?一會兒等同學們下來的時候,直接拿着走就好。”班長是個大大咧咧的男生,向來是自來熟,朝着蘇靜和擠眉弄眼的,一點都沒把對方當大自己幾歲的人看。
蘇靜和啼笑皆非,剛想說自己不是莫芝芝的男朋友,卻是一摞書壓到了他的手上。此時他再說這話,又好像顯得自己不想幫忙了似的,無法,他也沒再說什麼。
忙忙碌碌地張羅着發書,莫芝芝留在最後,收拾攤了滿地的牛皮紙和塑料繩。
蘇靜和看着站在不遠處一直不肯走的晉磊,正一臉敵意地盯着自己,嘴角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走到莫芝芝身邊打了個招呼:“芝芝,我先走了,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莫芝芝輕輕點了點頭,餘光看到某個黑影一直站在旁邊,卻故意視而不見。
待蘇靜和離開以後,晉磊才走到莫芝芝身邊,幫她把滿地的狼藉收拾乾淨。不過半個多月,男生本就不算健康的身體削瘦得可以看到背後的蝴蝶骨,隨着彎腰的動作在肌理下滾動。
“你就是一中的那個石頭?”莫芝芝突然開口,讓晉磊的身體徹底僵住了。
石頭這個名字莫芝芝第一次聽是在初一,少女時代的莫芝芝不知為什麼,個子竄得極快,足足有一米六五,坐在教室里的後排,周圍被男生們包圍。坐在她後面的是個痞里痞氣的留級生,整日染着黃色的頭髮,喜歡在自習課上大聲喧嘩。
那時候,她最常聽到的是人物就是一中的小石頭。聽說野得像只豹子,矮個子,又是初一的新生,卻天天在和高年級干架,一開始經常被打得很慘,後來好像因為太厲害了,所以沒人敢惹,漸漸成了老大。
“喂,黑子,職校那幫人今天要搶一中的地盤,你多帶幾個人下午在那裏等我……去你媽的班主任的課,都他媽給我翹了。哎對了,一定記得帶上石頭,那小子能打!”
自習課百無聊賴的時候,莫芝芝總能聽到這樣的話。
石頭是個和自己同年級的男生,是個不學好的痞子,很能打。
其實,這才是莫芝芝對晉磊的第一印象。
仔細想想,她其實是見過晉磊的,偶爾一中的人也會來他們學校打架。放學時在校門口經常可以看到一群穿的流里流氣,染着黃毛的少年人在抽煙,他們大多勾着腰,頹廢又落魄,嘻嘻哈哈地湊在一起說著髒話,手裏的鋼管閃閃發光。
他們一般會等學校放學了以後才會開打,所以莫芝芝從未進到過那樣的事,再到後來,那個留級生又留級了,而莫芝芝再也沒聽到過關於石頭的故事。
而現在,她漸漸回憶起來,那個時代的晉磊和現在的完全無法重合。
“小時候不懂事。”晉磊這樣說著,再次彎下腰將最後一張廢紙撿起來,扔進垃圾箱裏,轉頭看着莫芝芝,略微有些局促,“可以請你吃雪糕嗎?”
