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由無意變成有意的表白(2)

第7章由無意變成有意的表白(2)

我整個人都因為他這個動作僵硬起來，心中既期待又害怕，不知該怎麼去面對，乾脆就僵在那裏，任由事情發展。

可是，他的手在我臉前幾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我有些錯愕地看着他漂亮的手，看着他漸漸將手翻過來，一張乾淨的手帕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底湧出難以掩飾的失落情緒。

“給你，把眼淚……擦掉吧。”他的聲音還是很輕，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竟然覺得比平日裏多了几絲溫柔。

我難堪地抽泣着，無力地伸出手，將手帕接過來，用力地擦拭着臉上的眼淚。

只見他細心地將一把椅子拉到我的面前，並示意我坐下，隨後，他坐在了我的對面，靜靜地望着我。

“米妮，你真的和她不一樣。”林西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傷害到我似的。

“我沒有想要和她一樣！我就是我！”聽到他說那樣的話，我頓時很不服氣，只能鼓起腮幫子爭辯着，並紅着眼睛瞪他。

我的模樣一定十分可笑，林西樹不禁“撲哧”笑出了聲，然後搖了搖頭。

他的笑容十分自然，像花朵一般綻放在他的臉上，臉頰上有一個小巧好看的酒窩，增添了几絲俏皮。

我不禁看呆了，忘記了爭辯和哭泣。

林西樹又將頭轉過去，修長的雙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遠方操場上玩樂的同學們，像是陷入了回憶一般，許久才開口：“那麼，米妮，我和你講講我和那個女孩的故事，你應該就會明白……”

一絲絲甜膩的氣息流淌在夏日溫熱的空氣里，時光像是倒流一般，回到了那時的遊樂場，棉花糖香甜的氣息撲向我的鼻子，幾乎讓我沉醉。

“那個叫寶妮的女孩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說著，他端詳着我的面容，像是想從我的臉上找到什麼似的，“很多年前我們就認識了，我很喜歡她，終於有一天我向她表白，並告訴了她我的心意，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拒絕了我。”

“為什麼？”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林西樹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多了几絲悲傷和不解，他的目光靜靜地望向遠方，悲傷越來越濃烈，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包裹。

我不忍去打擾這樣的他，只能屏住呼吸靜靜地看着他。

可他整個人都彷彿陷入了回憶一般，無法自拔，過了好久才繼續說道：“她並沒有告訴我理由，可那個時候的我竟然也沒有去問理由，一直到現在……”

說到這裏，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像是給自己解圍：“直到我遇見了你。因為你和她有一張一樣的臉，我把你認作了她，可之後才發現你們完全不一樣。”

林西樹的聲音無比溫柔，和平日裏那個他完全不一樣。

我沉醉在他的話語中，聽他說了很多很多。

和他相處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我出神地望着他的臉，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後在離開的時候，我聽到林西樹又對我說道：“米妮，我的心裏一直有她的身影，所以，對不起，你是很好的女孩子……”

看着他那還瀰漫著悲傷的臉，我只能微微點了點頭，心情卻不由得沉重起來。

可是……林西樹這樣安慰我，是不是因為不忍心傷害我呢？

我這樣想着，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然後傻乎乎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樣的話，我是不是還是有希望的呢？

無論那個叫寶妮的女孩子有多好，就算我們有着一樣的臉，但我就是我，我一定會讓林西樹喜歡上與寶妮不一樣的我！

回到家中，看着不停忙碌的爸爸，我心中的那個疑問呼之欲出，終於在吃晚飯的時候問出了口。

眼前是香氣撲鼻的飯菜，我卻沒有像平日一樣狼吞虎咽，只是認真地看着爸爸，小心翼翼地問道：“爸爸，你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爸爸完全沒有發現我哪裏不對勁，只是一邊向我的碗裏夾着菜，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或許會有，可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是脫口而出：“那麼爸爸，我是不是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你沒有……告訴我呢？”

突然，爸爸握筷子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沒有動彈。

我急切地看着爸爸，希望他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答，可他只是像沉思般愣在那裏，許久，才緩緩地放下筷子。

我的目光依舊緊緊地追隨着爸爸，坐立不安。

爸爸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溫柔地點在了我的額頭上。

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我木訥地望着爸爸，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爸爸……”我小聲嚅囁着，卻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

只見爸爸愛憐地望着我，露出熟悉的微笑，聲音篤定又讓我心安：“傻孩子，想什麼呢，你只要記住，你是爸爸獨一無二的寶貝就好了，不管有多少人和你一模一樣，爸爸永遠是你的爸爸，知道了嗎？”

我握緊了手中的筷子，心情好得簡直不真實，那個讓我煩躁了許久的疑問，在此刻似乎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飯菜的香氣在鼻尖縈繞，讓我胃口大開，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大口大口地吃着碗裏美味的食物。

