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莫閑夕下
第14章莫閑夕下
自己愛的人?程景良看着龔城走出辦公室“放蕩不羈”的背影問了自己一句,他還是顧晚舟愛的人嗎?程景良從來不敢相信,就像顧晚舟也從來都不相信他一樣,程景良八年前不敢肯定的問題,如今更加不敢肯定。
晚上四個人在簋街吃的飯,顧晚舟面不改色地跟長汀對幹了四瓶二鍋頭,最後是長汀迷濛着雙眼靠着蘇瑾的肩拚命地向顧晚舟擺手,帶着要死的心斷斷續續地說著:“不……不跟……跟你喝了……”
路椏見顧晚舟無動於衷地繼續舉起新開的酒仰面要喝,一把將酒瓶搶了過來,恨恨地罵她:“你他媽傻啊!不是不在乎了嗎?不是不愛了嗎?那你他媽借酒消的什麼愁!”
“顧晚舟我今天告訴你,他程景良就是一白眼狼!不值得你在八年以後繼續為他作死!”
顧晚舟低頭紅了眼眶,突然就笑了起來。是啊,不是不愛了嗎,不是不在乎了嗎?那到底她現在在這借酒消的什麼愁?顧晚舟在心裏痛罵著自己的沒出息,抬頭向四個人燦爛一笑:“走,唱歌去,我請客!”
始終沉默的樂依晨抬手喊道:“老闆,結賬!”
到了KTV進了包房,顧晚舟第一個衝到立式麥克風前朝所有人大喊:“這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搶!”
樂依晨冷眼瞪她:“想哭就哭出來,別假裝堅強!”
顧晚舟整個人靠在麥克風對樂依晨嘿嘿一笑:“依晨,幫我點歌好不好?我要唱昨天你和路椏諷刺我的那首。”
路椏嘴角一抽,與正在照顧長汀的蘇瑾對視了一眼,無奈舉起了麥克風與顧晚舟合唱。
一曲終了,顧晚舟抱着麥克風不肯放,蘇瑾看着顧晚舟面帶笑容卻隱藏不了眼中傷感的樣子,心裏不是沒有心疼的,只是她和路椏樂依晨一樣,看了她和程景良的糾葛這麼多年,除了心裏清楚顧晚舟的想法和選擇之外,多多少少對他們的事情也是有些麻木的。要是放在十一年前剛認識顧晚舟,路椏又怎麼可能那麼嘴下留情地罵她和程景良,她恐怕早就衝到程景良的辦公室鬧得天翻地覆。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看待她的八年。”路椏帶着可悲注視着抱着麥克風不放的顧晚舟嘆了口氣,八年前的顧晚舟熬了七年到底也沒熬到程景良給她名正言順的那一天便一個轉身飛去了美國,卻沒想到八年後回國兩人的關係不僅依舊不清不楚,還更加雪上加霜。
蘇瑾冷哼了一聲:“還能怎麼看,不就是這首歌的名字,曖昧唄!”說完停下來喝了杯酒繼續道:“不過是從程景良變成她顧晚舟的區別罷了。”
路椏沉默,十五年了,八年前,顧晚舟和程景良相伴度過的七年到底是沒有走出曖昧的怪圈,八年後的他們依舊逃不開這兩個字,這對顧晚舟來說,不僅僅是她不願的問題,而是她根本就不可能願意。兩個人逃不脫的曖昧關係,就像他們始終逃不脫信任這個詞一樣,蘇瑾說得沒錯,相比起八年前,不過就是從程景良不主動變成了顧晚舟在拒絕的區別。
在KTV里待了不到一個小時,蘇瑾的主編就打開了電話,她沉着臉出去接了電話,樂依晨也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阻止扯着嗓子憋紅了臉唱到快缺氧的顧晚舟。顧晚舟循環着一首歌唱了不下八遍,眼看着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的長汀能起身了,樂依晨也希望趕緊把她們帶回家,她將顧晚舟的手從麥克風上撥開,顧晚舟卻一直在掙扎,掙扎不過還拿起無線的麥克風在包房內尖叫着四處逃跑,路椏扶着長汀站在一邊避免誤傷,樂依晨總算將顧晚舟逼進了一個角落,蘇瑾突然踢門進來,滿臉都是震驚之後的餘溫:“程景良沒訂婚,那新聞是假的!”