那般小心翼翼的目光,帶着點小動物似的哀求眼神,讓莫芝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走吧。”
報道第一天,學校周圍的餐館爆滿,就連雪糕店也不例外,兩個人稍微等了會兒才有了位置,莫芝芝一邊心不在焉地倒騰着手裏的雪糕,一邊等着晉磊開口。
“小學時,晉宇正好到了最難帶的時候,爸爸和阿姨工作又忙,幾乎不管我。那時候很難過,又總是被同學欺負,就開始搞惡作劇,經常不上課,盼望老師打電話叫爸爸或者阿姨過來學校。可是他們根本不管我,後來因為偷東西被發現,爸爸才來了學校,那是他第一回罰我。”晉磊說到這裏,下意識地用左手揉着右手的手心,莫芝芝沒出聲,心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再後來上了初中,害怕再被欺負,所以就總是打架。抽煙、喝酒,班裏的人都不敢惹我,後來高年級的同學也不敢惹我了。那時候真的是瘋了,整天在校門口蹲着,搶同學的錢上網玩遊戲,經常不回家,爸爸和阿姨覺得我沒救了,就徹底不會管我了。有時候會去找媽媽要生活費,一開始她會給我,後來有了小軒,她就不太願意讓我過去,怕我帶壞了小軒。”說起那時候的事,晉磊苦澀一笑,“可是小軒好像很喜歡我,每次見到我都要我抱。我一直覺得大概是因為小孩子喜歡色彩艷麗的東西吧,那時候我的打扮總是很古怪。後來有一天,我因為沒錢付網費從網吧里出來,打電話給我媽,她也不接,就跑到幼兒園去找小軒,帶他出來在公園裏玩,再後來,他要去噴泉玩水,我把他放在水池邊上,他自己跌進去了。”他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了一下子,抬起頭來看莫芝芝,對方的表情平靜的詭異。
“那時候他還太矮,還沒有那個池子高,我站在旁邊,看他在水裏嗆了水,一直咳嗽,就是伸不出手把他拽出來。後來正好媽媽過來找我們,把小軒拉了上來,直接去了醫院。”晉磊不敢再說話,只是低着頭,盯着手心出神,“小軒可能是被嚇到了,他後來都不記得這些事了。”
莫芝芝看着晉磊的手在微微的抖,她伸出手去,輕輕握對方的手,心裏的疼不可名狀。她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拚命忍着忍着,才沒讓眼淚掉下去。
“後來,家裏就放棄我了,我爸大概是覺得我腦子有問題吧。”晉磊苦澀地一笑,“好了,我小時候的故事就這些,現在你全知道了。”
莫芝芝沉默地聽着,她在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家庭中長大。有普通的父母,有正常的家庭,有簡單快樂的童年。她的學生時代乾淨的如同一張白紙,從不知曉,原來有別的同齡人如晉磊這般,會受到這樣的煎熬。
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晉磊。黑暗的,腐敗的,像潘多拉魔盒般的過去,只要一打開,好像連世界觀都跟着崩塌了一般。
“我從來不指望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這些,還能和以前一樣。實話說,如果不是易風,我可能會瞞你一輩子。”晉磊坦率地說,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頭,聲音輕的如同細小的蚊子,有幾個字甚至模糊地讓莫芝芝都有些聽不清,“那麼在分手之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什麼?”莫莫芝芝張了張嘴,本來想說“我什麼時候提出分手了”,可晉磊顯然沒給她反駁的時間,繼續往下說道,“我想你陪我在遊戲裏做個任務。”
和晉磊分開以後,莫芝芝便徑直回宿舍開了電腦,此時夏慕正兀自勤奮地綉着十字綉。
電腦的開機聲響起,莫芝芝覺得自己的手心迅速沁出了潮濕的汗水,不知,再碰電腦時,她甚至會有些許緊張,有種莫名的恐懼。
