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聲東擊西
第21章聲東擊西
他們原本打算下午回去，只是海上突然起了大風，舵手擔心強行出海會有危險，便只能再耽擱一日，明天再走。
晚上的時候風力更甚，連帶着也下起暴雨來。雨水浸透了地面上的木樁，狂風揭了幾頂帳篷，唐小左和阿九的帳篷也沒能幸免於難，她們只好和鳳林染、左雲舒還有左護法他們擠在一起。
外面風雨交加，帳篷里又濕又冷，地上全是水，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躺着睡覺，只好從船上搬了些箱子，當成凳子坐。鳳林染調侃，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狼狽過，左雲舒面色清淡，無聲附和。
阿九穿得有些少，凍得打了個噴嚏，然後小心翼翼地往左護法身邊靠去。左護法見她冷得打哆嗦，便脫了外袍給她披着。
鳳林染也瞧見了，將唐小左撈到自己懷中，問她：“你冷嗎？”
唐小左不解風情：“不冷。”
鳳林染並沒有放開她，反而又將她往懷裏揉進幾分：“哦，那我冷。”
五個人湊了兩對半，只剩左雲舒一人形單影隻，左雲舒看了唐小左一眼，好似隱隱有些不痛快，但也沒說什麼。
下半夜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左雲舒有些不對勁，他臉色變得青白，嘴唇也褪了色，抿得緊緊的，似乎在忍受着身體的不適。
唐小左忽然想起早上的時候他受傷被蛇咬了一口，心裏當即叫了聲“不好”。
此時鳳林染也察覺到了，喚了兩聲“左兄”，左雲舒才遲遲看了過來：“鳳兄，有事？”
“你是不是不舒服？”鳳林染問他。
左雲舒點點頭：“許是受寒了，無礙。”
唐小左附在鳳林染耳邊，小聲地說：“他今早被蛇咬了，好像是毒蛇。”
“咬到哪兒了？”鳳林染站起身來，上前查看左雲舒的傷口。
唐小左也跟了過去，指了指左雲舒的手：“咬到手背了。”
鳳林染拾起他的手一看，傷口周圍已經有些泛黑，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唐小左也是吃了一驚，她以為左雲舒將毒血吸出來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是讓毒素蔓延了。想起他還背着自己走了那麼久，他撐到現在也是奇迹。
鳳林染與唐小左對視一眼，問他：“左兄，你帶的人里，可有人懂得醫術？”
左雲舒搖頭。
他們此番出來，為了避免危險，帶的人多是武功高強的，並未想着帶一個懂得醫理的人，船上倒是有一些葯，但是除了創傷葯，便只是一些治尋常的風寒發熱的草藥，根本無濟於事。
“島上既然有這種蛇，說不定也會有治蛇毒的草藥，我出去找找。”鳳林染說，“南星，你隨我一起去吧。”
“外面下着雨，黑燈瞎火的根本什麼也看不見，你們又不認得草藥，怎麼可能找到？”唐小左攔住他們，“等到天亮再出去吧。”
鳳林染擔憂地看了一眼左雲舒：“他能撐到天亮嗎？”
左雲舒想來已經極為不舒服，但仍是咬緊牙關硬撐着：“雲梔說得對，你們現在出去也無益，我尚還能堅持得住。”
可是半個時辰以後，左雲舒的情況就更壞了，他的意識開始有些不清明，偶爾會囈語，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鳳林染和左護法他們一臉緊張，雖然着急萬分，但又無可奈何。鳳林染說：“不若我還是出去一下，管是什麼草藥，先拔來再說，死馬也當活馬醫了。”
外面獵獵風聲，帳篷剛被解開一條縫，大風攜帶着豆大的雨珠便砸了進來，連帶着帳篷也抖了抖，搖搖欲墜的樣子簡直雪上加霜。
唐小左忽然瞥見昨日找到的那把匕首，心中一動。
“門主，或許我有辦法救他。”
鳳林染、左護法還有阿九齊齊看向她。
唐小左拿起匕首，放在蠟燭上慢慢烤了起來。
“我吃過菩提蛇膽，說不定我的血也可以解這蛇毒……”
