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早日圓房
見柳顏不再說話，武安侯目光這才落在舒嬤嬤始終小心捧着的檀木盒上，開口問：“靜琬，這是什麼？”
對於兒媳婦，武安侯還是更喜歡林靜琬的溫婉懂事。
出身武將世家的柳顏，以前剛嫁進府的時候，就拔尖要強，現在回來更是越來越不懂禮數。
如果不是兒子喜歡，又想着她為楚家生兒育女，日後柳家在兒子的仕途上會有所助力，他怎能容忍她二次進門。
林靜琬輕輕顫動了一下睫毛，側身打開了檀木盒子，露出裏面那株保存完好的百年人蔘。
她低垂着眼帘，輕聲細語地解釋。
“這是百年人蔘。先前方嬤嬤來過一趟，母親說夫君和柳夫人剛從邊關回來，身體需要好好調養。兒媳想着百年人蔘難得，又是記在嫁妝單子上的，就親自去庫房取了護送過來。”
林靜琬靜立在側，顯得極有教養，看起來對拿出自己嫁妝毫無怨言。
可她越表現得體，蕭氏心中就越發不安。
蕭氏抬頭偷偷觀察武安侯的表情，果然看到武安侯的臉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其實她要人蔘並不是真的要給楚庭煜和柳顏補身體。她只是覺得這人蔘珍稀，想要據為己有。
以前她只要看中林靜琬嫁妝庫房裏的東西，林靜琬總是默默無言地讓人送過來，怎麼這次就親自送來了？
還當著侯爺的面，也不知道遮掩一下。
難道不知道侯爺一向最不喜歡她動用媳婦嫁妝?
真是越來越不懂事！
蕭氏身體在椅子上挪了挪，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見武安侯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臉色青紫得嚇人。
“子衍看起來能跑能走，身體強壯，怎麼就需要百年人蔘來滋補身體了？就算需要滋補，為何不能去外面鋪子裏買？怎麼就需要動用靜琬嫁妝了？”
武安侯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嚴厲喝道：“你無論從靜琬處拿了些什麼，都跟我退回去！”
自己妻子目光短淺，愛貪小便宜，他如何不知？
以前小打小鬧拿些不值錢的東西，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可這是百年人蔘！
當初林靜琬嫁過來時，寫在嫁妝單子的最前列，這事許多人都知道。若是傳揚出去，會連累他們整個侯府被人戳脊梁骨。
蕭氏已經很久沒有被丈夫如此責難過了，還是當著滿府下人，兒子媳婦的面。她被臊得臉頰通紅，但又不敢違逆，只能坐在椅子上搓着帕子。
武安侯見狀不再看蕭氏，而是讓林雲汐將人蔘帶回去，又說了一些好話。
林靜琬見目的達到，見好就收。
她斂眉靜聲，依舊一副不爭不怒的模樣，從福壽堂退了出來。
林靜琬剛出福壽堂院子，就見楚庭煜從身後追了上來。
林靜琬停下腳步，側身行禮：“夫君。”
楚庭煜負手來到林靜琬面前，不滿地皺起眉頭，說教道。
“母親確實不該動用你的嫁妝，你要是有意見，可以私下裏跟我說。何必鬧到明面來，讓母親被父親當面責罵，鬧得如此難看?我們侯府上下一體，一榮一榮，一損俱損。傳出去，也是傷了你的顏面。你可明白？”
“明白了，是靜琬的錯。靜琬應該將人蔘直接送到挽顏居。”林靜琬抬頭不喜不怒看着楚庭煜。
挽顏居是楚庭煜跟柳顏現在居住的院落，名字也是剛剛取的，挽顏挽顏挽得就是柳顏，多麼濃情蜜。
楚庭煜一噎：“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靜琬眸色一動，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面對無論如何都是一副溫柔和，像是沒有個人情緒的林靜琬，楚庭煜就算有再多怒火也發泄不出來。一時間竟生出是自己無理取鬧的念頭來。
他煩躁地一甩袖子：“算了，你明白就好。先回去吧！”
林靜琬福了福身，當真沒有停留地離開。
目光林靜琬離開的背影，楚庭煜心中那股煩躁的情緒不減反增。
就說商戶之女不可娶，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處處透着一股小家子氣，看來往後還是要多多調教。
林靜琬宛自往前走，走到拐角，眼角餘光看到楚庭煜還站在原地，這會柳顏也從院子裏追出來。
她不在乎任何人眼光，大咧咧抱住了楚庭煜胳膊撒嬌：“子衍，父親好像還是不太喜歡我！”
“日久見人心，時日久了，父親一定會發現你的好。但府里不比邊關，往後你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
“你知道的，我又不是大家閨秀，學不來扭扭怩怩那套，自是有什麼說什麼。子衍你不是最喜歡我直率的性格嗎？”
“喜歡……但……”
隨着林靜琬越走越遠，那對話聲音也就越來越小，到最後什麼也聽不見。
“呸！狐媚子。”白露往後看了眼，確定沒有人，重重呸了一聲。
“世子爺真是豬油蒙心，心偏到了胳膊肘。自己一聲不吭抬舉背棄自己的原配，怎麼不想着顧及少夫人顏面。婆母用媳婦嫁妝合著還要給他臉！”
“行了，白露！”白霜雖然覺得白露罵得解氣，可有了林靜琬之前的吩咐，還是提醒地拉了拉白露。
軒雲閣。
林靜琬回到院子不足一個時辰，蕭氏就親自領着人來了。還送來了許多之前，從林靜琬這裏拿去的不少稀奇玩意兒。
蕭氏眼眶看着還有些紅，應該是林靜琬他們離開后，又遭到了武安侯的責罵。
不過蕭氏這會看起來像是對林靜琬已經沒有了怨言，不但親自向林靜琬道了歉，還主動提出今晚接風宴，取消用林靜琬嫁妝庫中那套青花菱棱十字碗。
蕭氏這會看起來真像是一個極好的婆母，親切拉着林靜琬的手。
“靜琬，母親跟你要這些東西，不是為了自己，真的為了侯府，為了子衍，你要理解母親的難處。但無論怎麼樣，都是母親思慮不周，不該動用你的嫁妝！”
“兒媳明白。”林靜琬斂眉，無喜無悲地聽着。
她早就習慣了婆母的這套說詞。
她清楚地知道，豪門世家結親，結親的是兩姓之好，只要不觸及底線，一般情況下都要維持表面體面。
蕭氏見林靜琬沒有絲毫怨念的樣子，才鬆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這個媳婦還是好的，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侯爺方才的教訓讓她覺得難看，可她也承認說得有理。
不能因為一些小事，就讓媳婦寒了心。
但十指還有長短，難免有偏心之處，也怨不得她。
誰叫柳顏先林靜琬入門，還給她生了孫兒孫女。
轉眼，蕭氏想到來時武安侯的叮囑，不再耽擱：“靜琬，現在子衍已經回來。也該將五年前沒有辦完的事完成了。今日你好好準備一下，把房圓了。”
“爭取早日懷上孩子，替我們侯府開枝散葉。這樣我跟你父親才能真正放下心來，把侯府交給你和子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