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拍肩
現實跟電影的區別確實很大。
在恐怖電影裏,人們要是遇見了鬼怪,第一反應肯定是尖叫,隨後拔腿就跑,指不定還得摔一跤狠的讓鬼追上。
但現實情況是什麼?
在跟麻老三對視的時候,別說是逃跑了,我連喊救命的勇氣都沒,渾身上下都像是不受控制了那般,動也不敢動。
麻老三的臉色跟他死時的臉色一樣,慘白到了極致。
他眼中那種毫無生氣的神色,看着很是死板,活像是花圈鋪里賣的那種紙人,不帶半點威脅性,可又無比的詭異。
“啊”
這時,麻老三冷不丁的張開了嘴,發出了陣陣嘶啞低沉的吼叫。
似乎他是想說什麼,但卻連一個字都吐不清。
“麻麻子哥.”我壯着膽子,很努力的裝出了一副不怕的樣子,問他:“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來找我是有啥子事嘛?”
麻老三聽見我的話時,嘴裏發出的低吼聲便停下了,死死的盯着我,像是在想什麼。
過了大概半分鐘左右,我見他沒有攻擊我的意思,便往後慢慢挪動身子,打算找個機會逃出去。
沒想到就在這時,麻老三忽然有了動作,猛衝過來就拽住了我的胳膊,將我硬生生的拽住了。
“麻子哥!!我們有話好說!!!你是不是.”
沒等我把話說完,只聽店外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麻老三的身子也在那瞬間顫抖了起來,直接鬆開了我的胳膊,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回頭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老爺子。
“狗日的麻老三!!!你喊老子幫你!!你就來嚇我孫子?!!”老爺子當時似乎是氣急了,眼睛瞪得猶如銅鈴,臉上儘是憤怒:“給老子滾出去!!要不然老子讓你連鬼都做不成!!”
罵聲剛落,麻老三就像蒸發了一樣,很突兀的消失了。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見鬼,也是第一次如此相信世上有鬼的存在。
不管我原來的膽子有多大,在此時,我是真的被嚇破了膽。
抬頭看見老爺子,就如看見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抱住了他的小腿:“爺!麻老三咋個回來了?!!”
老爺子看我這個樣子,鄙夷的啐了一口,說:“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一個小鬼就能把你嚇成這樣!滾開!”
我緩緩爬了起來,心有餘悸的問:“爺,剛才那個麻老三是鬼吧?”
“不是鬼難道是人?”老爺子沒好氣的回答道,說完又踹了我一腳:“給老子滾上樓睡覺去!”
看他火氣太大,我沒敢多問,只能乖乖聽話,把一肚子的疑問都先咽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沒睡好,或是說,根本就不敢閉眼睡覺,生怕麻老三又跑來找我,只能硬挺着熬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打算去找老爺子問個明白。
可等我下樓才發現,老爺子已經出門了,櫃枱上還留着字條,說是出去打麻將了,讓我自己解決午飯。
我看見字條,鬱悶得不行,剛準備去洗把臉,就聽店門嘭嘭嘭的讓人給敲響了。
走過去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七寶。
“哎喲,沈哥,看你愁眉苦臉的,想哪個婆娘呢?”他嬉皮笑臉的問我。
七寶跟我打小就認識,可以說是穿着開襠褲一起長大的鐵兄弟。
大學畢業后,他仗着家裏有錢,舅舅又是公安局的一把手,也就沒去找個正經工作,拿着爹媽給的零花錢混日子。
“想個屁。”我白了他一眼。
七寶嘿嘿笑着,走過來搭着我肩膀:“走嘛,去南街吃東西!”
“不行,我還得在這看店呢。”我無奈的說道。
“我剛在李老頭家門口碰到你爺爺了,他讓我帶你出去散散心,說你天天呆在藥鋪里都窩傻了。”七寶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想了想,覺得他這話也挺有道理,便跟着他出了門。
路過麻老三的算命館時,七寶表情忽然變得神秘了起來。
他湊到我耳邊,小聲跟我八卦道:“你知道麻老三是怎麼死的嗎?”
“咋個死的?不就是弔死的?”我問他。
七寶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般,壓低聲音說:“聽我舅舅講,這麻老三是嫖小姐嫖多了,得了什麼要命的病.”
“病?”我疑惑的問道。
“對,就是病,估計是麻老三接受不了,所以才上吊自殺的。”
“難道是愛滋?”
“不曉得,反正聽我老子講,法醫把麻老三翻過來的時候,他背後密密麻麻的全是窟窿,就跟蓮蓬一樣,噁心的很!”七寶說著,像是親眼見過一樣,滿臉后怕的說道:“這還不是最噁心的,最噁心的是,那些窟窿里全是蟲卵,聽說都是寄生蟲!”
說到這裏,七寶似是被噁心到了,打了個寒顫,而我也被噁心的不行。
想起麻老三曾經找我爺爺幫忙的事難道跟他背後的寄生蟲有關?
見七寶知道的內幕還不少,我就詳細的問了些關於麻老三的事,基本上把七寶所知道的都問了出來,可照樣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等我和七寶吃飽喝足準備打道回府,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又路過麻老三算命館時,七寶猛地拽了我一下,使了個眼神,示意讓我往左邊看。
我扭過頭,發現麻老三算命館的側窗上,趴了一個人。
那個人不知道是在幹什麼,趴在窗戶上不停的往裏掃視着,時不時還用腳踢幾下牆,感覺力度還挺重的。
這人難道跟麻老三有關係?
我示意七寶等我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只見那人手裏拿了一把平口螺絲刀,在不停的刮著牆縫間的牆灰,然後又把螺絲刀伸進窗戶的縫隙中,像是在找東西。
這時候,他像是感覺到有生人靠近,很警惕的突然扭頭,跟我撞了個正臉。
那人皺着眉頭,迅速把螺絲刀收了起來,又將刮下來的牆灰用紙包好,然後開口問我:“你看什麼?”
一聽他說的是普通話,我就回了句普通話:“沒看什麼。”
“那你在這幹什麼?”他有些不耐煩。
“你在這幹什麼呢?”我反問了他一句,繼續說道:“我看你眼生的很啊,你不會是想偷東西吧?”
他沒回答我的話,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換了副笑臉跟我說:“哎呀,我就是來串親戚的,聽說這裏死人了,就一時好奇.”
話沒說完,他就走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你好我好的樣子。
“小兄弟,對不住了啊。”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那人沒再猶豫,拔腿就跑,跟做賊心虛似的跑得飛快。
我剛想追上去,他就跑沒影了。
看見這幕,七寶也覺得不對勁,滿臉疑惑的走到我身邊問我:“咋回事?”
“我咋曉得?”我無奈的看着七寶,抱怨道:“你看見他跑也不說上去追一下?”
“這龜兒跑得太快,等我反應過來,人就沒影了。”七寶聳了聳肩。
我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然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只感覺那人拍的位置有些癢。
最開始我也就是撓了兩下,但越撓肩上越癢,最後簡直是癢到了骨子裏!
“咋了?”七寶問我:“被蚊子咬了?”
“這個天氣哪來的蚊子就是覺得癢.”我咬着牙說道,把衣服往下拉了點。
下一秒,我跟七寶都沒了聲音。
被那人拍過的皮肉,此時已經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疹,而且全都是凹下去的那種,看着就跟窟窿一樣嚇人。
不知道是被我撓破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在那時候,這些窟窿正往外冒着血珠,散出了陣陣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