一上遊戲,各種私聊就彷彿潮水般涌了過來,差點震聾了莫芝芝的耳朵。她從各種“你終於回來啦!磊落現在怎麼樣了”之類的問候中篩檢着有用的信息。
這一陣因為八卦太多,世界頻道上熱鬧非凡,只不過讓莫芝芝有些納悶的是,罵青衫磊落的竟然還算少數。她覺得一定發生了什麼,就去問了離落。
【私聊】離落:芝芝姐,你不知道嗎?有個自稱蘑菇山莊粉絲團的組織也把易風給人肉了!還人肉出好多易風和花朵朵做過的極品事,駭人聽聞啊。連各大媒體都驚動了,現在網上都在瘋傳這事呢,你這兩天都沒去上網嗎?還是去看看吧。
打開《江湖》的附屬論壇,青衫磊落的名字早已不見,在高處飄着的是一篇名叫《揭開易風的真面目——有好技術不如有個好爹》。
看到這樣的題目,莫芝芝微微一愣,早就聽說易風是個富二代,卻不曾想這一回倒是並沒有誇張。點開帖子,映入眼帘的並非大段大段的文字介紹,而是整版的不雅照片。照片里,一個長相略微有些猥瑣的年輕人正摟着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手早已伸進了女人的衣服里。
莫芝芝無奈地往下拖,後面的文字介紹更是驚悚。這個易風的父親竟然是某跨國公司的老闆,常年在全世界各地做空中飛人,到處亂飛,而易風則因為疏於管教早早的就養成了紈絝子弟的惡習。
初中時因飆車接受過處分,高中時嫖妓被抓,大學時則因為毆打班上的同學而被學校開除,此後他就一直沉迷於電腦遊戲,已有三四年之久。這期間他揮金如土,最喜歡的就是在遊戲裏包養女人。這些女人大多也是肄業,或者從事色情服務,而花朵朵則不過是易風的新一任姘頭罷了。
花朵朵是個長相還算清秀的女孩,雖然網上的照片濃妝艷抹,不過據莫芝芝觀察,這個姑娘應該比自己還要小几歲。花朵朵自上回和網友見面時釣上了易風,兩個人凡是不上網玩遊戲的時候就胡搞在一起。後來易風對青衫磊落懷恨在心,她就攛掇他僱人黑了青衫磊落的電腦。
除了各種爆照,貼內出示了一段群聊天記錄,都是關於如何整治青衫磊落的對話。在這無法無天卑鄙無恥外,那些令人作嘔的低俗調情也同樣迎來了陣陣罵名。
而後面更有趣的內容再次被貼了出來,那是個自稱青衫磊落的追隨者的狂熱黑客,他入侵了易風的電腦和網銀以及淘寶的賬號和密碼,並且在他的聊天記錄里發現里發現了易風購買迷幻劑類藥品的信息。
隨後這個牛人經過多方核實和查證,找到了證據,證明在一個月前,易風曾經參加過一個小酒吧提供毒品和各種催情劑的群P派對。
這件事一爆出來,混世精英的內部先一個自亂了陣腳,花朵朵大怒,竟然主動出來爆料說當初是易風迷奸她,並且要將他告上法庭,而易風則反駁說是花朵朵勾引他,並指出花朵朵在此之前曾給一富商包養過……
再後來就是一場混戰,過分的事越爆越多,除了讓人瞠目結舌以外,剩下的就是群起而攻之。
群眾的憤怒是沒那麼簡單就可以平息的,尤其對方是如易風這樣的紈絝子弟。而原本指責青衫磊落的人開始同情他早年的遭遇,認為他現在自食其力,靠蘑菇山莊養活自己,至少是自力更生,比易風這樣的渣滓好了很多。
也或許是想整治易風的人找了人在論壇里做輿論引導,很快,論壇里劈天蓋地的都是討伐易風的帖子,甚至有報紙利用這件事做例子,引發了現代青少年生活作風和人生觀價值觀的大討論,一時之間,好不熱鬧。
還真是恐怖啊。
看着口水滔天的罵戰,莫芝芝后怕的吐了吐舌頭,好在她還沒被牽扯進去,真的已經算是萬幸了。
登陸遊戲,青衫磊落已經站在她身邊等着她了。對方似乎並未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存在,莫芝芝仔細看着這個劍客的模樣,對方大概換了自己最好看的一套外裝,依舊是青色的,上面佈滿了銀色龍紋,極有質感的束腰緊緊箍住纖細的腰身,修長的手腳越發襯得眼前的俠士溫潤如玉,神採風流。
莫芝芝輕輕嘆了口氣,也沒有出聲,只是操縱靈芝站到青衫磊落的身旁,兩個人並肩眺望蘑菇山莊的美妙景色。隨着級別的上升,山莊的周圍的景色越來越美麗,紅瓦綠樹,雕樑畫棟,亭台樓閣間,滿屋種的是奇花異草。而山莊的後面,一道絕壁,一懸瀑布,飛流直下,氣勢宏大。
這裏是他們遊戲裏的家啊。
只是這個家是不是很快就要分崩離析了呢?