“菩提蛇膽？”他們好似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是用菩提蛇的蛇膽煉成的一種東西，可以激發人的潛能，好像也可以解毒，上次林雲龍喂我吃的斷腸草毒都被這個給化解了。”唐小左同他們解釋，“其實，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我能憑藉一己之力要了林蓁蓁和鳴鶴山莊十八條人命……”
他們一時震驚而疑惑。
她看了左護法一眼，有些愧疚地說：“我那時確實不是故意的，是林蓁蓁先要殺我，我被逼到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那時已經神志不清，所以醒來以後才會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左護法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半晌才開口說：“我知道，我不該怪你……”
唐小左將匕首烤得差不多了，便攥着朝左雲舒走去。
鳳林染心疼地看着她，但是為了救人，也只好讓她這麼做了。
唐小左喚了幾聲左雲舒，想確認他是否還有意識。
左雲舒聽見她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他眼神微微有些渙散，看見她手裏的匕首，又看了看她，幽幽道：“你要……殺我嗎？”
“不是，我要救你。”
他卻好似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樣，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自嘲道：“你該是恨我的，我傷你、害你、威脅你……”
唐小左往自己手腕上劃了一下，疼得她直抽涼氣。她將手腕橫在左雲舒唇前，催促他：“你快喝，這個可以解毒！”
顯然手腕上猩紅的血讓左雲舒意識稍稍回來了些，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說：“你受傷了？”
唐小左看着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地流，手腕疼，心也疼：“別啰唆了，趕緊喝！”
鳳林染和左護法看不下去，過來幫忙，好歹將血給左雲舒餵了進去。
唐小左從左雲舒手裏抽回自己的手來，抱着手臂疼得半天沒緩過來，阿九忙着去找布給她包紮。
傷口包紮好了以後，他們便端着蠟燭觀察左雲舒的情形，唯恐她的血也清不了他體內的蛇毒。
慶幸的是，左雲舒的情況很快好轉，他們都鬆了一口氣。鳳林染和左護法將箱子拼在一起，讓左雲舒躺在上面睡上一覺。
鳳林染將唐小左摟進懷裏，問她：“你體內的菩提蛇膽，可有什麼副作用？”
唐小左一愣，笑容有些乾涸：“也沒什麼副作用，至多是有時候情緒波動得厲害了，又無須激發潛能時，身子會害冷僵硬而已，你也見過的。”她聳聳肩，“凡事有利有弊嘛。”
“可會對身子有其他的損害，畢竟讓身子處於極限狀態這種事，有些逆背天命……”鳳林染話未完全說白，但還是透着深深的憂慮。
自然是存在一定的隱患的，倘若她再一次使用菩提蛇膽激發潛能，身體到達極限的同時，生命大概也就到盡頭了。
不過，這種情況並非不可避免。
“我以後不會再輕易使用菩提蛇膽的，門主你放心好了……”
唐小左沖他笑笑。
第二日清晨，經過風雨洗禮的空靈島又恢復了平靜，除了左雲舒，大家都困得兩眼冒金星，唐小左更是困得原地打轉。
潮水正在慢慢退去，舵手說一個時辰后就可以駕船離開，然後大家趕緊讓他先睡一會兒，免得等會兒疲勞駕駛。
船艙里也灌進了水，左護法帶人去將水舀出來，鳳林染和左雲舒在商量後面的事情，唐小左和阿九則跑去甲板上，抱團打瞌睡。
唐小左睡得正迷糊，忽然覺得昨晚割傷的那隻手腕被人輕輕拾起，腕上纏着的布被解開，應該是要給她上藥。昨晚雨下得太大，鳳林染想回船上給她拿創傷葯，她捨不得他淋雨，便沒讓他出去，反正第二天再上藥應該也不遲。
