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何處繁華笙歌落
第36章何處繁華笙歌落
陸子寒醒了,顧晚舟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差不多地安下心了,除了,那個寄快遞的,曾經在所有人記憶中都不願再存在的人。
“她在哪兒?”程景良坐在辦公桌后,冷沉着臉問自己的助理,手裏的文件被他“啪”地一聲散落在辦公桌上,助理低着頭小心地把搜集到的東西遞了過去,程景良緩緩翻開,第一頁就是人偶娃娃的照片和購買時拍到的錄像截圖,一頁一頁翻過去,自八年前分開以後發生在寧子身上的事情,也漸漸明了了許多。
“總監您查的這個人,其實大學畢業以後也一直在BJ工作,是一家小公司的會計。”小助理開始慢慢說起調查到的資料,“那兩份恐嚇顧律師的快遞都是她雇了公司的保安寄的,我們去查過保安,他們也只是為了收點錢而已,沒有多大的嫌疑。警方那邊沒有查到,也可能是因為寄快遞的網點並不是他們經常活動的區域,而且他們寄快遞的時候把自己遮掩得很好,所以警方搜索監控錄像應該很難查到是誰。”
程景良抬頭看了小助理一眼,問他:“在餐廳襲擊顧律師的人,是她還是她雇的保安?”
小助理回答說:“是她本人。”
“是她本人?!”程景良拍案而起,“她怎麼敢!”
小助理自覺地蹲下身去撿拾起被程景良丟在地上的紙張,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查過,因為在商場和在餐廳拍到的人穿的鞋子都是一雙,我們也查到了那天把紙條交給顧律師的小女孩兒,還特地到那個小女孩兒的幼兒園用襲擊者最近的照片給女孩兒看過,女孩兒確定就是她在商場送了她一個人偶娃娃。”
“還查到了什麼?”
“還有……就是她已經不叫寧子了,她大三的時候就已經改了名字,而且在那之前,她有一年多沒有回過寧遠,後來大三回去以後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改成了寧衣微。”
“寧衣微……”程景良皺眉,衣微……為什麼感覺這麼,莫名其妙?
莫則喻早在離開寧遠後幾天就已經飛去了歐洲巡演,程景良從回國后就沒有打通過他的電話,顧爸顧媽那邊的消息也是歐晨告訴他的,寧遠那邊還有歐晨郁銘和陸祁幾個人照顧着,程景良自然也放心,明啟最近開發的幾個新項目也夠他忙了,最重要的項目,就是和BJ市一起承辦的遊樂園,自從上海的迪斯尼開始承建以來,BJ市政府就已經開始計劃用一個遊樂園來再次促進BJ的經濟,同時也可以緩和歡樂谷的人流量。程景良最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那個遊樂園上,美國的事情,也被他故意忽視過去,可是很多事情是越刻意越深刻,遊樂園工程剛開始不到兩個月,程景良趁着即將過年,打算在年前三周回寧遠。
葉之山當然不同意程景良回寧遠,這天,程景良從遊樂園視察工程回來就直接去了葉宅。在葉之山的書房裏陪着他下了一整天的象棋,兩個人也沒有分出個勝負。
葉之山又轉手跳了個炮,哼哼笑着問對面的程景良:“你回去那麼早幹嘛,從美國回來就心不在焉的,你去美國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你還想提前回寧遠?”
程景良不緊不慢地挪了個卒,挑眉道:“我要去看我家老頭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再說了,去美國的事情也是答應過的,你現在還怪我了?”
“臭小子,我什麼時候答應了!”葉之山伸手拍了程景良的腦袋,佯裝怒氣。
“你說的關於顧律師的事情我都可以放心大膽地做。”
葉之山挪了個馬,悠悠道:“年後把你爺爺接到BJ的醫院來吧!”