【私聊】青衫磊落: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雲嶺雪山的副本嗎?在雪山深處,供奉着雪女之心的神殿,那個副本,我一個人去刷過,後來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東西,今天帶你去見識見識。
聽晉磊這樣說,莫芝芝莫名的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覺,可是她現在阻攔不了晉磊的任何想法,所以只是慢悠悠地跟着。
再次穿過大片的雪山,莫芝芝召喚出肥雞,肥雞一聲輕鳴,被火熊熊燃燒着的尾巴掠過雪女們的身體,將她們盡數烤化。
雪女們化成了雪水,而晉磊和莫芝芝也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雪女的神殿巍峨的屹立在兩個人的面前。
青衫磊落繼續往裏走,進入了雪女之心的副本。
大BOSS雪舞女朝着他盈盈拜下,微笑着說道:“年輕人,你終於再次來到了這個地方,可是終於想好了嗎?”
【私聊】靈芝:你到底要幹什麼?
【私聊】青衫磊落:別跟着進來。
對方不肯回答,卻只是一個人跟着雪舞女朝山洞裏面走去,莫芝芝自然不會就這樣在外面坐以待斃,陪着他一起走進去。
穿過長長的甬道,裏面是一個寬敞的石室,零星冰封着幾個冰人,看得出來和外面的人沒什麼兩樣,而最詭異的是冰人的頭頂上竟然還頂着各式各樣的ID,似乎是玩家的樣子。
莫名的巨大的冰牆將靈芝隔在外面,雪舞女和青衫磊落卻已經走了進去。美麗的女子微笑着看着青衫磊落,優雅地朝他伸出手:“年輕人,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確定你要向山神貢獻自己的肉體,永遠留在這裏嗎?在這裏,你不能呼吸,不能進食,陪伴着你的只有風聲和冰塊。這樣的生活你能夠忍受嗎?”
不知是不是青衫點了什麼,就見雪舞女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就如你所願。”
伴隨着凄厲的背景音樂,冰塊從青衫磊落的腳底慢慢攀爬上去,將他整個人都凍住了,莫芝芝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足無措地拿出電話。
“晉磊,你個混蛋!你怎麼可以這樣!”莫名地,一接電話,莫芝芝的聲音就哽塞了起來,眼淚從眼裏滾滾落下,喉嚨被憋得發疼,讓她說不出話來。
無法停止的啜泣,此刻她才終於明白,晉磊是真的不會再玩這個遊戲了,他用這種方式和遊戲告別,亦是在和她告別。
不過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下,晉磊便抹殺了所有的一切。
電話的那頭是長久的沉默,晉磊一聲不吭,只是單純聽着莫芝芝不停地哭,不停地罵,然後安靜地掛掉了電話。
宿舍里,晉磊疲憊地躺在床上,將手機電池拔出來,才終於安下心來。
不,傻姑娘,他所有的過去都不值得原諒。
電話打不通,課也不來上,莫芝芝心不在焉地趴在桌子上。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女孩子的心裏透着點絕望,那人是真的決心要和自己斷得一乾二淨嗎?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陰影,莫芝芝下意識地抬頭,看着宋青衫亦是憔悴的臉,可憐巴巴地喚了一聲:“學長……”
宋青衫嘆了口氣,神色間很是不好:“晉磊這兩天一直窩在宿舍里,也不肯出來,再這樣下去我真怕他鬧出病來,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他逼出來。”
莫芝芝聽得心疼,狠狠咬住了下唇,卻是搖了搖頭,神色無奈:“他不接我電話,我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青衫嘆了口氣:“總之,你如果有辦法記得聯繫我,這樣下去總不是個事兒,他整個人都快垮了似的。”
莫芝芝聽得渾身一顫,臉色煞白地點了點頭。
直到下課,莫芝芝仍心不在焉,最後是被夏慕拉了起來。
“芝芝,下課了,我們該走了。”
她這才恍惚回過神來,微微嘆了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衝出教室,直接去了辦公樓找輔導員。
輔導員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卻最忌諱學生翹課太厲害,見莫芝芝來,神色立刻嚴肅起來。
“老師,晉磊不知道怎麼了,自從這個學期開學以來幾乎都不怎麼上課,我覺得實在是影響不好,所以過來反映一下。”隨後莫芝芝拿出記錄出勤的花名冊,遞給輔導員。
看着晉磊的名字後面,那一排排的曠課記錄,輔導員果然大怒:“叫晉磊立刻來我辦公室。”
就這樣,莫芝芝通過宋青衫通知了晉磊,用這個方法將他拖出了宿舍。
那是莫芝芝第一回發現晉磊可以頹廢到那種樣子,臉色鐵青,眼袋沉甸甸地掛着,佈滿血絲的眼裏帶着一絲疲憊到極致的茫然。
這傢伙天天躲在宿舍里都不睡覺嗎?
