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小師弟的詛咒
“客官,您起來了,早點都給你備下了,是送你房裏還是……”小二站在樓梯口,熱情洋溢地衝著剛推開房門的顧子焉說道。
另一側的房門也適時開了,傅安揉着眼從裏頭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欠,一睜眼就看到了顧子焉一邊迷迷糊糊地說道,“師叔昨晚好像沒回房,你們……”
說著便瞪大了眸子看着從顧子焉房裏出來的另一個人,差點咬下了自己的舌頭,“師……師師……”
季慎輕輕挑眉,身上白凈的袍子是顧子焉的,有些不合身,未理會驚掉下巴的傅安,端着一抹饜足的表情悠然下了樓梯。“小二,弄點進補的粥品,要補氣益血的!”
“好嘞~”小二混在客棧多年,早已是個人精,自然想到了昨兒個晚上發生了什麼,識趣地去了廚房。
傅安此刻腦子裏也是差不多想法,師姐出來沒幾天就被禽獸師叔吃干抹凈了,他如何對得起師叔祖門的交代啊……一轉身失魂落魄地磕在了門柱上,呢喃着,“師父啊,我沒守住師姐的貞操啊,我對不住您老人家啊……”
“……”顧子焉額頭冒出幾條黑線,一把揪住了傅安的后領,蹙着眉想要解釋道,“你……”
“嗚嗚嗚,我苦命的師姐嗷嗚……”傅安含着淚不待她說完便打斷了,一臉心酸地瞅着顧子焉,再挪向了底下安穩吃着早點的禽獸師叔,嚎得愈發傷心了。
“……”顧子焉被嚎得一陣頭疼,蹙了蹙眉,拍了拍他肩算是安撫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昨晚回來晚了,你把門反鎖上了,所以師叔……”
傅安怔了怔轉身繼續磕牆,“嗷嗷嗷,居然是我助紂為虐,葬送了師姐的清白之軀嗷……”
木門吱呀開闔的聲響,沈璃面無表情地從三號房走到了傅安面前,頂着黑眼圈,徑直給了傅安一拐子,世界忽的清靜了。爾後抬起怨念的眸子瞅着顧子焉,幽幽開了口,“我蹲守了一夜,聽了傅安一夜的詛咒,師叔不舉,夏公子不舉,還有……我。”
傅安聞言頓時抬頭,眨巴着水潤的眸子,弱弱問道,“為什麼……我沒有印象?”
沈璃眯起了眸子,磨牙霍霍地看向了他,傅安立刻瓷實了,蹲在牆角假裝自己是一朵與世無爭的蘑菇。
“娘,娘……”從客棧外頭傳來的喳呼聲,有些耳熟。二樓的人往下探,看着一抹身影撞入了季慎懷裏,筷子夾着的肉包子掉落,正貼着季慎的胸口,某隻蹭了蹭,一臉滿足道,“娘身上軟乎乎的。”
“……”沈璃抽嘴角。
“……”顧子焉木然。
似乎是察覺到二樓的視線,夏興安仰起頭,看到了樓道口站着的顧子焉眸子瞬時亮了起來,招手道,“爹,快來吃包子~”
傅安揉着脆弱的小心肝,顫巍巍道,“你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季慎面上仍是掛着和煦笑容,鎮定自若地將身上的肉包子取了下來,擱在了碟子邊上,沖顧子焉笑笑,若無其事地繼續用膳。顯然,不管是傅安的表情還是說的話都在一定程度上取悅了他,便也沒同智障少年計較。
冒着熱氣的雞絲粥上了桌,顧子焉坐到了季慎的左側,瞅着門口的方向,不多時便看到兩道熟悉身影,一前一後奔進了客棧。抿唇,吩咐小二道,“小二,再上壺茶。”
“哎,原來是幾位,這麼巧又見面了,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吶!”陳遠搓着手,笑呵呵地打了聲招呼,瞥了一眼黏在人家身上的自家公子,眸中精光乍現,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之人語帶急切地開口,“我家公子醒來又哭鬧着要找爹娘,我們勸不聽還自己跑過來了,這一時半會兒地也好不了。這位夫人能否看在我家公子純良可愛的份上暫時收養之,到了洛城,必當重謝!”