沒錯，我是獨一無二的！

想到這裏，我飛快地吃完了碗裏的食物並收拾了碗筷，開始計劃着明天怎樣和林西樹相處。

看着眼前的碗盤，我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我決定把我親手做的便當帶給林西樹，讓他一點一點地了解我的心意。

想到這裏，我不禁愉悅地哼唱着歌曲，把廚房收拾得乾乾淨淨，然後開始潛心研究菜譜，為明天的行動做足了準備……

乾淨的便當盒裏面躺着整整齊齊的花色壽司，令人垂涎欲滴。一個鮮嫩的蛋包蛋，上面用鮮紅的番茄醬畫了一個調皮的笑臉，活靈活現地躺在了壽司的旁邊。兩種食物巧妙地搭配，讓人看了，食慾大開。

我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再細心地將便當盒包好，想像着林西樹收到便當時的模樣，再想像着他品嘗時的模樣，幸福的笑容浮上我的臉頰，心跳也隨之加快。

可是，我偏偏沒有想到一點——女孩子的心思往往都出奇地一致。

捧着自己精心製作的便當找到林西樹時，我竟然看見了一身粉裙、明眸皓齒的綺雅，她站在林西樹的身邊，滿臉的笑容，手中也提着什麼東西。

等看清了那個東西時，我吃了一驚，怒火也瞬間躥上了心頭。

綺雅她竟然也帶了便當給林西樹！

一棵翠綠的柳樹下，林西樹筆直地站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綺雅的臉上泛着兩團紅暈，她抬起頭對林西樹說著什麼，一面拿出手上一直提着的便當，小心地遞給了林西樹。

那一瞬間，我的呼吸無比困難，卻見林西樹並沒有伸出手去接那個便當，只是目光淡淡地掃過綺雅，連一句話也沒有說。

空氣凝固了似的，幾乎讓人窒息。

綺雅捧着那個便當的手變得僵硬起來，她似乎有些難堪地左顧右盼。

突然綺雅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我，我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她利落地收起了便當，雷厲風行地向我走了過來。

“米妮！”她的聲音尖銳又刺耳，引得好多人紛紛側目，“我上次有沒有警告過你，離林西樹遠一點！”

話音剛落，她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再次用那種不屑的目光打量着我，突然緊緊地盯着我手中的便當。

我輕蔑地呼出一口氣，毫不示弱地盯着她：“林西樹難道是你一個人的嗎？”

不遠處的林西樹看着針鋒相對的我們，原本毫無表情的臉此刻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他皺起了眉頭，轉過身子正對着我們。

綺雅小心地將自己的便當盒放到一邊，然後狠狠地邁出一大步，目光更加凌厲地注視着我：“你離林西樹遠點！”

我實在不想同她做無謂的糾纏，我原本打算把便當送給林西樹后便回到教室，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沒等到我回應的綺雅竟然惱羞成怒，一把奪過我手中的便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哐當”一聲，原本結結實實的盒子砸在地上，蓋子彈出了好遠。

我詫異地望着這一切，看着地上那被灰塵掩蓋、狼狽又難看的蛋包蛋和散落在地上的壽司，它們可憐地滾來滾去，最後卑微地躺在地上，不動了。

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我被一群學長欺負的清晨，被打翻的便當盒子，空氣中是滿滿的、誘人的飯菜香氣。

我氣得臉色發白，雙手劇烈地顫抖着。

“給你一個教訓！”綺雅跋扈囂張的聲音傳來，更是如同一桶汽油澆在了一簇熱烈燃燒的火苗上。

“你——太過分了！”我幽幽地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盯着原本還得意揚揚的綺雅。

她不屑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臉上，卻似乎是被我的眼神嚇到，她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這是我一個早晨的心血，竟然就這麼被她毀掉了！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伸出手，想要狠狠地扇在綺雅的臉上，凌厲的風穿過我手指的縫隙，掙扎着，呼嘯着，眼看巴掌就要落到綺雅的臉上。

突然，我的手腕被緊緊地握住了！

我倉皇地回頭。

是林西樹。

我瞬間沒了力氣，手緩緩地垂了下來，只能氣憤地喘息着，目光停留在散落一地的壽司上，頓時感到無比心酸。

只見林西樹冷冷地瞥了一眼發愣的綺雅，然後無視般走過了她的身邊。

“林西樹……”綺雅回過神來，顫抖着嘴唇，聲音委屈又柔弱，和剛剛的她截然不同。

柔和的風輕輕地吹過，林西樹額前的黑髮隨風而動，露出漂亮光潔的額頭。他渾身散發的慵懶高貴氣息，將他襯得如同一個墜落凡塵的天使一般迷人。

他彷彿沒有聽到綺雅的聲音，只是冷冰冰地從她身邊走過，然後緩緩地彎下腰……

那一瞬間，我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盯住眼前的林西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空氣中還蕩漾着便當的余香……