莫芝芝心裏一抽一抽地疼着,躲在辦公樓的角落裏,看着晉磊挨完了罵,這才跟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樓,莫芝芝再也忍不住,大喊了一聲:“你站住!”隨後一個箭步衝上去,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憤憤地拽住他的衣袖。
晉磊低頭,嘴角勾起一個肆無忌憚地笑容,眼神卻是冰冷:“我說輔導員怎麼會突然找我,是你打得小報告?”
“你這個混蛋!”莫芝芝咬牙切齒地低咒,眼裏莫名的有些溫熱,晉磊只低着頭,一副倔強着表情。
“翹課是我不對,不過莫芝芝同學,希望下回碰到這種情況,讓青衫學長給我捎個話就好,不必驚動輔導員。輔導員說如果我再犯就要叫家長,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別再給我添麻煩了。”晉磊淡淡地口氣讓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刷的掉下來。
“晉磊……”
“莫芝芝同學,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更何況,差點成了殺人犯的人也沒有讓人可憐的必要。”防備而自嘲的語氣,晉磊顯然被刺激得不輕,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將自己的姿態降到最低,再順手捅自己兩刀,這樣別人再捅刀子時就不會那麼痛了。
“你閉嘴!”莫芝芝一邊擦眼淚,一邊大喊起來,瞪着摩挲的淚眼看着晉磊不說話,小獸似的,憤怒又心痛的眼神讓晉磊的心軟了一軟,原本好好建設好的防禦瞬間被打破。
“芝芝……”晉磊的聲音沙啞地厲害,滿腔都是無奈地疲憊,“你明明知道的,算了吧,連我自己都無法面對那些事,我也不想讓你去面對。”
這話說得含蓄,說白了就是要和她說拜拜。
莫芝芝氣得胃疼,她狠狠地瞪了晉磊一眼,簡直恨不得將他一口吞進肚子裏。
“你厲害!你看得開!你看開了的結果就是把自己關在宿舍里準備發霉嗎?笨蛋!我沒嫌棄你!我只是傷心,為什麼這麼多事你一直瞞着我不肯告訴我!”莫芝芝說著,眼淚又滾落下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伸手去掐晉磊的大腿。
晉磊疼得皺着眉,卻倔強地一聲不吭,直到莫芝芝哭得沒力氣了,才輕輕伸手扶住女孩子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對方的臉色,動作很是疏離。
看着晉磊這傢伙婆婆媽媽的樣子,莫芝芝一頭扎進對方的懷裏,接着擰晉磊的肚子。
這小子,就是欠掐!
她忍不住在心裏想。
“好了,別掐了,好疼。”晉磊見莫芝芝這樣,才終於放下心來,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試探着輕輕伸手去攔的腰,難得的露出敏感又有點期待的小動物一樣的表情。
莫芝芝學着晉磊以前的樣子,伸手揉了揉晉磊的頭髮,她個子不夠高,得伸長了胳膊,像是在揉大型犬類的毛髮。
下一刻,女孩子的臉皺成一團,咆哮的將晉磊一把推開:“晉磊,你個死宅男,你多久沒洗頭啦!”