“什麼?!”原本醉眼迷濛的長汀突然從路椏的肩上叫了起來,一臉的不敢置信。
蘇瑾舉起手機看着怔在原地的顧晚舟一字一句地說:“真的,總編打電話讓我馬上回去開會討論明天的新聞!”
樂依晨睜大了眼睛轉頭看向顧晚舟,顧晚舟卻在那一瞬間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
“晚舟!”
蘇瑾看了一眼昏睡在沙發上的人,捏了捏鼻樑說:“抬回家吧!”
新聞是假的,顧晚舟的情緒卻是真的。
蘇瑾從KTV出來打了車直奔報社,剩下樂依晨三個人把顧晚舟抬回家扔在了地毯上,路椏看着她連睡覺都還皺着眉頭不安的樣子,搖頭嘆氣,就這副連酒醉都不能安心讓她睡一覺的樣子,也不知道顧晚舟在美國的八年是怎麼過來的。
陸子寒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昨天離婚官司結束后被男方當事人在法院門口扇了一個耳光的事情已經見了報,顧晚舟接起電話前還以為是自己曠工急急忙忙地一邊開了免提一邊拉扯着衣服,卻聽見陸子寒在電話那頭早就猜到一般地說著:“不要急,今天你放假。”話音剛落,電話這頭的顧晚舟兩眼一翻又倒在了沙發上,關了免提問他:“為什麼放假?”
陸子寒笑得有些無奈:“因為今天周末啊為什麼!”
顧晚舟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問他:“有事?”
“嗯,關於昨天在法院的事。”陸子寒正色道,“已經見報了。”
顧晚舟皺眉:“我明白了,你在哪?我待會兒過去找你。”如果只是被打了一個耳光,顧晚舟只想着低調處理起訴那個打了自己的人就完了,可是現在見了報,就不僅是她個人的事情這麼簡單了,還關係到啟程的聲譽,那麼顧晚舟就必須高調地處理這件事情。
“在事務所,你過來吧。”
一個小時後顧晚舟趕到事務所,到了陸子寒辦公室門口慣性地推門而入,卻沒想到打擾了某人的好戲。
“呃……那個……”顧晚舟震驚地楞在辦公室門口,正打算退回去,“你們繼續!”
“晚舟!”陸子寒看見顧晚舟如獲大赦一般掙扎着示意她拯救自己,大喊:“別走!”
顧晚舟停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側過臉去臉用手遮了一下,窘迫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施律師也在。”
施然一臉憤恨地整理着衣服,從陸子寒的腿上起身,刀一樣的眼神射向顧晚舟,帶着命令的語氣不屑地說:“既然顧律師看到了不該看的,難道不知道什麼叫迴避嗎!”
本來顧晚舟是真的想要迴避的,可施然這麼一說顧晚舟倒還真不願意了,反正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也不是她顧晚舟做出來的,施然不怕被看見,那顧晚舟又怎麼會擔心被拿出來讓人品頭論足?
“現在讓我別走的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所以打算霸王硬上弓的施律師您是沒有資格讓我離開的。”顧晚舟關上門一臉微笑地走了進來,拉開他們對面的椅子坐下,仰着下巴看着施然。
“你!”施然氣結,一副想衝過去撕了顧晚舟的表情,卻被陸子寒一聲呵斥給攔住了:“夠了!施然,晚舟才是你要接洽的律師。”
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經起身的陸子寒,扭頭拿了文件夾抽出一份文件扔給了顧晚舟,然後一屁股坐在了陸子寒的椅子上,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趾高氣昂地看着顧晚舟,冷冷地說:“對於昨天我當事人在法院門口當眾打了顧律師一個耳光的行為,我僅代表我當事人表示歉意,也希望這件事情可以調解解決。”
顧晚舟看完了文件,抬起頭沒有看施然,微笑地看着給自己遞了杯水的陸子寒,陸子寒看了一眼顧晚舟,知道她這表情的危險性,朝她眨了眨眼睛,轉頭對施然正色道:“施律師,我僅代表我當事人顧晚舟小姐表示其訴求,對於昨天你當事人在法院門口的行為,我當事人表示很憤怒並不同意調解,我們同時也有理由懷疑你當事人毆打我當事人的行為是帶有報復意思的行為,從而侵犯了我當事人的人身權和健康權,同時今早的報紙頭條也報道了昨天的事情,冠之標題為‘啟程律師’,所以不僅損害了我當事人的名譽權,還損害了啟程律師事務所的名譽,所以我們考慮嚴肅處理。”說完,笑着看了一眼顧晚舟,顧晚舟帶着滿意的表情點了點頭,示意他你做得很好。陸子寒暗自鬆了口氣,眼神表示:能不做好嗎?