她困得睜不開眼睛，以為是鳳林染，便咕噥着叫了聲疼，讓他動作輕一些。
昨晚她割自己的時候不知道輕重，那一刀下去，傷口並不淺。已經乾涸的血與布黏在一起，又與皮肉連着，撕下最後一層的時候，她“嗷”地叫了一嗓子，頓時清醒了。
“左雲舒？”她獃獃地看着眼前正在低頭給她上藥的人，“怎麼是你？”
“很奇怪嗎？”左雲舒淡淡地說。
唐小左下意識地想抽回手來，可她越是抽，左雲舒攥得越是緊。
“再動的話，傷口就掙開了。”他說。
唐小左狐疑地盯了他半晌，看着他認真地給自己包紮完，然後順勢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才起身走了。
唐小左有點蒙：夭壽啦！左雲舒這是被毒蛇咬得性子都變了嗎？他不可能這麼溫柔！
在回去的路上，鳳林染問唐小左，是不是真的將《玄機妙解》給左雲舒了。唐小左點頭稱是：“給了啊，你也想要嗎？”
“本座要來做什麼？招惹是非嗎？”鳳林染閉目養神，“閭丘客前輩已經不在人世了，雖然江湖上很多人以為他只是失蹤，但是此時誰拿到《玄機妙解》，不就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嗎？”
“可至少拿到書了啊。”唐小左倚靠在他懷裏，揪起他一縷頭髮纏在指上玩，“對了，門主，你能不能給我點銀子？我想給我娘買塊墓地。”
“嗯，買塊最好的。”
他們回去的路程還算順利，路上也未曾遇到什麼大的危險。鳳林染讓左護法帶着阿九先回天戣門，他則陪同唐小左去挑選墓地，選好以後和唐小左一起去了明月山莊。本想現在就把她娘親的墓移走，只是他們才剛到山莊，就聽說了一個消息——茯苓離家出走了。
其實也算不上離家出走，畢竟明月山莊並不是茯苓的家。也正是因為這一點，茯苓覺得她一個外人不好留在山莊裏，便留了一封書信，告知左雲舒她走了。
看看時間，正好是他們剛出發去空靈島不久。
在左雲舒回來之前，明月山莊的阿珂已經帶着人四處找過了，可是沒有找到。茯苓與唐小左長得一模一樣，如今她們兩人的身份都很敏感，倘若茯苓再遇到像上次一樣的情況，處境可就太危險了。
左雲舒同唐小左商量，他現在忙着找茯苓，關於移墓之事，可否過幾日再說。
唐小左堅持今天就要做這件事：“我們移我們的，不耽誤你找人。”
鳳林染也說：“左兄，茯苓畢竟也是我天戣門的人，我讓天戣門的人也幫着找。至於移墓之事，就別再往後拖了。”
他們已經將話說到這裏，左雲舒也不好再堅持，派人帶他們過去了。
唐小左前前後後忙了一整天，終於將她娘親的事情安排妥當，心裏總算有一塊石頭落了地。她跑去找鳳林染，神秘兮兮地說：“門主，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鳳林染捏着袖子擦擦她髒兮兮的臉蛋，笑道：“你還有什麼秘密？”
唐小左左右瞅了瞅沒人，便踮起腳來，湊到他耳邊說：“其實，我騙了左雲舒。”
“哦？”
唐小左笑得賊賊的：“其實，《玄機妙解》有好幾本，畢竟是閭丘客前輩一生的心血，一本怎麼夠？我只不過是拿了其中一本給左雲舒而已……”
到底那是閭丘客前輩的東西，她又怎麼能都拿出來給別人呢。
鳳林染戳戳她的額頭：“你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多心眼……”
唐小左吐吐舌：“一本也不少了好不好，不曉得閭丘客前輩會不會怪我呢？”
“我倒是覺得，倘若閭丘客前輩這些心血同他一樣永遠地長埋於地下，也挺可惜的。”鳳林染感嘆。
“那就交給上天來決定吧，或許剩下的那些書，會等到它們的有緣人。”唐小左伸了一個懶腰，“等過兩天我們找到茯苓姑娘，就把《玄機妙解》在左雲舒手上的消息放出去，我就不信那些兇手不眼饞，不會主動找上門來？”
“嗯。”鳳林染擁着她上了馬車回天戣門，“找茯苓的事情我已經交代給南星和穆烈了，你就別操心了，回去好好睡一覺，瞧你那黑眼圈，都快垂到膝蓋了。”
唐小左懶懶地窩在他懷裏，是有些困了。這些日子腦中一直繃著一根弦，誰也睡不好，如今總算能放鬆一些，但她還是打起精神同他說：“門主我覺得茯苓姑娘的行蹤，可以去問問三師兄。畢竟他和茯苓姑娘相互喜歡過，茯苓姑娘說不定會去找他。”
