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第8章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從地獄出來遠比下去的時候要快，不消頓飯的功夫蕭清影已經拉着青顏站在了一處平地上，旁邊一片人來人往歡聲笑語。再抬頭一看，兩側林立各色雕欄樓閣，花綢四結，燈火通明。
“這……我們走錯地方了吧，玉瓊山何時變得這麼熱鬧了？”青顏左右瞧了又瞧，扭頭看向蕭清影。
蕭清影拍了拍衣袖，整理了衣襟，望着前面的紅燈街火道：“美酒配好菜，就像是寶劍配英雄一樣，就你做的那點菜真是浪費了這壇數萬年的雕花釀，今個兒帶你去吃好的。”
青顏高興了，連連點頭。
沿着街上走了一陣，才知道原來今天正好是人間的上元燈節，按習俗各戶都會掛燈在門口，街上也林立着各色花燈，燈上系有燈謎語，那些青年男子都興去猜謎語贏了漂亮的花燈送給心儀的女子，算起來就是人間的眉目傳情的好日子。
青顏眼巴巴地跟着蕭清影走了一小段路，但凡過往的男男女女都會投過目光。當然，不是看她，是看蕭清影。未出閣的姑娘們都紅着臉一邊用帕子捂臉，一邊蹭蹭地朝蕭清影送秋波，蕭清影自始至終笑得風流愜意，還不知從哪弄了把扇子出來搖，那叫一個倜儻那叫一個怡然。已經嫁了人的少婦看姑娘們那麼自由大膽個個憤着臉，估計是悔自己已經過了自由送秋波的時代，那廂的男子們個個看着蕭清影，則恨不得上來一通海扁。
經歷了上次去方儲宮的歷練，青顏對這點場面還是受得住，畢竟還這些凡間女子比起仙界的那些狂蜂浪蝶已經收斂了不知多少，只是她心中暗自思慮着：這大晚上的搖個扇子，你不怕着涼呀！
跟着蕭清影一路招搖而行，最終立在了一間三層高的雕樓下，飛檐四翹，紅綢高結，鶯歌艷語正從樓上的雕欄內傳出來，一樓門口的地方立着五六個身着艷麗的妙曼女子，立在夜風裏面，卻穿的一個比一個精悍，好一派春夜明媚。
“醉仙島。”青顏念出門楣上的三個流金大字，有種百聞不如一見的感覺，想起上回接任大典上的事，不知今日能不能遇到其他仙家正好在此修行。
正當青顏尋思的時候，忽聞得一陣惡香撲鼻而來，然後就有一個滿頭珠翠的胖婦兩眼放光地撲了出來。
“喲，這不是蕭公子嗎？這麼久不來，可把我們七七姑娘想死了，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瘦的不成樣了，我這個做媽媽的急的不曉得哭了多少。”
“哦，是嗎？那我可要去好好瞧瞧。”蕭清影順手丟了張人間的銀票給老鴇，輕車熟路地就進了門直上二樓，後面的老鴇提着裙子小跑跟了上去，一陣呼前喊后地嚷着讓人送茶上果。
桃七七是醉仙島的頭牌，一曲《陽春白雪》聞名天下，無數達官貴人萬金求聞一曲。她的房間在醉仙島最左側的廂閣里，分內外兩層，外面是會客之用裏面則是她的閨閣，走進去便將外面的熱鬧氣全都隔開，安靜異常。
蕭清影逕自走到內間門口，輕扣了兩聲之後，就聽到裏面有兩聲箏弦響起。蕭清影微微一笑，推門走了進去。
素紗帳，紅柱櫃，雕花鏤欄配以練白流蘇，一間屋子富麗卻不惡俗，靠牆的地方種着兩盆蘭花又給屋子添了幾分雅緻，從品味上看這個桃七七尚是不錯的。
“真是難得公子你還記得奴家呢。”桃七七一身碧色紗裙從紗縵後轉了出來，媚眼如絲，韶顏稚齒，那楊柳小腰扭得像條蛇，見到蕭清影的時候立馬雙眼濕潤，一雙眼就泡在了水裏，任是青顏也不禁暗咽了下口水。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美人你呢。”蕭清影笑着上前拉起桃七七的手，一陣摸呀摸呀，那桃七七粉臉帶羞地推了推蕭清影，不過並沒有抽回手，任由蕭清影摸呀摸呀。
