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珍珠
喬晚的眼眶紅了。
手臂垂着,緊緊攥在一起,長長的指甲掐進肉里。
她知道宋津南不喜歡她,但還是低估了宋津南的冷血和無情。
前陣子網上有個新聞,一個環衛工為了給身患尿毒症的妻子籌錢看病,賣掉了唯一的房子不說,每周還要去黑市賣血。
她只是結節長了零點五,還沒有確診良性還是惡性,宋津南就按耐不住準備踢她出局了。
“不用去京城,我馬上預約醫生,明天在江城做活檢更快。”她忍着快要崩潰的情緒,硬是把眼淚逼回去。
宋津南伸手捏住她下巴,目光凌厲得好像一道x光,“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恢復自由身了。”
“宋先生難道不是么。”她用力咬住下唇。
淡淡的血腥味從唇角漾出,忽然而至的疼痛令她連呼吸都覺得費勁。
宋津南眸底全是戾氣,抬手把她抵在牆上,恨聲問:“被我睡了三年,你覺得姓周的還會要你么?”
最後一句話,瞬間撕開了她記憶中最不堪的過往……
“為什麼不敢與我對視,因為你在心虛,這三年你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紅杏出牆!”
“三年前被姓周的擺了一道,到現在還惦記着他,你蠢不可及!”
任宋津南怎麼詆毀,她都一言不發。
因為,她已經心如死灰。
宋津南的薄唇沿着她耳垂,臉頰,落在她沒有血色的唇瓣上。
溫熱急促的呼吸縈繞了她的感官世界。
三年的耳鬢廝磨,她很清楚宋津南此時想要什麼。
換做以往,她要麼主動貼上去,要麼任他肆意。
可這次,她冷着臉扯掉了抵在腰間的那隻手,回了主卧。
宋津南懷中一空,很快在情慾中清醒。
從主卧經過時,他眼皮都沒掀一下。
走進書房,門鎖落下,他坐到窗前的休閑椅上。
閉眼。
許久,他從保險柜拿出三個一模一樣的精緻盒子。
巴掌大小,定製的綠檀木,上面還鏤刻着象徵吉祥的雲紋。
宋津南把它們在寫字桌上一字排開。
每個盒子後面都刻着日期,前年的,去年的,昨天收到的包裹中裝的是今年的。
但最後面兩個數字無一例外都是12和06。
臘月初六,是喬晚的陰曆生日。
也就是明天。
每個盒子中裝着一枚拇指肚大小的澳白珍珠,成色質感都是上乘,一看就不是尋常物。
喬晚嫁給他三年,每年生日前兩天他都會收到一個奇怪的包裹。
明明寫的是喬晚的名字,收貨人的聯繫方式卻是他。
第一年,是一顆裝在綠檀盒子中的澳白珍珠。
裏面還附了張小巧的手寫卡,沒有署名和落款,只有“生日安好”四個字。
頗有造詣的小篆,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機打出來的。
宋津南第一時間就猜到這是誰的手筆,但還是讓季天查了下。
第二年和今年也是如此。
喬晚三年沒回荔城,那人從荔城輾轉海城寄來三顆價值不菲的澳白珍珠。
除了“情深”二字,宋津南再也想不出更合適的字眼。
這三顆珍珠,三次生日祝福是喬晚所不知道的,他也不準備說。
其實第一次收到的時候,他就該扔掉,卻莫名其妙地選擇留下,扎眼,扎心。
宋津南把自己關在書房,喬晚在床上躺着也不安生,沒到上班的點兒就開車去了電視台。
她滿腦子都是結節,惡疾,離婚,以至於有兩次差點闖了紅燈。
與宋津南的冷血比起來,她對宋津南的愛是那麼的可笑。
既然註定見不得光,就讓它在不見天日中枯萎死去吧。
她有自己的打算,先把婚離掉,再按李主任說的一個月之後進行複查。
車子在電視台停車場泊好,她沒有急着上樓,而是撥通姜早的電話。
當姜早聽到她要一個乳腺結節惡性確診結果時,氣得連着說了三聲“呸呸呸”。
“明天是你二十五歲生日,一個小結節而已,說這麼喪氣的話做什麼!”
喬晚吁了口氣,“我想好了,去黑市辦個假的。這麼晦氣的東西,我極可能是頭一份。所以,你要向我提供診斷單上用到各種數值。”
那頭的姜早愣了片刻,“為了你能早日擺脫渣男,我來想辦法,等我好消息。”
“就算和宋津南捆一輩子,我也不希望你為我做違法的事兒——”
喬晚話沒說完,姜早就掛了電話。
只要想到和宋津南的婚姻即將畫上句號,喬晚就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她連着罵了自己好幾句“沒骨氣”。
臨近年底,媒體人都挺忙,她的工作量比平時多了兩三倍。
這些年,網絡新媒體的發展早就蓋過了傳統媒體,江城市電視台也在與時俱進,把創收當成了主業。
對很多大公司集團來說,能請到喬晚這種電視台的台柱子去主持個年會倍有面子。
面對年年縮水的廣告贊助費,電視台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來錢門路,特意制定了分紅模式。
台里的主持人去外面竄場,薪酬四六分,電視台四,主持人六。
在辦公室剛落座,喬晚就收到劉台長發來的一條長長的行程表。
未經她同意,台里為她接了七個公司的年會主持工作。
看到第一場就在今天下午,還是宋氏集團的員工年會時,她的頭都大了。
宋家有好幾個都在宋氏工作,再加上一個江蔚書,她是一百二十個不想去。
撥通劉台長電話,委婉說出自己的想法。
劉台長是個職場老油條,立馬擺出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氣勢,把她說落的啞口無言。
中午十二點到十二點半有《財經新聞》的直播,喬晚在念到宋氏集團收購銀河傳媒的新聞時,差點出了口誤。
因為上面有宋津南的名字。
那一刻,她想起宋津南說如果是惡疾,就解除婚姻關係的情景。
下午一點,宋氏集團派來輛豪華小巴接喬晚和幾位同事來到宋氏大廈。
在停車場迎接他們的是江蔚書。
宋津南現在是宋氏副總,江蔚書作為他的鐵血親信,也算是給了電視台一個面子。
江蔚書的溫柔小意是做給宋津南看的,宋津南不在,對誰都十分高冷。
繃著臉與年會的導演打過招呼,不安分的目光就落在喬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