後來聽左護法回來稟報說，茯苓真的很有可能和唐遇在一起，因為唐遇也一起不見了。
唐小左疑惑道：“他和茯苓姑娘私奔了嗎？不對啊，他們私奔做什麼？”
“我問過唐門的人，他們並未見茯苓去找過唐遇，所以我也只是推測而已。”左護法說。
鳳林染沉思片刻，分析道：“倘若來做最壞的打算，唐遇並沒有和茯苓在一起，茯苓從明月山莊出走後被人捉住，捉住她的人應該會認為她是左雲梔。‘左雲梔’這個身份對她來說是一個庇護，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當然前提是她沒有傻到坦白自己真實的身份。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唐遇是因為什麼不見的呢？”
他們找了幾天仍舊沒有茯苓和唐遇的消息，唐門那邊也着急了，三師兄不是那種一聲不吭就失蹤的人，師父也認為他帶着茯苓失蹤了，氣得直罵白眼狼。
卻是這個時候，茯苓回來了。只她一人，並未見三師兄唐遇。
她沒有回明月山莊，而是選擇回天戣門。她哭着告訴鳳林染，唐遇被人抓走了。
唐遇居然真的和她在一起。
鳳林染與唐小左對視一眼，對茯苓說：“你先別哭，把事情說清楚……”
茯苓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講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說她從明月山莊出走以後，本想回天戣門，卻在半路遇到了唐遇。她本就心情不好，唐遇便帶着她去散心，沒想到卻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抓了起來。
“他們以為我是左少莊主的妹妹，所以逼我說出《玄機妙解》的下落。可是我根本就不是，哪裏會知道這個……”
果然又是因為這個。
鳳林染眉頭一皺：“那你告訴他們你是茯苓不是左雲梔了？”
茯苓點點頭：“我說了，可是他們不信，他們以為我是為了保命而撒謊……”
“那後來他們為什麼將你放出來了？”唐小左着急道，“三師兄呢？”
“他們把唐遇哥哥關起來了，威脅我說，如果三天之內我不把《玄機妙解》給他們，他們就把唐遇哥哥殺了。”茯苓無助地望着鳳林染，“門主，你快救救唐遇哥哥吧。”
唐小左也有些慌了：“怎麼辦啊門主？”
“先別慌。”鳳林染又問了茯苓一些問題，比如是否看清抓他們之人的樣貌？唐遇現在被關在哪裏？
茯苓說那些人臉上都繫着面巾，看不清面容。她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哪裏。
“他們告訴我，三日後去城外的城隍廟，用《玄機妙解》換人……”
鳳林染沉思半晌，忽然對茯苓說：“這幾天你應該也嚇壞了，先回房休息一下，本座和南星、穆烈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茯苓抽噎着走了，鳳林染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長。他遣走了房中其他人，只留下左右護法、藍羽還有唐小左。
藍羽心思細膩，第一個察覺鳳林染表情的微妙之處：“門主，有什麼不對嗎？”
她這樣一問，大家的表情也都更加嚴肅起來。
這件事情確實有點不對，但是唐小左一時又想不出哪裏不對。
鳳林染看了看左護法：“南星，你先說說……”
左護法思索一會兒，才將將開口：“茯苓應該是……在撒謊。”
鳳林染點點頭：“你也看出來了？”
唐小左和右護法互相瞪眼：看出啥了？茯苓怎麼就在撒謊了？
左護法繼續說：“倘若那些人真的認為茯苓就是左雲梔，是絕對不會把她放走卻把唐遇留作人質的，而是反過來，他們會把茯苓留下來，然後想辦法從她嘴中問出《玄機妙解》的下落，這樣做比放走她讓她拿書換人風險要小得多……”
鳳林染揚唇笑了笑：“確實是這樣……”