林西樹彎了下嘴角，隨後飛快地伸出手來，將便當盒撿了起來，裏面只剩下少得可憐的幾個壽司……

修長的手指停留在便當盒上面，最後捏起一個壽司，放進了嘴裏。

第二個，第三個……

盒子裏剩下的壽司很快便被林西樹吃得乾乾淨淨，一個都不剩。

他將便當盒蓋好，然後放到了還在震驚之中的我的手中，淡淡地對我說：“味道不錯，謝謝。”

那一瞬間，我緊緊地抱住了手中的便當盒，欣喜若狂地望着林西樹。

林西樹在許多人的目光下，無視綺雅蒼白的臉色，冷漠地走過了她的身邊。

看着林西樹的背影，我覺得整個人，甚至靈魂都變得暖暖的。

我的心中彷彿有一個不安分的小精靈，掙扎着要掙脫束縛。

綺雅氣得直咬牙，卻再也不敢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最終她只是恨恨地看了我一眼，甩手離開了。

整個上午，我的腦海中都是林西樹的模樣，而他那句謝謝，一直反覆地回蕩在我的耳邊，激烈地碰撞着，糾纏着。

林西樹早晨的行為讓我再一次看到了希望，或許我可以走進他的世界裏，成為他真正喜歡的人。

帶着這樣激動的想法度過了一整天，我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落在他的身上。

可林西樹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沉默寡言地坐在教室最安靜的位子上，偶爾側過臉去看窗外的風景，濃密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英俊得讓人心動。

為了再次加深對林西樹的了解，我決定放學后悄悄跟蹤他，哪怕知道他的家住在哪裏，也算在向他一點點地靠近吧……

李曜行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話又變得多了起來，當他喋喋不休地對我說打算放學的時候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時，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林西樹的身上，然後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

“怎麼了，米妮？”李曜行很無辜地看着我，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那個……對了……你說的那個好玩的地方……”我一面心不在焉地回應着李曜行的話，一面緊緊地盯着正在收拾書包的林西樹。

“所以我說一會兒帶你去看嘛！”李曜行連忙眉飛色舞地對我解釋着，“我找了好久，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一定會……”

李曜行話沒有說完，我便發現林西樹動作快得驚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我有些猶豫，生怕自己的跟蹤計劃泡湯，只得焦急地打斷了李曜行的話：“那個，有時間我和你一起去啊！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回去吧，再見！”

說完，我便留下李曜行一個人在空無一人的教室中。

他獃獃地看着我的背影，眼中那抹落寞越來越深。

血紅的夕陽再次染紅了半邊天空，我緊緊地將自己的書包抱在懷中，盡量放輕腳步，跟在林西樹的身後。

他走得很快，邁的步子又大，我氣喘吁吁地一路小跑，生怕不見了他的人影。

米妮，你要堅持住！

我一面給自己打氣，一面左躲右閃，引來許多行人的側目。我不得不舉起書包尷尬地遮住自己的臉，卻沒發現腳下有一顆圓溜溜的石頭。

那顆石頭把我絆倒在地，我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一定被發現了……

我暗暗痛罵自己，然後探頭探腦地拿開書包，果然，林西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垂着頭，無奈地望着灰頭土臉的我，似笑非笑。

他的頭髮被夕陽鍍上了一層金紅色，更添了幾分優雅的貴族氣息，那樣的顏色像要把人的靈魂吸進去，並深深地為之沉醉。

林西樹似乎又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雙手，輕輕地握住我的肩膀，將我扶了起來。

“米妮？”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臉再一次紅了起來，目光卻戀戀不捨地停留在他的臉上，忍不住想去觸摸他頭髮那美麗的色彩，卻還是克制住了這樣的衝動，規規矩矩地站在他的面前。

林西樹的聲音是那麼的遙遠，彷彿我永遠都無法觸及。

林西樹的聲音很輕，卻每一個字都砸在了我的心上。

“米妮，我這次真的相信，你不是她了。”

在聽到這樣的話后，我臉上那兩團紅暈漸漸地退去。

有什麼細微的感覺一點一點腐蝕着我的感官，那樣細膩的寒冷，從指尖開始，一點點向心臟蔓延，無所不至地遊走在每一條血管、每一根神經之中。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無措和驚慌，也或許是夕陽悲傷色彩的渲染，我好像看到林西樹的目光中有着悲憫，還有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再次抱緊了手中的書包，炎炎夏日，竟突然覺得無比寒冷。

難道你的眼中只有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