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恕難從命

第191章 恕難從命

第191章恕難從命

離堇腳步一頓。

“兩名?重臣?”

“鄒少將軍,我們出去散散?”

不帶鄒博反應過來,般事一把就拉住他,往外拖。

般可跟上,在拐角處站定。

這個地方,既能看見自家主子,又能觀察到外面有無來人。

離堇坐了回去。

“說說。”

吳貫沒想到,他主子是夏太后,還沒有兩名重臣的消息來得受重視。

這些搬弄權術的人的心思,他想不通,要不說,他是武夫呢!

“我跟着太后,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年?太后入宮之前?”

吳貫往後一坐,盤腿坐在地上,“對,她曾是梁王府上的歌姬。梁王造反,被太子殿下平叛被殺后,府上的歌姬,就被遣散了。那時她還不是太后,正一路往京城而去,路上,我帶着老娘逃荒,被她救了。”

從此,他就替她賣命了。

“這麼說,她是你的恩人了。那你還出賣她,這可不太地道。”

吳貫臉上也有些羞愧,片刻后,眼神堅定,“她救了我們母子的命,我替她賣命了二十年。

今日之後,你們也不會留我性命。我這條命,也還給她了。

我婆娘和孩子,她們是無辜的。

還有山莊裏兄弟的家小,好歹給她們爭取一份自由。”

離堇沉默了幾息,“你繼續。”

“她到了京城沒多久,據說進了蘭陵春,當了頭牌。有一日,被當時還是世子的榮王,請到榮王府獻舞,被先帝看上,就帶回了宮。”

然後,夏氏用了短短的三年,就被封為後。

這就是,女人的手段。

美色,用在昏庸的帝王身上,無往不利。

“你知道那兩名重臣是誰?”離堇問出最想知道的。

吳貫搖頭,“我不知道。”

見離堇不滿地皺眉,吳貫連忙道,“但我知道,夏太後有兩顆棋,一顆是‘相’,一顆是‘將’。”

“棋子?”

“不錯。這是少數心腹才知道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他們一定是朝堂重臣,絕對不會在三品以下。”

“你為何這般確定?”不是不知道是誰?

“太後有很多棋子,我知道的,就有內閣的陳大人。陳大人官拜三品,都不是相將二棋,所以,我才推測,這兩名重臣,肯定是一二品大員,甚至超品也不是不可能。”

陳大人。

離堇回想起前幾日,陳大人一心要將柳勇拿回京城。

陳大人,是夏太后的人?

那麼,夏太后的目的,是殺柳勇?還是郴州?

這次炸岐山大壩,是夏太后的意思?衝著誰去的?

是挑起天災人禍,引得百姓不滿,衝擊皇權?

可是以阿爹對南離的掌控能力,即使水災發生,也有足夠的能力,很快地平息民憤。

夏太后和阿爹明爭暗鬥了二十年,不可能不知道。

那就是,意在郴州?

趁柳勇被拿下,引得郴州兵變嗎?

離堇瞪大了眼睛,那豈不是,她無意間,壞了夏太后的佈局?

那一日,兄長正好不在,被父王派往西山大營撫軍。

兄長不在,內閣多數大臣也贊同將柳勇拿下,押入詔獄候審。

父王只能同意。

那一日,自己過去,是意外。

因為早就知道大壩會決堤,所以,為了救下崔敬一和裴清清,離堇提前派出了般百。

後來得知是有人蓄意炸毀大壩,離堇想着趁此機會,將季言安推出去。

沒想到,竟無意間破了夏太后的佈局。

那麼,夏太後會怎麼反應?

她會容許被自己摘了桃子?

不會的。

不好,言安,有危險。

……

“般事,如果有人要殺言安,她會怎麼做?”

般事的個子很高,離堇目測有一米八左右。

他站着離堇的前方,擋住了一大片暖陽。

背着陽光的般事,一臉糾結。

“姑爺身邊有五百雲衛,應該是很安全的,明攻基本不可能。”

畢竟郴州地處南離腹地,周圍能調動大規模兵馬的,只有郴州總兵。

般事知道,暫接郴州總兵的楊少將軍,是主子和姑爺的朋友。

“也就是說,對方更有可能是,暗殺?”

