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番外
第24章番外
阿九從後山采了一捧花，準備放在唐小左的房中給她增添些香氣。剛踏進院子，便看到鳳林染抱着唐小左，靠坐在藤椅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只不過都是鳳林染在說，說給安靜的唐小左聽。
阿九笑嘻嘻道：“門主，又抱着小左曬太陽啊。”
“嗯。”鳳林染瞧瞧懷裏熟睡的姑娘，小聲道，“經常曬太陽對她身體好。”
阿九也跟着放低聲音，揚了揚手裏的花：“我采了些鮮花，放小左的窗台上。這樣小左一醒來，就能看到美麗的風景。”
鳳林染沖她點頭微笑：“阿九有心了。”然後又繼續低頭去瞧唐小左了。
阿九將花放進花瓶中，又順手把房間打掃了一下才離開。剛出院子，便看到迎面走來的左護法與左雲舒。她興沖沖跑過去，對左護法笑得甜甜的：“你們要去找門主嗎？”
左護法點點頭。
“他在小左的院子裏，他們一起曬太陽呢。”
“知道了。”左護法拾起她的手，捏了捏，“以後採花的時候小心些，別再扎着手了。”
“我下次會注意的！”阿九眸子笑得彎彎的，他偶爾的關心總能讓她高興得見牙不見眼。
“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去忙別的。”她邁着小碎步跑開。
左護法注視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心情好似也跟着好了許多。左雲舒咳嗽一聲，示意他回過神來。
左護法微赧，端了端神色，對左雲舒說：“這邊請……”
他將左雲舒送過去，又同鳳林染彙報了一些天戣門的事情，便離開了。
鳳林染抱着唐小左不好起身，當然他也沒打算起身，對左雲舒說：“石桌上有茶，自己倒來喝吧。”
“不渴。”左雲舒笑笑，望了一眼唐小左，問他，“她身子怎麼樣了？”
“好多了。”提及唐小左，鳳林染的眸子裏又滿滿地溢出一片柔情來，“這幾日我同她說話，她偶爾會動動睫毛來回應我……”
“這也能讓你滿足成這副模樣？”左雲舒調侃他。
“總歸是有進步的，她在一點一點地好轉……”鳳林染像是在說給他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抬手去戳戳唐小左的臉頰，“你看，她最近是不是胖了？”
左雲舒倒是沒瞧出唐小左胖沒胖，反而擔憂起鳳林染來：“我總覺得你快魔怔了，你把所有的精力幾乎都花在小左身上，對天戣門也沒見你這麼上心思？”
“天戣門有南星和穆烈呢，藍羽也能頂起半邊天，我不需要擔心。”鳳林染終於從唐小左身上轉移了些注意力給左雲舒，揶揄他，“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東西，我現在追求的就是小左能早點醒來，不像你，野心這麼大，都做武林盟主了，也不見你清閑幾分？”
“林雲龍留了不少爛攤子，我收拾都來不及，哪像你這般有閒情逸緻地曬太陽……”左雲舒眼窩下一片青色，想來也是壓力大到睡不好。
那時官兵要帶穆雲平走時，除了鳳林染他們，林雲龍和其他人幾乎都被官兵手中的武器嚇壞了。最後唐小左幾乎讓官兵團滅，一時之間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當時畏縮於人后的林雲龍沒了面子，左雲舒便趁勢使了些手段，將林雲龍拉下盟主之位，自己坐了上去。
誠然這個結果大家喜聞樂見，林雲龍幾乎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鳳林染問他：“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左雲舒掏出一張喜帖遞過去：“有樁喜事，你要不要參加？”
鳳林染打開一看，抬眸笑道：“你居然真的把茯苓當成妹妹了，還把她嫁給了唐遇？”
“他們互相喜歡，我又怎好阻止？再說我這也是幫你解決了一個隱患，不管唐遇是因為什麼而娶了茯苓，對你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左雲舒抬了抬下巴，“你到底去不去？”
“再說吧。”鳳林染將喜帖收好，轉而問他，“你呢，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可有着落了？”
左雲舒笑了笑：“不急……”
鳳林染將懷中的唐小左摟了摟，盯着他不客氣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可以對小左存有愧疚之情，其他的感情就算了，畢竟她是我的女人。你把茯苓當成妹妹也挺好，畢竟是一樣的臉，不過小左這邊，你就斷了念想吧……”
“沒有的事……”左雲舒笑得有些逞強，又坐了一會兒，便說自己還有事，告辭了。
鳳林染看了看喜帖上的日期，喚來右護法：“三日後是茯苓和唐遇的大喜之日，我怕觸景傷情，你替我去吧。”
右護法接過喜帖，唏噓道：“要是小左也像茯苓這般好命就好了……”
鳳林染替唐小左捋了捋頭髮，沒說話。
他又想起那日，主婚那人尚沒有說出“一拜天地”，身邊的人就倒在了他身上。他揭了她的蓋頭，才發現她嘴角的血比鳳冠霞帔還要紅艷……
“經脈俱斷，失血過多，請節哀……”這是大夫說的話。
“老夫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老夫應該早點察覺出來的！”這是唐門主說的話。
誰都沒有想到，老天爺從來不會對任何人眷顧，唐小左三次使用體內菩提蛇膽的後遺症，居然在三個月後爆發。
想到唐小左醒來時以為自己居然活下來的欣喜與感激，現在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面如紙白、血色盡失，他可憐的小左，上天何苦給了她希望，又給她帶來毀滅。
鳳林染跪在唐門主面前：“唐門主，請您再想想辦法……”
“鳳林染，你也是習武之人，你知道經脈俱斷對一個人意味着什麼……”唐門主像是一下子蒼老到進入暮年，“你以為老夫不想救嗎？老夫的徒兒，老夫的乖徒兒啊……”
一向老沒正經的唐門主都哽咽了。
他跪地不起，唐門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但他的堅持終於讓唐門主想出了一個辦法：“倘若老夫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她會因此成為一個全身不能動、五感盡失的廢人，只能一個人沉浸在無邊的意識深處的黑暗中，你可……同意？”
鳳林染抬頭，驚愕地看着唐門主。
細思極恐，倘若換作是他，變成這樣的一個廢人，他會願意嗎？
他想了很久，才說：“唐門主，也許你會覺得我很自私，可是我想她活着，求您……”
唐門主嘆息：“也對，只要還活着，說不定會有醒來的一天。”
鳳林染也這樣覺得，並用這句話支撐了很久。他每日會抽出大部分的時間來陪唐小左，擔心她孤獨，陪她聊天，給她講有趣的故事，抱她曬太陽，給她買漂亮的衣服……
他一個人，生生活出了兩個人的模樣。
他不再關心時間過得快慢，有時候也會有頹然喪氣的時候。每當他覺得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勸自己：說不定她明天就醒了呢……
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個明天又一個明天，不記得是哪年哪月，他仍舊習慣性地抱着她曬太陽，明明方才還晴空萬里，忽然就變了天，下起小雪來。他初時沒有感覺，抱着她正在小睡，忽然聽見耳邊有一個弱弱的聲音：“門主，冷……”
他忙將懷裏的人抱緊了些：“這樣有沒有暖和一點？”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就愣住了。
懷中的人兒微微蠕動了一下，睜開了雙眸，眸光清澈而楚楚可憐：“還是冷……”
那天，天戣門的人都說，他們的門主高興得像個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