待晉磊輕輕爽爽地從宿舍里出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了,莫芝芝黑着臉看他,氣勢洶洶地走在前面,拉晉磊去吃飯。
三個肉菜一個素菜,莫芝芝只吃了一點,其餘的都被晉磊一口氣掃光,看得出對方是真的餓了,莫芝芝又心疼又氣憤,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腳。
晉磊被莫芝芝嚇了一跳,嗆了一口的菜,劇烈地咳嗽起來,莫芝芝趕緊倒水給他,男孩子咕咚咕咚喝下了一大杯水,似乎終於飽了些,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
眼看着晉磊補血完畢,戰鬥力恢復,莫芝芝終於開始了興師問罪的美好流程。
“蘑菇山莊真的不要了?”莫芝芝淡淡地說。
晉磊喝水的動作一頓,慢吞吞地放下杯子,也不抬頭,只輕輕嗯了一聲,有些畏縮地說:“我準備換個遊戲玩,蘑菇山莊太樹大招風了,我怕會被人肉。”
被人肉,這倒真是個問題,莫芝芝在心裏想着,這樣看來,晉磊用這樣的方式和遊戲道別也沒有什麼不對。
“手機呢?開機了?”莫芝芝繼續問。
“沒……”晉磊小學生被老師批評似的乖乖坐好,利索地拿出手機,安好電池,開機。
不必說,短訊提醒紛至沓來,大部分都是莫芝芝的,還有各種口氣各種怨念的短訊,讓晉磊瞬間紅了眼睛。
莫芝芝冷笑。
晉磊低頭不語。
“大俠,你很厲害啊,要人用這種方法才請得出來。”莫芝芝繼續譏諷。
晉磊繼續低頭。
此時,莫芝芝的手機響了,取出來一看,是宋青衫的電話。
“晉磊如何?”
“已原地滿血滿狀態復活。”
“莫芝芝同學,你不愧是史上最強奶媽。”
“那當然!先掛了,我還要繼續收拾他呢。”
掛掉電話,莫芝芝抱着雙臂,一副女王樣地看着晉磊這棵立刻又蔫了的白菜,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挫敗感。
“一直是我在說,也該你說說了。”
“芝芝,我……”晉磊再次欲言又止,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自家庭的自卑感讓他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就好像一個人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大街上。
以前,他在莫芝芝面前可以不羈,可以開着俏皮的玩笑,可是現在,他只覺得束手束腳,什麼也不敢做。
“你啊,是不是覺得以前做過的那些事特丟人?”
“嗯……”
“讓我知道就覺得特羞愧……”
“嗯……”
“覺得在我面前特抬不起頭來……”
“嗯……”
“我連你特么的十天沒洗的頭髮都摸過了,你現在跟我矯情個P啊!”莫芝芝怒而拍桌,引來飯店無數圍觀,順便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晉磊的頭髮上瞄上一圈,立刻讓兩個人丟的臉色潮紅,落荒而逃。
兩個人手牽着手,在校園外的大街上慢慢走,秋風吹過臉頰,退去了一些方才留下的紅暈。
莫芝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絕不是什麼規規矩矩的淑女,性子也偏向外向和活潑,只是到底還是個女孩子,什麼屁啊屁的,極少放在嘴邊,可是方才真的是丟人丟到家裏,一時之間讓她自己也很不適應。
都是晉磊害的!
莫芝芝咬着唇,憤憤地在心裏吐槽。
“啞巴了,說話啊。”走了一段,滿心怨念的莫芝芝終於忍不住朝晉磊開炮了。
“對不起……”男生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在喉嚨里咕嘟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嗯?”莫芝芝下意識地問道。
“對不起……”晉磊再次回答,轉身將莫芝芝抱進懷裏,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芝芝,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