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只是害怕
霍司丞看着她落淚，很想伸手幫她擦擦眼淚。
可是也已經辦不到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最狼狽的一面，你走吧。”
他的聲音帶着顫抖，甚至可以說是哀求了。
這是一個男人最後的驕傲。
至少不要讓他連死，都死得這麼窩囊。
他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徹底被沙子掩埋的畫面。
楚昔咬唇，“霍司丞，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他不看她。
她的聲音還帶着哭腔，只是緩緩陳述着。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我10歲的生日宴上。”
“那時候的我又圓又胖，還因為摔斷了一顆門牙，笑起來的時候牙齒都在漏風，大家背地裏都笑我，是楚家的小胖墩。”
“沒人邀請我跳舞。”
“只有你，穿着白色的小西裝，過來邀請我。”
“我那時候就知道你的名字，霍司丞，我每一年都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跟着爸爸媽媽去你家拜年的時候，見一見你。”
“我會穿上我最漂亮的小裙子去，如果看到你，會躲在爸爸媽媽身後偷偷看你，可是你早就忘記了我是誰了。”
“那時候，你真的好遙不可及，霍氏集團的獨生子，喜歡你的女孩子有那麼多，那麼多。”
“她們背地裏笑話我穿的像個紅蘋果，一整個就是個球。”
“我回家后就鬧着不吃飯，結果被我爸爸打了一頓屁股，減肥不下來，我就努力去跑步，提高學習成績，為了讓爸爸把我轉學到你們學校。”
“我好不容易考到你們那的初中部，你已經是高中部的風雲人物了。”
“學習好，能力強，微笑爭光，聽說你抽屜里的情書，比書還厚。”
“我每天能在樓梯間看到你從對面那層樓的天梯過去，我就很滿足了。”
楚昔從來沒跟他說過這些。
霍司丞聽得有些怔忡。
她心裏又酸又澀，“這些事情，連婠婠都不知道。”
“那時候，我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在課間十分鐘的時候，可以假裝去小賣部，然後跟你們高中部的人在一起排隊買吃的。”
“你那時候最愛喝的一款飲料，我成箱成箱的買，你穿得鞋子，我會偷偷買女款回來，這樣好像就能跟你一樣了。”
“我的視線總是在人群之中追逐着你。”
“最開心的事，有時候你的視線會跟我對上。”
“我既心跳加速，想讓你記得我，又怕你記得我。”
“那時候的我，還不夠好，不夠漂亮。”
“你不知道，每周一升旗，你站在最前面，是我考班級第一的動力，這樣我就能站在隊伍最前面，最近的距離看到你。”
楚昔說到那段被她刻意遺忘，又挖出來的少女時光，“每次體育課，是我最喜歡的，我可以肆無忌憚看着你在球場上肆意的奔跑，看着你進球可以跟那些女生一樣為你吶喊。”
“我不知道……”霍司丞喃喃。
他有些錯愕看着她。
他只是在結婚後，聽有些人說起，楚昔在婚前就喜歡他。
至於她到底喜歡了多久，其實他也沒有一個詳細的輪廓概念。
事實上就算知道了，他那個時候也不會在意。
楚昔苦笑，“你當然不知道，知道這件事的，在那個時候本來也沒多少。”
“軍訓的時候，你還背過我去醫務室，恐怕你也忘了。”
初中跟高中部那會，會一起軍訓，只是一個操場分兩頭，各不干擾。
有時候也會單獨挑班級出來，跟對面面對面。
她一想到他在看着自己，又害怕他會認出自己，緊張地永遠跟不上隊伍的節奏。
結果被教官單門提溜出來罵，被罰原地跳。
她運動細胞不發達，結果一腦門子磕在了塑膠跑道上，好死不死就在霍司丞面前，硬生生給他行了個大禮。
丟人丟大發了，她一顆少女心破碎，哭得當場喘不上氣。
嚇得霍司丞背着她就去了醫務室，連帶着教官也來看她了。
她一個人在醫務室里哭了一下午，可是他下次再見到她。
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就好像，只是他人生的npc。
他不會多麼關注她，就算有交集，也不記得她是誰。
暗戀總是酸澀而七上八下的。
你愛他，愛幻想的他，愛幻想的自己和他。
無論怎麼的天馬行空去填補這段感情，到最後那都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她追逐着他。
考上跟他一樣的大學。
努力學化妝，穿衣打扮，想更耀眼一眼。
她本來想在特殊的場合，站在他面前，告訴他我叫楚昔，我喜歡你。
喜歡你很久了。
可是在過年拜年的時候，她被詢問，是否願意跟霍司丞訂婚。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你那時候怪我，為什麼答應訂婚，覺得我別有居心，我一開始不承認，可是我現在告訴你，我的確是別有居心。”
“我知道霍家處於危機關頭，需要藉著霍司丞結婚的事情來轉移媒體的視線，也需要一段穩定的婚姻來讓霍氏的醜聞被掩蓋。”
“可是我是願意的，我知道機會難得，我知道下次你們聯姻的對象就會換下一個。”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根本不在乎。”
霍司丞看着她，楚昔早已哽咽，“包括你新婚夜對我的羞辱，我也沒有氣餒過喜歡你。”
“我就想着，只要我能做的再好一點，你就會看到我的。”
“我每天等你回家，能嫁給自己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這對我來說是莫大的驚喜，我不在乎我父母的反對，我只想能成為你愛的人。”
霍司丞一想到婚後他做的那些事，說得話，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了一句，“對不起。”
“其實你沒什麼好對不起我的，因為站在你的角度，我只是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在你們霍家危機關頭，突然空降成為了你的妻子。”
“而你也不過是被父母騙回來，以死相逼結婚的。”
“你覺得我們全部的人愚弄了你。”
“霍司丞，我現在真的不怪你了。”
“我只是，只是害怕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