青顏看着他倆，身上的雞皮疙瘩是長江前後浪推前浪，一浪一浪又一浪，最後看他們摸的沒完沒了，實在受不了了，砰地一聲將抱在懷裏的酒瓮放上了桌子。
“這是誰？”桃七七終於意識到青顏的存在，斜着眼將她上下掃了一遍。
“哦，這是我撿回來的丫頭，瞧她太可憐就帶在了身邊。”蕭清影握着桃七七的手眼皮都沒抬一下，那話說的口氣就跟說，這是我養的小狗差不多。
“公子真是好心腸，連這種乾癟的丫頭都願意救，那公子何時也救我出這火坑，我願意在公子身邊當個粗使丫頭……”說著，桃七七就梨花帶雨起來哭着抽噠抽噠的，小身板也沒骨頭似地靠上了蕭清影。
其實青顏不太明白為什麼美人們一哭就沒了骨頭，但好歹也聽着妲己她們說了那麼多的凡間故事，迅速明白過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勾誘。聽多了故事，大概猜到了下面的發展，應該就是美人梨花帶雨哭幾聲，男子抱美人兒在懷裏情長情短地哄幾聲，再然後就應該是衣帶漸寬之類了。
果然，蕭清影抱了，“美人，我怎麼捨得讓你當丫頭……”
青顏聽得骨頭都在抖，趕緊退後兩步靠在了柱子上才沒倒下去，眼看那桃七七的手環到蕭清影腰上去了，青顏自負也是個機靈的妖，知道這個時候路人甲乙丙丁應該退場，所以為了自己的那把小骨頭也為了不煞風影，就默聲低頭退了出去。
夜生活，凡人的夜生活！聲色犬馬之中一派春光盎然，台上一群衣着暴露的女子正跳着曲妖嬈的舞蹈，台下圍觀的人不停發出放蕩笑聲，成雙成對的男女親昵地依在一起。青顏看了一陣舞，覺得實在沒意思，沿着樓道走過去想爬到樓欄看看外面的街頭，卻正好撞到兩個衣衫不整的男女糾纏在一起，男子嘴裏含呼地說著些情話女子嬌喘連連是應着，青顏頓時一陣口乾舌燥，扭頭朝後面桃七七的屋子望了望，想到蕭清影和桃七七如此也應該是如此糾纏在一起，就莫名地煩躁起來，揮了揮衣袖也不管會不會嚇到凡人，一引訣拔了身形就如燕子般一掠，轉翻飛落在了樓頂的房檐上。
今夜的月亮格外圓，圓的過份，天上的星星也布的特別多，多的過份。映着下面街上的一派燈火通明，青顏越發覺得煩燥起來。
“看，是貴妃娘娘和皇上出來點燈了。”下面的街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人群之中立馬沸騰，成隊的人都朝右側的街頭跑。
青顏好奇地伸了脖子去看，可什麼也看不起到，這反到引起了青顏的好奇，反正待在這裏也無事，就拔了身形隨着街上人群涌動的方向一路從屋頂飛過去。
繞過兩條街，所有人都在一處高高的牆下站定，青顏找了個較好位置的房頂坐下，朝那牆上一看，數十丈的城牆上林立着幾百個身着甲衣的精兵，五步一燈十步一旗，好生威風。
“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有太監衝著城牆下的百姓唱話，擠在城牆下的人立馬全都跪倒，齊呼萬歲。
“都起來吧。”隨着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城牆之上被一群黑衣內待擁簇着走出一個身着明黃龍袍的中年男人，緊跟着又走出一個身着玫紅宮裝的女子。
知道那個男人就是皇帝，青顏多看了兩眼，雖然已經人過中年不過身板卻依舊筆直的很，眉目英挺很有貴氣。再看旁邊的貴妃，青顏立馬驚的張大了嘴，臉上擦的白乎乎，嘴巴描的小小，頭上頂了一大顆牡丹花，是妲己！不過現在她應該叫楊玉環。