藍羽十分贊同地看着左護法，而唐小左則和右護法一起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對哦，一般留作人質是為了拿捏別人的把柄，所以這個人質一定要有一定的分量，如今他們把三師兄扣留在那裏卻放走茯苓，不正好說明，他們也知道茯苓不是左雲梔，所以放她出來是為了傳遞消息……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啊？”唐小左問鳳林染。
“先別拆穿茯苓。”鳳林染沉着冷靜地開始分工，“穆烈，你找幾個人去城隍廟那邊守着，看看是否有埋伏。南星，你去一趟明月山莊，把這件事告訴左雲舒，邀他來天戣門一趟。藍羽，你去唐門一趟，去找唐門主或者他的大弟子唐延。至於小左你……”
唐小左立即鬥志昂揚地看向他：“門主我需要做什麼？”
鳳林染一本正經地命令道：“這三天寸步不離本座身邊！”
“為什麼？”
“因為你身份太敏感。”
“那你如廁的時候怎麼辦？”
“這種小問題不需要考慮！”
師父派大師兄過來與他們商量救三師兄的事宜，他老人家則在唐門繼續想別的辦法。
左雲舒來天戣門以後，鳳林染同他商量，能不能先把《玄機妙解》拿出來當個幌子，先把唐遇救出來。
左雲舒乾脆道：“當幌子可以，拿出來是不可能的。”
唐小左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他捨不得。
大師兄表示很吃驚：“小左，你把《玄機妙解》給他了？”
唐小左給他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點頭道：“被逼的。”
左雲舒覷她一眼，說：“就算我們做一本假的《玄機妙解》去換人，那些人說不定也看不出真假來，沒必要拿真的去犯險。”
“敢情那是我師兄不是你師兄，所以你才這麼不把他的性命當回事。”唐小左沒好氣地說。
左雲舒性子一向清冷孤傲，不屑與人耍嘴皮子，沒想到今天竟出人意料地同她拌起嘴來：“你未免將你師兄看得太重了些，就不怕鳳兄吃醋？”
“門主才不會吃醋，就算今天被人抓住的不是三師兄，是左護法、右護法，是大師兄，是阿九，我也照樣心急！”
這話一出，大師兄倒是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好似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左右兩大護法表情頓時微妙地明朗幾分。
鳳林染扶額：“小左，你這心有點大呵……”
左雲舒不再理她。
這個時候，茯苓忽然跑了進來，她看到左雲舒，衝口而出叫了聲“大哥”，可是隨後又發覺這樣的稱呼已經不合適了，於是失落道：“左少莊主……”
左雲舒站起身來，走到茯苓身邊，關切地問：“誰叫你擅自離開明月山莊的，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
此話一出，唐小左和其他人都驚呆了：倘若左雲舒不是以一個兄長的角度同茯苓說這句話，未免也太曖昧了些。
果然，茯苓聽完這句話，一下子紅了臉，羞怯地望着他：“左少莊主……”
“跟我回去吧，雲梔。”他喚她雲梔的時候，看了一眼唐小左，意有所指地說，“你比她更適合做我的妹妹。”
唐小左心中冷笑一聲：說得好像她非要給他做妹妹似的。
茯苓呆住了：“你說的是真的？”她看向唐小左，期期艾艾，“可、可明明她才是你的妹妹啊。”
“我不是，你隨意。”唐小左煩躁地站起來，叉腰嚷道，“左雲舒，你究竟是來想辦法救三師兄的還是來認妹妹的？”
“自然是來……認妹妹。”
“你是來氣人的吧？”唐小左使勁瞪他。
左雲舒似乎很樂於看到暴躁不安的唐小左，笑道：“那是你的師兄，你自己想辦法吧。”他擁着茯苓，作勢要走，“雲梔，我們現在就回去！”
唐小左摸起桌子上的杯子就要丟他，鳳林染及時制止，然後開口叫住左雲舒：“左兄，莫要鬧小左了，救人要緊。”
茯苓也扯着他的袖子央求他：“大哥，求求你了，唐遇哥哥是因為我才落入險境的，我們不能不管他啊。”