般事躊躇半晌,還是搖頭,“主子,般樂在雲湖,是受訓過的,他不會讓姑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傷到的。”

風霜雨雪,百事可樂。

他們八人,是元後娘娘年幼就選到身邊,交由阿戰師傅和義父調教。

他們每一個人,都經過嚴格的訓練。

那到底,她會怎麼做?

離堇有些煩躁,她實在摸不到頭緒。

“般事,給姑爺送信,讓他小心。”

“是。”

將離堇送到萬梅山莊大門外,臨上馬前,般事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主子,夏太後派出的人,其實並不知道我們的底細。”

“啊?”

“主子,我們是阿戰師傅親自教的,阿戰師傅的一身武學,來自元後娘娘。我們的身手,其實要較南離普遍的暗衛要好。”

般事覺得,主子對他們的身手之強,一無所知。

離堇獃獃地問,“所以?”

“所以對方也許覺得,派出一些人手,就可以伏殺姑爺。其實,不過是送菜罷了。就算是明攻,雲衛也不懼。雲衛擅長合擊之術,五百雲衛,對上一千精兵,都不遜色的。”

離堇暈乎乎地回驛站。

她明白了。

夏夫人這個帶有強大金手指的穿越前輩,留下了不少遠超這個世界的武學,醫藥等。

而這些,都掌握在繼承了學海樓的母后阮夕語手中。

母後用這些,一力培植出了雲湖一系。

一直以來,她對手中的雲湖和學海樓,都小看了。

……

般可抽緊韁繩,馬蹄高高揚起,急停下來。

“怎麼了?般可姑娘?”

鄒博也拉住了馬。

“前方有異。”

鄒博仔細一聽,果然,前方密林中,有刀劍交擊的聲響,還不時傳出慘叫聲。

“主子?”

離堇毫不猶豫,“鄒博,去看看。”

鄒博判斷了一下路程,此地離他們鷹衛紮營的地方,不過五六里路,有任何意外,都足以救援。

便也同意了下來。

密林中,一輛馬車孤零零地立在中間。

拉車的馬韁繩被砍斷,已經不知所蹤。

馬車裏,范氏將一兒一女摟入懷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外面,最後一聲慘叫響起,那是夫君留給她的侍衛,身手是最強的。

“出來。”

一個黑衣人闖入馬車中,將三人拽了出來。

“娘……”

“娘……”

看到擠做一團的母子三人,黑衣人猙獰地舉起刀。

范氏不甘心地問道:“你們是夏太后的人?”

黑衣人並不回答。

范氏卻像是確定了似的,“她要我們娘三的命?”

黑衣人粗啞着嗓子,“主子心善,留那小丫頭一命。”

范氏先是一喜,接着又是大恨,“她要幹什麼?她是不是要拿我的倩倩去脅迫我夫君?我夫君連命都舍給她了,她為何還要如此趕盡殺絕?”

黑衣人並沒回話,主子的糾葛和他無關,他的任務,就是殺這兩母子,帶走那小丫頭。

“到閻王殿,去問判官吧!”

黑衣人舉起刀。

范氏絕望地閉上眼睛。

“咻——”

一柄紅纓槍從密林中飛出,槍尖扎在黑衣人的后心,透胸而出。

剛還在煩死面前,恍若死神的黑衣人,下一息,就成了屍體。

“不留活口。”

女子的聲音傳來。

接着一男一女兩道身影,沖了過來。

范氏摟着兩個孩子,將身體蜷成一團。

一雙白色,上面綉着精緻的暗紋的雲靴,出現在范氏眼前。

范氏抬頭,逆着光,看到穿着一身青衣的女子。

“公主殿下。”

……

“夫人,定兒,倩倩。”

男人在血腥味瀰漫的死人堆里,不斷翻找着。

“老爺,都找遍了,沒有看到夫人和少爺小姐。”

男人一身悲戚。

突然,男人想到了什麼。

上前一個個扒開了黑衣人的面罩,“果然……”

是夏太后的人。

有幾個,他見過。

“老爺。”

身旁的下屬,擔心地看着男人,就怕他受不住。

“這不是我們安排的人。”