點燈的事很快就完了，皇帝和貴妃點了燈遞給守在旁邊的兵卒，兵卒將兩個燈籠掛到了城牆的大門上，然後皇帝和貴妃就被擁簇着下了皇城的牆頭，上了一輛八馬齊御的金黃流蘇馬車，青顏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皇家車隊一路行進了雄偉的皇宮裏，青顏沒辦法用人形混進去，急中生智地變成了一枝櫻花落在了車橋頂上。
進了皇宮，不斷聽到旁邊有宮女宮待跪安的聲音，輕晃着又行了好一陣才停在一處燈火通明的大殿外，青顏看到皇帝和楊玉環下了車，自己也偷摸着滑下轎蓋落在了旁邊的草叢裏，打算等眾人散去之後再化出人形。
“好漂亮的櫻花呀，這個時節竟還有櫻花開的這般好。”原本所有人都已經轉身欲走，突然有一個執燈的宮女指着草地里的青顏叫起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取來與朕。”已經走上台階的皇帝朗聲發話。
“是。”宮女欣喜地應了話，撿起青顏雙手奉了上去。
起初青顏還覺得無所謂，可當那個宮女奉着自己靠近皇帝時全身都開始不適起來，越近身上越熱，等那皇帝將青顏拿在手上，青顏覺得自己都快要燒了起來。
“這花甚美，就給貴妃插到屋裏。”皇帝將花重新遞還給宮女，青顏一離開皇帝的手，便覺得舒服多了。
青顏被一個宮女插進只強頸白瓷瓶擺在了長生殿裏的一張檀桌上，皇帝和楊玉環坐在對面靠窗的地方談着一首叫《倪裳羽衣》的曲子，直到四更天兩人才將將由着宮女服待睡下。等到四更半的時候，殿裏終於再沒了人聲，青顏趕緊疑神想幻回人形，卻發現不論自己怎麼引訣都沒辦法將法術凝聚。
“彆強用力了，我帶你出去。”一個熟悉的聲音徒然響起來，沒等青顏多看一眼自己便被從瓶里取了出來，跌進一個溫曖的懷裏，然後一路躍窗踏檐飛出了皇宮牆院落在一處沒有人煙的樹林裏。
“閉眼穩住氣息，我幫你凝形。”那男子淡淡地提醒了一聲，然後就有一道溫曖的靈力注入青顏體內。感覺到身上越來越曖和，青顏順着注入體內的真氣流走閉上眼，再睜眼就看到了自己已幻成了人形。
青顏笑着抬臂瞧了瞧自己，又在地上跳了兩下，抬頭才看到正負手而立微笑看着自己的暮玖，臉上的笑立馬有些僵了。
“見……見過山主。”青顏收了笑，垂首行禮。
暮玖伸手示意青顏起身，道：“起來吧。”
“多謝山主相助之恩，青顏日後定當報答。”青顏依舊垂着頭。
“我也只是正好路過，隱約算到你有此難便手了手，不必放在心上。”
“此事關乎青顏的性命，日後有山主需要之時青顏定會相報。”青顏不想再欠他。
“你似乎很怕我，總想隔我遠遠的。”暮玖微蹙起一點眉頭，垂眸看青顏。
青顏滯了一瞬，盡量在臉上露出自然的笑抬首道：“山主乃天之驕子，將來是要繼承天帝之位的，我們這類做小妖的敬而遠之亦是正常。”
“似乎並不止這些。”
“山主多慮了。”
“希望是我多慮了。”暮玖盯着青顏看了好幾眼才移開目光，青顏也暗自鬆掉一直摒着的一口氣。
“山主怎麼會突然到人間行走？”微有一刻尷尬的沉靜之後，青顏尋出個話題打破沉靜。
“我是來看看司令星君的，他現在投入凡世經受生老病死輪迴劫難，就是方才你見過的皇帝。”
“哦，原來他就是司令星君。”青顏想到剛才遇到那個五官英挺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司令星君，早知道應該多看兩眼，下回要是遇到也算是半個熟交。
“他本就是天界七十萬天兵將領，帶了天子帝血轉世，再加之這皇帝宮皆按五行八卦降妖避邪的陣法所建，你這點小妖道行走進去被撞了一撞自然就使不出法力了。”
“難怪。”青顏應了一聲，真後悔自己冒失差點把小命搭上去。
“你是隨蓬萊君一道出來的？”暮玖微皺了眉頭繼續詢問。
