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惡之花(3)
上船吧。\"瘸子說。
可是我沒帶錢。
誰要你的錢啦,你從小沒爹,又那樣孝順你的娘,憑這一點,白坐一―該的。\"瘸子很近人地說。小襻上船,一條極其危險的旅程開始。船上還有其他乘客,瘸子的陰謀無法實施,他信心十足\"采草藥的姑娘還要回來乘船。
我到山下接你。\"瘸子說。擺船的時間不固定,有人過河瘸子就開船。傍晚,瘸子接到小襻\"幫她把滿滿登登的一筐草藥放好,船向河心駛去。太陽還沒有落下去,河面上漂浮着紅色的霧氣,很快淹沒了他們,河岸上的人根本看不見這隻船。
你要幹什麼?\"她被瘸子壓在淺淺的-里。往下生的事誰都會想到,瘸子的力氣很大,幾次差不點兒把船弄翻,完事後他說:你沒少出血。\"小襻嚶嚶地哭。
我給你買件棉猴。\"瘸子說。失去寶貴的東西,一件衣服的補償她能接受嗎?她忽然想到死,同禍害自己的人一起死,瘦小的身子因仇恨而力量,她抱住他一起投下河去。事實上,淹死一個識水性的擺渡人談何容易,他最後將她救上船。
你死啦,你娘誰管?\"他說。她想到娘哇哇大哭,真的不能死,娘下不了地,需要她做飯給她吃。回到家裏,她告訴娘生的事。
哂拉哂拉叩因下算啦。\"娘說。
我去公社告他。,叫人知道了,可你還能好找婆家啊?\"這是個很實際的問題,小村的風俗,女孩給人碰了,就視為不純潔,二手的姑娘沒人要。
我寧可一輩子不嫁人,也要告他。\"她把他告了,瘸子被判了年徒刑。年裏,她受到的傷害遠遠比瘸子對她的傷害大,世俗的眼光就是一把鹽,不停地朝她的傷口上撤,她未嫁一直一個人過。瘸子出獄后沒離開那條河,停泊的船塢,可以看見她的窗子。幾年後,一條新聞不脛而走,她和瘸子搭夥。
媽,你該殺了他。\"紙鶴說。
他是你爹。\"那也應該殺他。\"唉,娘也有錯,聽姥姥的話就對了。\"母親很是後悔道,我要是不說出船上的事,誰會知道呢。\"紙鶴帶着這個故事長大,最後是她親手把母親和瘸子葬在一起,墳頭栽了兩種樹,榆樹和揚樹,不知為什麼,她心裏母親是楊樹,瘸子是榆樹,兩種樹是什麼意義也只她知道啦。故事在幾十年後重合,儘管當年自己對娘說應該殺了強暴者,今天輪到自己,母親成為一面教訓的鏡子。一個大學生\"不該缺乏法律意識吧,正確做法去報案,把作惡者繩之以法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她沒這樣做,根源來自骨子裏丟失貞節、名譽的恐懼,說出自己曾遭強暴,同學將怎樣看自己啊?紙鶴將恥辱深埋在心底,開始默默地走上了一條洗滌之路,也許污漬侵淫太深的緣故,許久都未洗掉。
紙鶴,我們周末去游泳。\"於瀟揚邀請她,這是上周說好的事,他姑姑開家游泳館。
哦,對不起'不方便。\"紙鶴拒絕了同學,一個男同學。
你臉色不太好。\"於瀟揚說。
是嗎。\"她淡淡地說。於瀟揚絕沒想到,扇大門漸漸關閉,對他來說這一關就是數年。我是泥鰍,泥我。市掃黃打非辦臨時取消了今天的行動,這是一個做私活兒的好機會。可以不去報社,決定去候鳥歌廳。我寫的一本書中的主人公生活原型罄月思柔在那兒當歌手。我十分滿意自擬的書名《傷害》,合租屋的張京並不贊同。
誰傷害誰?張京搖頭道。
人活在世上,隨時隨地都可能對他人造成傷害,或者有意無意被人傷害。\"我說。
你為什麼寫這樣一本書?\"他問。我笑笑,在張京看來是詭秘的笑,更多的秘密他不知道,自然不能全面地理解,知道了大加讚賞,書沒出版前,秘密是不能泄漏給第三者,這是我和聲月思柔達成的協議。
既然是紀實,有其事有其人吧?\"張京問,他見我跟着掃黃打非抓盜版者,是不是也學會了盜版做假書什麼的,地攤上叫紀實的書,有幾本貨真價實的真紀實?他說,不會是掛羊頭賣狗肉吧?\"你不信,可以理解,等有機會叫你見見她。\"我說。誰?\"白雲飛。\"你說過,是書中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