施然滿眼不甘地看着眼前兩人眉來眼去的行為,但礙於陸子寒又發作不了,只能忍下去陰沉着臉說:“登報並不是我當事人做的,我當事人並不需要為此承擔責任。”
顧晚舟聽見這話挑了挑眉,溫和的聲音問施然:“哦,是嗎?施律師真的是博士畢業嗎?”
“你什麼意思?”施然秀眉一挑,精緻的臉上有些不屑,“哼,你以為只有你是美國大學畢業嗎?”
顧晚舟聽完又給了陸子寒一個大大的微笑,陸子寒,你是在她面前把我的底都給翻完了啊。
陸子寒暗自咽了口水,假裝看不見顧晚舟的威脅,對施然說:“登報雖然不是你當事人所為,但是卻是你當事人所為行為的結果,所以我們是完全有理由向你當事人索要一系列賠償的。”
施然還想繼續說什麼,卻被顧晚舟打斷,悠悠地說:“施律師應該知道你當事人的過錯和責任在哪兒,也應該明白我是不會同意調解的,您也不必多費口舌了,請回吧!”說完輕抬眼眸,帶着不可置否的眼神看着施然。
“顧律師,”施然向前探着身子注視着顧晚舟,從鼻子裏發出一聲鄙夷,“聽聞顧律師師從馬克·金教授,按理應該寬容大度才對,現在看來……”施然拿起自己的昂貴皮包側身,不屑道:“與那些不明事理的婦女沒多大區別嘛!”
陸子寒挑眉,抬眼對施然不滿道:“出去!”
“陸子寒,你什麼意思!”施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從來不知道陸子寒可以這麼沒有風度,為了一個顧晚舟,他陸子寒難道連自己的教養都不要了?
顧晚舟懶得看她居高臨下的樣子,優雅地喝了口水,緩緩說:“我的老師也是陸律師的老師,施律師不會不知道吧?”說完臉上還帶着疑惑的樣子,微笑地看着施然。
“出去!”陸子寒重複,手指着門口,面對美麗優雅的施然不帶一絲猶豫,“我們不會同意調解的!”
“子寒!”施然看着陸子寒維護顧晚舟的樣子,一雙美目即將化出水一樣,他陸子寒什麼時候像這麼維護過一個人?
陸子寒陰沉着臉抬頭看她,挑眉問:“要我叫保安嗎?”
施然離開后,顧晚舟和陸子寒簽了權限代理書,顧晚舟把昨天的經過原原本本地還原給了陸子寒。
“那麼作為顧小姐您的代理律師……”陸子寒整理好文件,兩隻手交叉撐在桌上,不懷好意地笑着:“我的代理律師費……啊!”
顧晚舟低頭玩着手機眼睛都沒抬,左手抄起文件夾就往陸子寒的俊臉砸去,陸子寒默默把文件夾拿下來揉着自己珍視的鼻樑,欲哭無淚。
“把我的信息都透給別人了,你還敢找我要律師費?”顧晚舟這才抬起頭一臉威脅地看着他。
陸子寒咂咂嘴:“我就說了你是老師的學生,其他的我還真沒說什麼。”
“贏了官司請你吃飯,日式料理怎麼樣?”
事實上顧晚舟和那個男人的案子不到三天就結束了,當然不帶絲毫意外的,勝訴的是顧晚舟,打人的男人還賠了顧晚舟幾百塊錢。
“你說是不是我太久沒回國了?”顧晚舟給自己夾了一塊鰻魚壽司,口齒不清地問陸子寒。
陸子寒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那倒是,八年的時間說長不長,但也不算短吧!”
顧晚舟翻翻白眼,不屑地說:“難怪我感覺現在的男人都這麼沒水準,自己出軌不說,輸了官司還打女人。”
陸子寒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委屈地看着顧晚舟笑道:“你總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
“那你也不要對號入座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