青顏乾笑了一聲，點頭應下。
暮玖的眉頭皺的更深，垂眸似是想了一下才沉道：“若是可以，多放些心思在修行之上吧，蓬萊君是上仙自然六界任他遊戲，可你道行尚淺……”
“青顏謹記山主教誨。”青顏不動聲色地打斷暮玖的話，心裏卻是暗自冷笑，又是身份，不管是凡人還是仙人，都那般看中身份，所謂門當戶對所謂出身。
雖然青顏的話並未帶情緒，但暮玖還是聽出了青顏的不悅，動了下嘴角將話收回去，只略嘆了口氣負手轉身，道：“罷了，你先隨我一道回去，獨自留在凡間若遇到收妖的道士僧人就麻煩了。”
“暮玖，原來你在這裏，可讓我好找。”沒等青顏表示，隨着股香風劃過一道泛着白光的力道直朝青顏面門劈下來，青顏下意識地側身一閃。抬頭，青顏就看到雲卿正凌空飛來，手裏揚着一條練白色的軟鞭。
“哦，原來是你，我還在為是哪個小妖欲對暮玖不利，便出手試探了一回，莫怪。”雲卿淺笑着落下來揚手將軟鞭收回，一派自然。青顏看了看自己腳邊被鞭子打出來的大焦坑，心想這個試探可真是實在的很，若不是自己閃的快只怕現在已然魂飛魄散了。
“司羽上仙，可試探出我有沒有壞心？”青顏現在道行不夠，但她絕計不想再任雲卿騎到自己頭上，特別是在暮玖的面前，她暗中在指間凝力，如果雲卿再欺她就算拼盡全力也要還手。
眼看雲卿灰了臉色，剛欲揚鞭卻被暮玖握住了，道：“雲卿，你這是做什麼。”
雲卿扭頭看暮玖，道：“她一介小妖就敢如此對我無禮，我若不給她點教訓，他日我要如何在六界立威。”
“淫威欺人，即便是讓她口服也不能心服，這點道理你豈會不懂？”
雲卿垂了眸，將手中軟鞭收起，再抬首已是一臉笑意，道：“好，我不與她計較私事，就說山規，那你應把她廢了修為逐出玉瓊山。”
“雲卿，你這又是哪出，如此胡鬧不覺得丟了妖界和仙界的臉嗎？”暮玖松下握着雲卿的手負手側過臉。
“是我鬧嗎？自打她上玉瓊山，整日與蕭清影私相胡混，下面弟子之間多有傳言，連神界不少仙家都知道了這些個事，如此敗壞門風，若不嚴治，以後如何保得玉瓊山名譽。”
暮玖垂眼，淡聲打斷雲卿道：“此事我自會處理。”
雲卿拂袖於身前，微笑着移步到暮玖面前，故作親昵地幫他整理了袖口，續道：“我知你仁善見不得別人受苦，可師父才傳位於你便是要將玉瓊山發揚光大，而今即是你不忍罰她那我便代你出手，去了她的修行打回原身，以正門規。”
“夠了！”暮玖提高聲音打斷，雲卿正待抬起引訣的手停滯，扭頭看着暮玖眼中漸漸閃出了淚，卻還憤憤地咬牙強撐着些笑道：“只因有幾分相像你便如此看中，算到她有難就急着從父王的宴上跑出來，還如此對我喝吼？”
青顏一直淡漠地看着他們爭吵，在雲卿越過暮玖怨看她時，她在嘴角露出一個冷嘲回敬，雲卿立刻像見了鬼一樣指着她，可因為太過驚異半晌都沒能說出話。
“山主，司羽上仙是醉了，您還是帶先回吧，我晚些時候會自行回玉瓊山，屆時要罰要辦我不會躲閃半分。”青顏得體地沖暮玖行禮。
暮玖蹙了眉頭，看雲卿瞪向青顏張着嘴卻說不出話，也聞到了她身上濃濃的瓊酒味道，終是含了首扶着雲卿引雲到腳下，剛騰了雲升空又似是極不放心，順手引訣在手間化出一塊玉佩遞給青顏道：“這個你帶着，一般人都傷不了你。”
青顏一眼看出那是暮玖配戴的玉佩，因本就是件靈物再加暮玖又渡了修為在上面，的確是個護體的好物件。不過青顏並不想承他的情，禮貌地回以一笑道：“山主好意青顏心領，不過這類仙物我輩小妖實不敢受，請山主收回吧。”
暮玖本想再說些什麼，可看青顏態度明確堅持不便再勸，只能收回玉佩，扶着雲卿一路騰雲而去。
青顏望着暮玖消失在夜幕，被陣夜風吹過才猛然回神，突然感覺心頭空空的，身上也很冷很害怕獨自待在這裏。