夏興安似乎知道陳遠在誇他,配合地露出一抹純良笑意,只是效果相差甚遠,十足的二。
“你家公子有潔癖,留下難保他不會燒了我。”不知什麼時候下了樓的傅安怨念地開了口,抓起桌上的包子瞪着夏興安狠狠咬了一口。
陳遠聞言臉上的表情轉為愧疚,“那日是小人一時失言,公子一看便氣宇非凡,乃是有大量之人,想必不會與小人計較這點誤會。”
“哈……氣宇非凡麽,嗯,你果然獨具慧眼。”傅安不咬包子泄憤了,反是閃着眸子熱切地看着陳遠,盼着他再多說些。
“咳咳。”陳遠壓下說違心話的不適感,看了一眼黑着眼圈沒有精神地啃着包子的沈璃,忽然從包袱里取出了一隻錦袋,擱在了桌上,“這就當是這一路的辛苦錢,我家公子不讓人省心,還請幾位多多照顧。”
沈璃驀地支起了耳朵,這熟悉的清脆碰撞聲,絕對是金子沒錯。扒拉着錦袋,瞬時被裏頭的金光閃瞎了眼,眯着眼傻笑着應道,“好說好說,這位純良可愛的公子我們必然會好好照顧的!”
顧子焉蹙了蹙眉,看向季慎,後者並未露出什麼反對錶情,專心致志地喂他兒子吃飯。師叔,你會不會代入的太快了?
發覺除了季慎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小腿肚上傳來異樣觸感,顧子焉神色一僵,目光落在了某個正在喂飯的人身上,斂下眸子道,“夏公子與我們算是有緣,應當是互相照應才對。”
陳遠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手一招,“小二,再來兩屜包子!”
和平地用完了早膳,顧子焉站在馬車旁等着他們收拾好包袱啟程,自顧陷入了沉思。經歷昨晚,帶上夏興安,絕對是帶了個麻煩,而夏興安若是分裂成了東方教主,那絕對是麻煩中的麻煩,師叔為何……
“師侄,可是在為那位夏公子煩惱?”季慎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着七分風流笑意,閑散地坐在了馬車上雲淡風輕的模樣,眸中卻閃過一抹不符氣質的銳光。“陳遠那是打定了主意讓我們護送平陽王世子,這麼大個人情,你說該拿什麼換呢?”
顧子焉霎時睜圓了眸子,想過那位夏公子身份貴氣,卻是沒想到會是平陽王的兒子。說到陳遠……想起客棧里,不止認得出卸妝后的傅安,還知道對着沈璃的弱點下猛葯,明明看出了季慎的性別還裝傻充愣陪着他們演戲,看那架勢顯然是打算糾纏下去。只是……為何會找上他們呢?
“追殺他的,可是別蒼門的人,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季慎接著說道,瞅着顧子焉的面色果不其然沉了下去,身子後仰靠在了馬車的門柱上感嘆道,“多好的人肉靶子啊!”
“……”顧子焉默,原來那時候讓她應下是原因是……
不遠處正走出來的夏興安忽的一顫,背脊處竄起一股寒意,瞥見了季慎歡歡喜喜奔了過去,膩味道,“娘……”
季慎揉了揉夏興安柔軟的青絲,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這樣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生生讓顧子焉起了雞皮疙瘩。
怕自家公子醒來后裂變,陳遠又讓人叫了一輛馬車,跟在顧子焉那輛的後頭上了路。一直沉默的陳赫瞅着前頭的馬車,忽然開了口,“為何要與他們同行?”
陳遠摸了摸鼻子,心想還不是以他倆的能力不足以保護公子安全,不過這話他卻是不敢說出口的,生怕這一根筋的大哥不服氣直接找人干架。還未想到如何回話,便聽得馬車內傳出一道清冷聲音。“他身上有本王想要的東西,這葯到了洛城后便讓本王服下。”
帘子被掀起一角,遞出一隻白瓷瓶子,陳遠鄭重收下,應了聲是。
馬車疾馳在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夏興安擱下了帘子,頗為頭疼地揉了揉額角,眼底掠過一抹幽光,蒼尋劍的主人……若師父所言是真,那這武林大會倒不失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