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1:永遠
“由a市前往京城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aj1001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初始登機牌,由4號登機口上17號飛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
候機大廳里,甜美的女聲還在繼續。
雲微穿了一身米白的風衣,透過平光鏡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她的身邊跟着顧家那位狡猾狡猾的老人。老人穿了一身唐裝,推着顧昀的輪椅,不緊不慢的的跟着。
雲微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顧昀,終於覺得為人師表,真是不容易,一句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堵得無話可說。
話說,她雖然很不喜顧昀身上那股子余香,但是還沒討厭到見了這人就要繞道走的地步。有心避開的行為,她覺得幼稚不成熟的同時,也是個人心虛的表現。
雲微自己對顧昀沒存什麼心思,她為什麼要心虛。
所以這就導致,老人提出跟她一起去京城時,她也不好拒絕。
上了飛機,坐好,美麗的空姐送來飲料,雲微接過,也未和坐在她旁邊的顧昀和坐在她對面的老人交談,只是透過飛機窗戶,望向外面,想起了洛小桑。
洛小桑失蹤了。
雲微原本以為洛小桑沒在舒心大廈,事後他會來聯繫她,卻沒料到這小子完全沒消息。她不由多想,洛小桑不會被死在舒心大廈里了?
這麼想着的雲微,心底半點兒也不着急。若洛小桑要真死在爆炸里,她也就只有來年清明節給他多燒幾炷香。
不過,人失蹤了,作為保護者的雲微自然是有責任,一邊託人去查洛小桑,一邊去京城參加訂婚宴。
其實,若不是雲媽媽在京城,雲微根本就不願意去趟渾水。
此時飛機已經起飛,從a市到京城需要四個小時,雲微束起風衣領子,閉上眼,在若有若無的來自顧昀身上的玫瑰余香中,她從原本的假寐到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我是雲微教授的第二條記憶分割線……
嘩嘩嘩……
銀白的魚尾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扇起朵朵水花。
透過揚起的水幕,她能看到那俊美的男子。繼上一次班上篝火晚會後,時隔一個月,這還是one第二次見到那充滿陽光的青年——程以諾。
這一次是大學的一次實踐活動,地點在鄉下。這裏有山有水,環境清幽,雖然比不上城裏方便,但對於沒見過鄉下事物的城裏孩子們,入目滿是新奇,才剛到一會兒就跑得不見了人。
one被唐悅心拉去抓魚,程以諾作陪。
鄉下正直夏季漲水,此時稻田都開放了渠口,將稻田裏多餘的水全部放到養魚的湖裏,這就使得平時在稻田裏的黃鱔,泥鰍,鯽魚等等有了機會跑到湖裏。
他們要做的就是拿着簍在挖開的田埂上的缺口處,接那些水生物。
one還是第一次見到田裏的黃鱔泥鰍,尤其是穿了短褲,挽着袖子,光着腳丫子踩在濕潤的水草上,任只到腳肚子的水輕吻自己的肌膚,這類新奇的感覺她前所未有。
鄉下的空氣似乎都融着青草香,置身其中,能感受到一種勃勃的生命力。
one被感染了,由此她比任何人都玩得瘋。
作為從實驗室里出來的異能人,他們可能在平常人該有的情感上會有些遲鈍,但他們的體力和野性那是比常人高了不知幾倍。
她不滿足於單單侯在缺口處等着魚落網,而是找了一根一米五長的木棍,拿出匕首將木棍削尖——叉魚。
旁邊一直微笑着默默跟在她身邊的程以諾,見她用匕首那利落無比的動作,不由蹙眉,匕首從哪裏來的?
奇怪歸奇怪,程以諾看着眼前美麗的姑娘的削棍子動作熟練,還是擔心她削到自己的手,不由道,“我來吧,別傷了你的手。”
one看了他一眼,笑容異於往常的燦爛,晃了程以諾的眼,她道,“不用。”
程以諾被這笑晃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由伸手將眼前人臉上的水,還有點點泥漬給擦掉,專註叉魚的少女微微蹙眉轉臉,那柔軟潤澤的唇擦過他的指尖。
少女無感,程以諾卻有些呆。
一旁的唐悅心瞅見這一幕,不由捂嘴偷笑,因為她看到他們的學生會會長大人,耳朵紅得可以媲美煮熟的蝦子了。
這養魚的湖三面環山,山,若是嚴格來說,只能算是坡。one在旁邊兩人驚訝的目光下又快又準的插了許多魚,很快他們的桶就滿了,程以諾作為此處唯一的一個男人,只能他將裝滿魚的桶翻越一道坡拎回他們借住的農舍。
唐悅心不那麼活躍,田埂上長滿了野花,她便一個人采野花玩去了,只餘下one一個人還在捉魚,這就使得當程以諾回來不見她人時,唐悅心也是一臉茫然。
這是山村,兩人也不知道one會不會水,由此兩人心慌慌的繞着湖找人。可真讓他們看到人時,兩人驚得沒差點兒栽湖裏去。
漲水季節的天,空氣里總是濕潤無比,天亦是水洗過般的潤澤剔透。湖邊綠樹成蔭,湖畔水草青青。湖水清澈,水天一色,景色美得讓人陶醉。
而這一片美景中,他們正在尋找的人,居然脫光衣服在湖裏戲水!