夜風更盛，越來越感覺到冷，可自己不是妖嗎？怎麼也感覺到冷？青顏心裏越來越慌亂，伸手胡亂在臉上拭了兩下，拉緊了衣襟橫衝直撞地憑着感覺朝回里走，全然忘了自己是個妖，只要用點法力在凡界是很容易移地的。
從那樹林趕回到醉仙島外的街上，青顏似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腦子一片昏昏沌沌，看着眼前依舊燈火通明色相魂受的花柳街道，心裏那些空冷越發明顯起來，似是將胸口蝕出一個大洞來，伸手在胸口摸了摸，只有冰冷一片，沒有跳動。
“青顏。”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青顏恍然扭頭，便看到了燈火闌珊下長身而立的蕭清影，臉上掛着像是從來不變的眯笑，燈火綽綽映照之下的他似是渡上了層溫曖的味道。哦，原來這裏還有一人等着自己，那人總眯笑着看自己，會把自己攥緊的五指掰開，使幻術哄自己開心，會憑着自己裝睡犯規矩去折神樹枝。
“丫頭，怎麼一聲不吭地就跑了，可害得我好找。”蕭清影眯笑緩步走近，伸手便去捏青顏的臉。
青顏愣然地站在他面前抬頭，看着那近在眼前的笑臉，許久才輕蠕了蒼白的唇道：“好冷。”
蕭清影微愣，捏住青顏臉頰的手僵了一僵，又迅速恢復神色，笑眯眯地捧起青顏的臉眯眼調笑道：“怎麼，見我抱別的女子，也要來討個公平？”
青顏依舊盯着他沒有說話，蕭清影臉上的笑漸漸淡下來，盯着青顏的臉細看了一陣，卻又沒有多問什麼，只伸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感覺到她全身的寒氣流動，蕭清影微皺起眉頭加緊了手上的力道，順便引了靈力注入她的體內。
這街上行走的都是些風流場上的人，見多了郎情妾意的當街親昵，對當街擁立的兩人投了幾眼打量之後都不再多理會。
身側依舊人來人往歡聲笑語，青顏就靜靠在蕭清影身上，腦中恍然跳出一句人間的酸話：“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想到之後又把自己驚住了，趕緊揮開這番想法，閉眼凝神。
站了一陣，感覺到青顏身上沒那麼冷了，蕭清影才撒了靈力，垂眼看了一眼懷裏的青顏笑道：“丫頭，你是否喜歡上本君了？”
青顏靠在蕭清影懷裏沒作聲。
“其實，你雖然道行淺了點，卻也蠻討人愛的，正好我的蓬萊島差個壓島夫人，要不你隨本君回去。”
青顏依舊沒有出聲。
“青顏，青兒？”蕭清影連喚了兩聲，青顏依舊沒回聲，扶着青顏一看她竟然已然睡熟。
“真是個笨妖，這個時候都能睡着，要知道我蓬萊島的壓島夫人可是多少仙娥仙姑都求不來，你倒給白白睡掉了，等改明你回過味兒來非把腸子悔青。”蕭清影一邊報怨着，一邊再度將青顏扶着靠到自己上打橫抱起，因為是在大街上不便使用法術，便抱着青顏一步步在街上慢悠悠地走。
青顏一直靠在蕭清影的胸口，聽着他的話和他胸口的跳動動了下眼睫，想要抬頭說些什麼，但最後依舊沉沉閉起，身體已經感覺不到冷了，胸口空蕩蕩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是時候快倒了吧！
很多年之後，青顏獨自一人再來過這條街，街上繁華依舊，風流倌客絡繹不絕，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閉着眼一步步在街上走動，不停地撞到人，不停地流淚。那時，她已重新有了一顆鮮活的跳動的心，可她卻還是覺得很冷，很冷很冷，比當初冷了一千倍一萬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