程景良又把自己手邊的棋子挪了一步,平聲答道:“嗯,我也在考慮這個事情,老頭子年紀大了,繼續放在寧遠的醫院我也不太放心。”
棋局上兩個人你來我往,最終還是程景良贏了一步,程景良順勢又提起了提前回寧遠的事情,葉之山輸了棋局,也不得不答應了下來。只在程景良離開葉宅前說起原本要送給程家爺爺的二胡已經重新修整好的事情,程景良點頭應聲,出了門便開着車往樂器店去了。
段臨笙在最近手術很多,尤其是從美國回來,院長像是在報復他一樣,又把他安排去了門診同時還必須守着手術台,算得上是心力憔悴。最近醫院請來了一位有名的中醫來開了個座談會,一直就對傳統中醫感興趣的段臨笙和門診的醫生換了班就去了會議室,一開門,入眼的便是那個在美國酒店裏,冷眼諷刺了他和程景良,徐辰溪的女人。這個時候的段臨笙才知道,這位有名的女中醫名字叫雲見淺,是顧晚舟高中時非常重視的閨蜜之一。難怪那天在酒店能那麼順口地說出顧晚舟的事情,只是段臨笙不明白,為什麼雲見淺總是不主動與顧晚舟見面,每次出現在醫院都是在顧晚舟昏睡以後或者都是她身邊的助理替她為顧晚舟送葯和按摩。
座談會完了以後,段臨笙主動上前給正在收拾整理資料的雲見淺遞了張名片,雲見淺瞥了他一眼,輕笑道:“不用給我名片了段醫生,我認識你。”文件和資料都放進了包里,轉身遞給了身後的助理,回頭平靜地對段臨笙說:“聽說濟南的叫花雞不錯,段醫生有時間儘儘地主之誼嗎?”
段臨笙笑着點頭,抬手說:“請。”
晚餐兩個人就在醫院附近的本地菜館訂了包房,雲見淺口中的叫花雞上來,兩個人才開始正式交談起來。
“你和晚舟……”段臨笙紳士地給雲見淺倒了杯茶,問她,“你們很久沒有聯繫了嗎?”
雲見淺莞爾笑道:“段醫生大可以直接問我為什麼在美國不見晚舟。”雲見淺自顧自地夾了塊叫花雞放進嘴裏,繼續笑道:“因為我還沒有原諒她。”
段臨笙愣了一下,抬眼笑道:“原諒我不懂。”
“因為她去美國,”雲見淺低頭咀嚼着嘴裏的雞肉,“因為她去了美國,卻沒有對我說。”
段臨笙嘴裏的茶“噗嗤”一聲被他噴了出來,雲見淺輕鬆閃身躲過對面噴過來的水珠,聽見段臨笙哭笑不得地說:“女人的友誼我真是不能理解。”
雲見淺臉色黯然下來,定眼看着段臨笙說:“因為我從來都想不到,那麼強勢的顧晚舟,也會為了你們離開中國,逃到美國去。”
段臨笙的笑聲戛然而止,看着雲見淺漸出笑意的眼眸,居然看出了無限的諷刺。雲見淺也的確是在諷刺,她哪裏有段臨笙想像的那麼小氣,她不原諒顧晚舟,更多的不過是因為她為顧晚舟不值,八年前,她與顧晚舟認識不過三年,可卻已經把顧晚舟認識她以前七年的糾葛都感同身受了一遍,她的朋友不多,可她對顧晚舟卻是最抬得上的,或者說,其實她對顧晚舟是仰視的,因為顧晚舟與她一樣的堅強和有韌性,所以即便她知道顧晚舟心裏有千般苦衷離開,她也覺得,那是顧晚舟背叛了自己的堅強,因為她知道,顧晚舟在逃避。
“你知道嗎?我從高二認識晚舟,看着她從我們班高二時的分裂到高三時與你們的歡樂,我雖然跟她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但我卻是跟她一同經歷過來的。”雲見淺又夾了一塊雞肉放進自己的嘴裏,冷靜的臉上浮現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段臨笙有些彷徨的臉說:“高二那次班裏的分裂,傷得晚舟很重,我想你能感受到,那次以後她的變化。”
段臨笙依舊沉默,他怎麼會不知道顧晚舟在那之後的變化,那段時間顧晚舟失魂落魄,他和程景良為了讓她開心一點,任打任罵絕無怨言,雖然以前也是這樣,可他們想要保護她的心卻在那以後大了不少。
“我那時候很羨慕晚舟,有你們這些朋友可以讓她發脾氣任打任罵絕不還手,並不是羨慕你們的忍讓,而是羨慕你們的大度,因為在那之前,你們在晚舟心目中的分量,還沒有傷她的那些人來得重要……”說到這,雲見淺又笑起來,“她那時候還跟我說過,她傻不愣登地告訴程景良,她沒把你們看得比那些人重要,聽她說著程景良的傲嬌,我總覺得,她會在你們寵溺下那麼驕傲下去。因為我知道,縱使所有人都說她顧晚舟強勢駕馭了你們所有人,可你們也是真的誠心實意地把她護在懷裏的。”
“可是我們還是把她逼走了……”段臨笙的聲音帶了些哽咽,提起八年前,不只是他,他們所有人的內疚都不可能隨着時間散去。
“是啊,可是即便是這樣。你們還是把她逼走了,可實際上不是你們把她逼走的,是你們的態度的保護她的意識。”雲見淺淡淡說道,“你們的方式,不是她想要的,你們終究,還是不了解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