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又到了那裏

“先把你B杯遮住，然後我回答你，答案是肯定的。”杜冷定瞟了一尹小玉，覺得她簡直跟雁閨沒有任何可比性。

尹小玉不滿地把上身給遮住，這時候也沒有想要怪杜冷定的意思了，一門心思全被這件事吸引了。

“你……你為什麼要調查黃主任？”尹小玉很好奇地問道。

杜冷定不屑地糾正道，“他叫黑鬼！沒資格做什麼主任。至於原因嘛，以後你就知道了。”說完，指了指桌子上的錢說道，“這是你的活動經費，這事辦砸了以後就別想進我家的門了。”

說完，杜冷定就昂首挺胸地離開了尹小玉的卧室。

“嘿，這個死小杜子，還要反了天了。”尹小玉抱怨了一句，心裏又忍不住琢磨，為什麼小杜子要調查黃主任，平日裏這貨見着黃主任就跟見了鬼似的，今天怎麼還去主動招惹呢。

尹小玉小小的腦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以及怎麼開始着手調查，至於說昨晚上的夢以及那個小木盒子，早就拋到爪窪國去了。

周一的早自習依舊是語文課，全班的同學都很專註地跟着雁閨一起朗誦課文，或者在心裏默念，聽着雁閨朗誦。

只有兩個人心不在焉——杜冷定和尹小玉。

杜冷定還是那個杜冷定，而雁閨在杜冷定看來卻有些變味了，這種感覺像是自己很喜歡的烤鴨捧在手心裏，自己都捨不得吃，卻被別人舔了一口，是丟呢？還是不丟呢？

杜冷定很糾結，他思來想去都無法割捨這個烤鴨……不對，是雁老師，所以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全部發泄在黃光興的頭上。

對！就是黃光興要挾了雁老師，都是黃光興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跟雁老師沒有半點關係。杜冷定在心裏默默地想着。

這是一種反覆的自我暗示，加強版的阿Q精神。

而尹小玉則是另一種感覺……噁心！

這是一種扎紮實實的生理反應，而絕非是心理感受，尹小玉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尤其是當雁閨讓他們在心裏默念的時候……好奇怪的感覺。

恍恍惚惚的尹小玉感覺周圍的環境伴隨着雁閨的朗讀聲一點一點變得模糊了………

蕭瑟的秋風，破敗的環境，年久失修的別墅，還有陰森詭異的密林。

我……怎麼又到這裏來了？尹小玉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的退散，周圍模模糊糊搖搖晃晃地出現了昨夜夢裏的場景。

第一次在夢中到達這裏的時候，並不會問這種問題，甚至不會去想怎麼回事，而第二次看到熟悉的場景的時候，尹小玉的大腦就會出現這樣的疑問。

“……或互嘲互贊，隨事押韻，循環無端。也唱其他故事，貫穿古今，引經據典，當事人照例一本冊，滾瓜熟，隨口而出……”

這是沈從文《雲南歌會》的內容，原本應該熟悉無比的尹小玉現在耳邊飄蕩着這些聲音，感覺像是一個破弦的結他發出的聲音，刺耳難受，好像很熟悉，但是又無比陌生。

尹小玉看了看周圍，教室的場景已經完全的退去，而破敗的別墅的景色似乎又像是剛剛成型的一幅畫，晃晃悠悠地好像隨時有可能會崩塌。

這種感覺，像是連續上了幾個通宵的網，然後從網吧出來，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是不真實，又好像隨時有破碎的危險一樣。

這是……別墅裏面發出的聲音，尹小玉聽着這篇熟悉又陌生的朗讀，意識有些模糊地朝着別墅走了過去。

周圍雖然是一片荒涼，但是卻有無數種選擇，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尹小玉卻選擇朝着別墅走去。

沒有理由，也無法思考為什麼，當意識恍惚的時候，似乎很容易被一些東西吸引，比如這個朗讀的聲音。

尹小玉一步步地朝着別墅走了過去，她很擔心周圍的場景破碎掉，彷彿這個場景破碎之後，她也會跟着一併破碎一樣。

“吱呀……”

破損的木門被打開，尹小玉再一次地走了進去，雖然眼睛還暫時沒有適應黑暗，但是由於來過一次，所以大腦已經能夠完全地勾勒出客廳的場景。

當別墅的大門被關上之後，尹小玉似乎在確認似的看了看周圍，灰塵蒙蒙的沙發，詭異的天使枱燈，一張舊報紙，掛着的破損壁畫……

“……這條路得通過些果樹林、柞木林、竹子林和幾個大半年開滿雜花的小山坡。馬上一面欣賞土坎邊的粉藍色報春花，在輕和微風裏不住點頭，總令人疑心那個藍色竟像是有意模仿天空而成的；一面就聽各種山鳥呼朋喚侶，和身邊前後三三五五趕馬女孩子唱着各種本地悅耳好聽的山歌。有時面前三五步路旁邊，忽然出現個花茸茸的戴勝鳥，矗起頭頂花冠，瞪着個油亮亮的眼睛，好像對於唱歌也發生了興趣，經趕馬女孩子一喝，才撲着翅膀掠地飛去……”

這條路……一隻鳥………尹小玉抬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樓梯，能夠分辨得出這幽幽的朗讀聲是從二樓最深處的地方飄來的，而內容更是讓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路……鳥……尹小玉覺得自己的思路像是遇上了無法逾越的電阻，完全想不起任何的細節來了，唯一能夠弄明白的辦法就是——上樓。

尹小玉被這種想法驅使着，一步一步地朝着樓上走去，依舊是那種讓人不安的木板聲音，依舊是黑得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模糊的樓梯。

“吱……吱吱吱……”

站在二樓走廊入口的尹小玉聽着讓人牙酸的指甲刮門聲音十分地煩躁，她似乎記得自己聽過，似乎記得上次沒有這麼令人不安。

尹小玉朝着右邊的木門看了一眼，她能夠確定聲音就是從這裏發出來的。

不要撓了……你不要再撓了……尹小玉已經開始隱約覺得有些頭疼了，這種疼痛讓她心煩甚至憤怒。

“我說了不要撓了！”尹小玉朝着門喊了一聲。

“吱吱吱吱……”

然後回應她的卻是更加劇烈，更加讓人牙酸的撓門聲。

尹小玉感到憤怒，她決定給撓門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她握住門把手猛地擰開，朝着門后喊道，“我說讓你……”

後面的內容沒了，被尹小玉生生地吞了進去，或者說是被牙齒擠了進去……對！應該是被牙齒擠進去的，因為她的面前是一張佈滿牙齒的臉，它們有的分佈很散，有的卻是擠壓在一起，發出讓人難受的吱吱聲。

“啊！！！”尹小玉猛地尖叫着站了起來。

明亮的教室，寫滿板書的黑板，還有雁閨那張溫柔得寫滿歲月靜好的臉。

尹小玉尷尬得不知道怎麼辦，一張臉臊得通紅，自己居然上課打瞌睡做惡夢，還驚醒了。

“小玉，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好么？”雁閨很溫柔地對尹小玉說道，見尹小玉點了點頭，才又說道，“坐下吧。”

尹小玉用手扶着額頭遮住自己的臉，默默地想着，為什麼又夢見那個別墅了？好奇怪，還有那張……

尹小玉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不敢繼續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