男人交代下屬,安排人假做土匪,劫走妻兒。

這些黑衣人,很明顯不是。

“是她的人。”男人咬牙切齒地道。

“誰?”下屬不解地問。

男人沒有回答,是夏太后乾的,就表示,夫人和孩子們,還有一線生機。

這裏沒看到屍體,他們應該還活着。

在夏太後手裏。

她是在,威脅他。

男人滿眼都是痛苦,他本來就沒想背叛,他連命都打算舍給她了,她竟然,還是不肯放過他的妻兒。

夫人和一雙兒女,到了夏太后的手裏,怕是,沒有回來的那一天的。

夏太后已經表明了不信任自己,那麼,她的做法,只能是囚禁他們娘三一生,來牽制他。

都怪他,親手將他們娘三,送到了夏太后的手中。

是他棋差一招。

若是不想着送走他們,留在府中,夏太后反而不敢動他們。

都怪他。

男人雙目紅彤彤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這一刻,他竟然有點後悔,當年,若是死了,就好了。

……

“雲大。”

離堇一回宮,就叫來雲大,讓他盯着一個人。

“盯緊了。他接觸什麼人,派出去什麼人,派出去的人去了哪裏?都盯緊了。多帶點人手。一旦發現有人往郴州放心去,或者送信。通通截下來。”

“是,主子。”

離堇是真的沒想到,夏太后的‘相’棋,竟然是他。

范氏和黑衣人的那幾句話,離堇聽得正着。

待看清范氏是誰,離堇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那兩個孩子身上,還帶着她送的玉珏呢。

真是,藏得好深啊。

……

“老爺,我們被盯上了。”

男人苦笑一聲,他何嘗不知。

這幾日,凡是進過他府中的下屬,一個個的,次日不是告病,就是失蹤。

他傳出的信,一個迴音都沒有。

只怕是,他的飛鴿傳書,都沒傳出去。

“老爺,夫人和少爺小姐回來了。”

男人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

“老爺。”

“爹。”

“爹爹。”

一大兩小沖入男人的懷中,男人下意識地擁抱得更緊一些,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夫人,你們沒事?”

范氏搖了搖頭,有些慶幸,“我們被人救了。”

男人大喜,“是誰?是哪位壯士,為夫定當好好酬謝他。”

范氏苦笑。

男人狂喜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知刑師兄要怎麼酬謝我?”

男人抬頭,一身大紅宮裝,披着一件純白無雜質的狐狸毛斗篷,頭戴金冠的離堇,被一群侍衛拱衛着,緩緩而至。

“邢夫人先帶孩子們下去休息吧!”

邢尚書點點頭,范氏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將一雙兒女帶了出去。

“公主殿下,可要用些茶水?”

離堇笑道:“自然要的。難不成邢師兄連一杯茶水都不肯舍?”

離堇還未回宮,就曾以季言安的夫人的身份,同他一起,來刑府拜會過邢尚書。

“臣慚愧,不敢當公主殿下一聲師兄。”

離堇細細觀察着邢尚書,“半月不見,邢師兄憔悴了許多。”

之前意氣風發,華髮鶴顏,如今,鬢髮皆白,臉色滄桑。

邢尚書如今,也不過才三十歲而已。

不過,離堇卻對他生不起半點同情。

“同門相殘,邢師兄倒真是,大義滅親,毫不手軟。只是到自己妻兒身上,怎麼就不一樣了呢?終究,這師兄弟的情分,太單薄了些,是我家言安不配。”

離堇每說一句,都像一把刀,扎在邢尚書的胸口。

“公主殿下,是刑某不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從接到夏太后的信開始,他就知道,有這一日。

離堇臉上有些薄怒,“邢尚書當知道,本宮要的,不是這個。”

邢尚書搖頭,他當然知道她要什麼,“恕難從命。”

“即使,她要你妻兒的性命?”

邢尚書咬牙,“是。”

離堇怒極,拍案而起,“邢尚書是打量着,本宮不敢殺你妻兒?”

“公主當然敢。”

邢尚書起身一撂下袍,雙膝跪地,“求公主殿下,看在言安與我同出落霞的份上,繞我妻兒一命。”

“你對言安出手,可沒有念,他是你的師弟。”離堇覺得很諷刺。

邢尚書不言不語,依舊跪在地上,頭也不抬。

“你指證夏太后,替本宮將她拉下來,本宮就放你妻兒一馬。”

“恕難從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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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寒門首輔的小嬌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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