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反派死於話多!
姜硯池只覺得頭昏沉沉的,眼前的人,似乎都有些重影。
他嗓子裏彷彿被塞了一把木屑,磨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又說不出話來。
高忠良遠遠站着,卻看得分明:
“唉,二十一郎恐怕真的不行了!”
“人都病糊塗了!”
病痛果然是最能折磨人的。
似姜硯池這樣的天生神力,得了疫病,也只能病得奄奄一息,被丟在路邊,也毫無反抗的能力。
至於曾經的大殺四方,所向披靡,更像是一場夢。
再厲害、再瘋魔的人,也抗不過疫病啊。
姜硯池都成了任人宰割的弱雞,就更不用說他一個又老又胖的太監了!
“二十一郎,珍重!”
祝好運!
除了這些沒用的祝福,高忠良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他更無法犧牲自己去救助姜硯池。
說完這話,高忠良快速地轉身離開。
路邊空地上,屍身還在燃燒,濃濃的黑煙,燒焦的味道,都刺激着人的感官。
不過,官道上行進的車隊、人群,卻沒有停下來查看。
他們甚至都不關心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是他們真的不好奇,而是叛軍追上來了,已經跟派過去的一千兵卒短兵相接。
雖然戰場距離大部隊已經有了三四里路的距離。
但,馬蹄聲、喊殺聲,還有兵器盔甲碰撞的聲音還是能夠傳過來。
身後就是叛軍與王師的殊死搏鬥,方才還騎馬經過隊伍的將士,可能下一刻就被人砍翻在地。
殺戮!
死亡!
就在身後。
大家只想着趕緊逃,哪裏還顧得上看熱鬧?
路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歹人殺人越貨?
還是有人趁亂報仇?
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逃命要緊。
骨碌碌,權貴們碩大的馬車快速地碾壓地面,留下兩條深深的車轍印。
噠噠噠,護送在馬車旁邊的護衛們,騎着馬,快速跟隨。
至於路邊還有個病得奄奄一息的姜小郎君,更加沒有人發現。
除非知道內情,並有心想要看熱鬧的人。
比如——
“喲!讓我來看看,這個病的只有一口氣的人是誰?”
姜硯池即將陷入昏迷前,模糊的視線里,閃現出一個人影。
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似曾相識。
陌生的是,這人在姜硯池面前,從未有過如此狂妄的一面。
說出的話,更是陰陽怪氣、囂張至極。
“姜!權!”
姜硯池雖然病得厲害,卻也不是徹底昏迷。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
一個人影由遠及近,他的五官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條紅色、扭曲的疤痕,反倒十分顯眼。
所以,姜硯池認出了這人——隔房的堂弟姜權。
在家族排行二十四郎,比姜硯池這個二十一郎小几個月。
同年的生日,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命運。
姜硯池雖然沒父沒母,卻有皇帝這個義父。從小就被接到宮裏撫養。
五歲的時候,就得了一個校尉的勛職。
不領差使,卻可以領俸祿。
還有生日、年節等賞賜,姜硯池這個孤兒,過得比所有姜家小郎君們都要富貴、恣意。
且,就算沒有皇帝的寵愛,姜硯池也是嫡長一系的子孫。
姜家的前任家主、現任家主,是姜硯池的嫡親曾祖父、祖父。
而姜權呢,跟姜硯池是同一個曾祖父,卻不是同一個祖父。
姜家沒有分家,枝繁葉茂,除了嫡長一系,還有其他好幾個房頭。
姜家祖宅是三路五進的大宅院。
按照規矩,嫡長一系,也就是姜硯池的祖父及其子孫住在中路。
東路、西路則住着其他的幾個房頭。
一旦姜家老祖宗去世,姜家就會分家。
到時候,似姜權這樣的堂房,就會成為旁支,搬出姜家大宅。
姜硯池呢,雖然父親死了,可祖父還在啊。
且下一任的繼承人,還是姜硯池嫡親的大伯父。
除非祖父也死了,姜家再次分家,姜硯池才會跟姜權一樣,淪為旁支。
但,姜家祖父今年還不到六十歲,身體康健,能騎馬、能射箭,根本不像是早死的模樣。
姜家更是有着祖傳的長壽。
姜家的老祖宗,今年都七十多歲了,在古代,妥妥的人瑞。
姜家祖父應該也能長壽。
所以,距離姜硯池被分出去,淪為旁支,估計還有十幾二十多年。
出身高,還有皇帝寵着,姜硯池活成了所有紈絝們最想要的樣子。
姜權作為跟姜硯池同年出生的姜氏子,從小就羨慕、嫉妒姜硯池。
隨後,更是因為一次矛盾,姜硯池不顧兄弟親情,直接用鞭子毀了姜權的臉。
那麼長的一道鞭傷,養了好幾年,還是不見消退,徹底留了疤。
在古代,顏值非常重要。
皇帝、上官選拔官員,首先就是看臉。
才學都未必是最重要的。
毀了臉,也就意味着與仕途無緣。
哪怕姜權出身天水姜氏,妥妥的世家子,頂多能夠靠着家世得個不入流的小官。
想要進入朝堂,為官做宰,指點江山,根本就不可能!
被毀了容,被斷了前程,姜權如何不恨姜硯池這個兇手?
姜權不會去想,自己會被抽鞭子,純屬是先撩者賤、自作自受。
他只會憎恨姜硯池的狠辣、不顧親情。
從被抽的那一刻起,姜權就想着報仇。
前幾天在鎮上,姜硯池又把姜權一家拒之門外,更讓姜權恨上加恨。
所以,他行動了!
姜硯池,也果然中了招!
高忠良沒有騙姜硯池,他確實派人去通知了姜家人。
姜家老祖宗、姜家祖父等,都滿臉不忍:“人各有命!二十一郎命中有此劫難,可惜可嘆!”
除了嘆息,再無其他。
至於派人去照顧姜硯池?
姜家兩位長輩表示:老朽老矣,有心無力,弗可奈何!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老了,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又如何去照顧重孫(孫子)?
姜硯池的伯父、叔父等,也都擺出大義凜然的姿態:
非吾等不疼惜二十一郎,實在是姜家還有一百多口人,不敢輕易冒險。
疫病啊!會傳染啊!
一個得了,全家都要遭殃。
“……所以,姜硯池,你的嫡親祖父、嫡親伯父,都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不願管你。”
“他們甚至都不願派幾個奴婢來伺候你。”
是啊,主人惜命,奴婢卻是卑賤。
而姜家連個奴婢都不捨得,足以證明,他們對姜硯池半點溫情都沒有。
“……聒噪!”
姜硯池聽到那些扎心的真相,卻並不難過。
他本就是個瘋子,偏執、冷漠,家人與他而言,不過是有血緣的陌生人罷了。
此刻,他只想做一件事。
咬着牙,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就在姜權靠近的那一剎,用力揮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