程以諾看到那一片碧玉般的水中,他心儀的姑娘宛若一條美人魚在水中舞蹈,那纖細的腰身,那白玉生輝的肌膚,那水洗后乾淨純粹的臉,濕漉漉烏黑的眸子……
他像是看到了山林里走出來的妖精,一瞬他就被迷了心。
唐悅心目瞪口呆,她……她……實在想不到這姑娘這麼奔放大膽,幸好……這裏沒有其他人。一抬頭看見程以諾已經傻了,唐悅心連忙撞了他一肘子。
程以諾‘啊’的一聲回神,卻也驚動水裏的人。
也是玩得太瘋,one看見他們倆的第一瞬,沒有想到其他,反而十分靈活優美的游到離他們不遠的淺水區,呼啦一聲,抓着一條四五斤重的紅尾鯉魚破水站立起來……
程以諾和唐悅心兩人再次傻掉。
陽光下,碧水藍天中,玲瓏有致、白璧無瑕的女體,如同盛放的一朵白蓮。她烏黑亮澤的黑髮包裹着她的肩膀腰身,珍珠般的水珠子從她身上滾落,在湖面漾開朵朵水花。
她舉着魚,望着他們笑得天真無邪,不同以往冷硬平平的嗓音,她此時的聲音是那般的清脆歡快,“看,我抓到好大一條魚!”
程以諾驟然回神,瞳孔微張,他立馬扒掉自己的外套,跳進水裏,二話不說的利落無比套在one的身上,末了還眼含怒氣的吼道,“安琪,你有點羞恥心行不行?光天化日之下,你脫成這樣,也不怕別人看見了起歪心思。”
被罵了的姑娘,只覺莫名其妙,她一巴掌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瞅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男人的t恤就是長,她一穿,直接蓋到她的屁股以下。
抱着魚,不明白羞恥心為何物的姑娘剔着眉,冷颼颼道,“什麼歪心思?”
程以諾壓下自己心裏的惱意,看着姑娘一臉懵懂,什麼也不知道的天真樣,終於覺得一口血憋在胸口,他好擔心這姑娘被人騙了啊。
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會長大人好脾氣的解釋:“歪心思就是別人會傷害你。”
傷害一詞,one是明白的,她瞥了一眼程以諾,聲線平平道,“哦。”面上一副原來如此,心裏卻在想,有人傷害她?就眼前這種她一隻手都能捏死的人能傷害她?
笑話。
程以諾見自己心儀的姑娘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終於明悟自己是看上了一個多麼極品的姑娘,他扶額,真想仰天長嘆啊……
只是一口氣還未嘆出,便聽到他跟前的姑娘淡淡的像是帶着一絲試探,帶着一絲謹慎,不確定的問道,“那你會對我有歪心思嗎?”
one歪着頭看着他,她的眸子很乾凈,像是黑曜石。程以諾神情柔軟了下來,就像是那吹過山頭牽牛花上的清風,他許諾一般,悠悠道,“安琪,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
……我是雲微教授的第二條記憶回歸線……
嘩啦……
雲微猛然睜開眼,便見顧昀睜大眼,有些局促的看着她,他手裏握着一個水杯,有些許水正在從他手上滴落。
一低頭,雲微便見自己胸前的襯衣濕了一大片,她還未說話,對面的老人便已經出聲道,“雲少爺剛才睡著了一直都喊着水,我家少爺只是想要推醒你,不想你一巴掌揮了上來,打翻了少爺手上水杯,所以才成了這樣。”
雲微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揉了揉眉心,驅趕走還未完全散去的睡意后,從顧昀手上接過灑了一半的水,一口喝掉,扔下一句失陪,便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裏,雲微捧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臉,抬頭看着鏡子裏面容溫潤清秀的人,耳邊似乎又回想起那句話……
——“安琪,我不會傷害你,永遠。”
扯出一絲自我嘲諷的笑,此刻雲微很想抽煙,沒有半點兒回去和顧昀坐在一起的心情。
她的感覺糟糕透了,兩次和顧昀近距離相處時間一長,她都會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些記憶,真是……真是讓她手癢,想把那隻兔子扔出飛機。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雲微深呼吸,漸漸平復心頭升騰而起的躁意,眼角餘光又突然瞟到身側伸出一方雪白柔軟的帕子。
一轉頭,便迎上一雙濕漉漉的大眼,小心翼翼看着她的樣子,就好似她是會吃兔子的大尾巴狼。
沒來由的,雲微剛壓下的煩躁,噌的一下又冒了起來。
這小子怎麼又在她眼前晃,知不知道她現在很想‘謀殺’他這隻兔子,然後紅燒油燜煎炒水煮干煸清蒸,做成一百零八道滿漢全席,全部吃掉!
許是她的目光染了太多冷銳,膽子跟兔子一樣小的少年縮了縮脖子,臉上三分羞怯,三分企盼,三分柔和,一分討好,聲音軟糯道,“雲……老師,這個……這個……給你。”
雲微抿了抿唇,這小子腿腳不便,拄着拐杖,就是來給她送擦臉的手帕的?
哈,這小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雲微想不明白。她很懷疑難不成因為自己多活了一世,心理年齡太大了,與這小子產生了巨大的代溝?
這念頭想想便過了,雖然這會兒她十分想要拍人,但還是壓下那股無名火,從容有禮的接過手帕,擠出一絲笑,淡淡道,“謝謝。”
擦乾淨臉上的水珠,雲微看顧昀還杵着,不由涼涼問道,“有事?”
被這般冷待,顧昀眨了眨眼,神情有些無辜,他咬了咬唇,在雲微有些不耐想要離開時,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很低落問道,“雲老師,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雲微:“……”
尼瑪,這小子這副活像她欺負了他神色,是腫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