左雲舒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既然是你要求的，那我一定做。”
茯苓綻出一個乖巧溫順的笑來。
唐小左心裏火大又不好發作，偏偏站在唐小左旁邊的大師兄故意調侃唐小左，湊近她對着她的耳朵補刀一句：“看吧，這樣性子的姑娘才討人喜歡。”
拉倒吧，她唐小左才不屑於去討左雲舒的喜歡。
左雲舒重新坐回去，開始同他們認真商量起救人的事情來。先前左護法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自然也把茯苓有可能被威脅而不得已說謊這件事情也說與他聽了。所以真正該如何救出唐遇，自然不能說給茯苓聽。
暫時商量出來的結果是，拿真的《玄機妙解》去換人，但是提前設好埋伏，叫對方得不償失。
說完這些，鳳林染便打發茯苓回去休息了。
然後他們才開始真正地分析起這件事情。
之前右護法派出去的人回來告訴他們，城隍廟附近畢竟荒涼，確實有人在搞一些小動作，但是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威脅性。
鳳林染輾轉着手中的杯子，沉眉思索，爾後，對左雲舒說：“難不成這是……”
“聲東擊西。”左雲舒將他的話說完。
鳳林染又說：“所以這‘西’是……”
左雲舒將唐小左一盯：“你！”
其他人也齊刷刷地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我？”唐小左驚異地指了指自己，“怎麼又是我？”
“可不又是你？”鳳林染呵地一笑，“麻煩精……”
左雲舒跟着附和：“從小就是。”
唐小左氣鼓鼓地橫他一眼：“小時候才不是！”
這左雲舒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老在言語上針對她？他打空靈島回來的時候就不對勁了。
唐小左看左雲舒的眼神夾着雷電火花，左雲舒倒是一派坦然，鳳林染咳嗽兩聲：“好了，繼續說正事吧。”
鳳林染覺得，既然那些人的目標在唐小左身上，他們也知道茯苓不是真正的左雲梔，所以說到底，他們與之前擄走唐小左的人是同一個目的，甚至有可能，他們根本就是同一群人。
而假如他們真的是同一群人，他們三番五次為了《玄機妙解》而犯險，說不定他們也是當年入侵空靈島並殘害閭丘客前輩的兇手之一。
之前在空靈島上收集的證據，兇手會使飛刀，他們其中一人眼中有紅色的斑點，還有的人身上有被火灼傷的痕迹，倘若他們都符合這三點的話，說不定真的是兇手。
“正愁着找他們呢，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鳳林染胸有成竹，“不若將計就計，憑天戣門、明月山莊和唐門聯手，還怕解決不了他們？”
“那如果他們不是當年屠島的兇手呢？”大師兄提出疑問。
鳳林染冷笑道：“就算不是，也得收拾他們一頓。”
“順便把《玄機妙解》的下落栽在他們身上，也省得以後江湖上的人都把我當成靶子。”左雲舒幽幽道，意味不明地沖唐小左笑了笑。
想來他一開始就看透了唐小左的心思，在唐小左決定把《玄機妙解》送給他的時候。
他們商討完以後，鳳林染便讓左雲舒和大師兄先回去稍作等待，三日以後再行動。唐小左隨他一起送他們出天戣門，左雲舒身邊跟着茯苓，他之前說讓茯苓做他的妹妹，居然是真的。
倒是茯苓，面上仍是一片忐忑：“大哥，你真的要帶我去明月山莊嗎？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如何做你妹妹？”
左雲舒指着唐小左道：“就算是她，也與我們左家並無血緣關係。”茯苓不解地看着他和唐小左，正要問，左雲舒卻是溫文一笑，“以後慢慢跟你解釋。”
他走前，趁着鳳林染不注意，忽然在唐小左耳邊說了一句話：“其實，你不做我妹妹也挺好的。”
他笑得意味深長，唐小左聽得一臉迷茫：挺好？哪裏挺好？為什麼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