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知你悄然而至(1)

第1章 不知你悄然而至(1)

第1章不知你悄然而至(1)

汽車站喧囂的人聲和車聲不絕於耳,一抹粉紅的身影拖着個同樣粉紅的行李箱,行色匆匆地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

“要最近一班發車的車票,謝謝。”米晴站在售票窗口前,呼吸有些急促地對售票員說道。

“目的地呢?”售票員在鍵盤上敲了兩下,頭也沒抬地問她。

米晴的眉梢微動,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片刻后,她突然笑了一下:“去哪兒都行,只要能最快離開這裏。”

售票員微微一愣,終於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一個非常精緻漂亮的女生,聲音也如同冬日的陽光般清亮溫暖。

應該不是最近在逃的通緝犯。

“能快點嗎?我趕時間。”見售票員半天沒有動作,米晴催促了一聲。

售票員回過神來,指尖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兩分鐘后,十一號站台發車,票價四十三元。”

米晴遞了張百元大鈔過去,接過車票和找零后,手忙腳亂地朝十一號檢票口奔了過去。

剛進站台,就有工作人員朝她喊道:“是坐這輛車嗎?快點!馬上發車了!”

米晴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工作人員核對了一下她的車票,語速飛快地道:“二十號座,上車后坐好馬上發車。”

米晴應了一聲,拖着行李箱走了兩步又繞回來,工作人員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幫她往車廂裏面塞:“我幫你放,你快點上車。”

看着她略顯粗魯的動作,米晴還沒來得及提醒她輕點,她那個嫩粉色的心形波點拖箱已經被塞了進去,跟着是“啪”的一聲車門關上的巨響。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顫了一下。

工作人員放好行李見她還站在門口,不耐煩地催促:“你怎麼還站在這兒?”

米晴抿了抿嘴角,轉身跨上了大巴車。

車裏只坐了一半的人,她找到二十號座,剛在座位上坐下,汽車就緩緩駛出了站台。

她的位置是靠窗的,透過玻璃剛好可以觀察到站台外面的情況。她側頭瞧了兩眼,沒發現什麼“追兵”,終於輕輕吐出一口氣,慢慢放下心來。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看一眼這輛車是要把自己載向哪裏。

她翻過手裏的車票,上面用油墨印着四個黑體字——A市南站。

A市?米晴在記憶里搜索了一下,自己好像還沒去過這個城市,雖然C市離A市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

汽車駛出車站時,她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嘩”地拉上了窗帘。

兩個小時后,A市南站。

米晴把自己的行李箱從車廂里取出,仔細檢查了一番,還好沒有哪裏蹭傷。她撥了撥自己板栗色的捲髮,揚起一個微笑朝外面走去。

A市雖然是個繁華的大都市,但汽車站也和C市一樣,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喧囂塵上。馬路兩邊有不少攬客的司機,也有大聲叫賣的小商小販。

雖然入目的都是陌生的風景,但她心裏卻有小小的躁動。

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一直期盼的冒險。

她一路走到馬路盡頭,挑了輛最乾淨的出租車。

“美女,去哪兒?”司機見有客人上車,熱情地問道。

米晴想了想,回答:“去你們這兒最大最有名的酒店。”

“好嘞!”司機踩下油門,將車開了出去。也許是見米晴長得好看,司機下意識地和她攀談起來:“美女,是來A市旅遊的嗎?”

米晴頓了頓,才答道:“不是。”

她是來逃婚的。

兩個多小時前,她在閨密的掩護下,攜帶巨款從家裏逃了出來。

當然她覺得這並不是她的錯,任誰在國外讀完四年書剛畢業回來,就被告知多了一個未婚夫——還是之前連名字都沒聽過的人,肯定都會有小情緒的。

起初她是想跟自己父母交流的,但她爸爸完全鐵了心要讓她聯姻,不僅不聽她的意見,還讓她媽媽把她軟禁在家裏,訂婚儀式完成前她都沒有人身自由。

米晴記得,好像有誰說過,人生就應該有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於是她現在坐在了這輛A市的出租車裏。

出租車師傅把她載到了定歐大酒店門口,米晴下車以後,把行李箱從後備廂里取出來,抬頭看了看面前高聳的建築物。

嗯,不錯,大門修得夠氣派,她給八分。

拖着行李箱走過去的時候,俊俏的門童隔着老遠就熱情地小跑過來,擔起了提行李的重責。

米晴把行李全都給了他,自己一身輕鬆地去前台辦理入住。因為料到她的卡會被停掉,所以出來時她備了大量現金。

要了一個行政套房,一口氣付了三天的押金后,米晴拿着房卡去了樓上的房間。

行政套房的環境不錯,大床很軟,浴缸也夠大,米晴愜意地放滿水,泡起了泡泡浴。

懶洋洋地呼出一口氣,她伸了個懶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這次出逃,她是周密計劃過的,不過逃走之後的事,她還沒來得及計劃。

不過管他呢,既然都來了A市,就先好好玩玩吧。

她粗略算了下,身上帶的錢應該還能花一陣子,她爸爸能在這段時間回心轉意當然最好,如果不能……她好歹也是個海歸,在A市找個工作混口飯吃,應該沒有問題。

總之無論如何,她都不要結那個婚。

就是媽媽可能會擔心她。她走的時候,連電話卡都扔了。

想到這裏,她的眉頭動了動,在浴缸里換了個姿勢。

媽媽肯定捨不得自己一直待在外面,只要她肯開口幫自己說話,結婚的事也許還能有轉機。

只要堅持到那一天,就能贏來最終的勝利!

浴缸里的水漸漸變涼,米晴擦乾淨身上的水珠,穿着她的兔耳睡衣和拖鞋走了出去。

打電話給西餐廳要了份套餐,她從行李箱裏翻出電腦,連上了酒店的Wi-Fi。

兔子先生更新了一條新的微博。

今天晚上的音樂會很成功,能夠和詹寧斯大師合作,十分榮幸。[微笑]

米晴單手托着下巴,盯着微博上的照片發獃。兔子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正被人逼婚呢?

她想了想就覺得眼睛有些酸,吸了下鼻子,米晴關掉電腦,專心等自己的晚餐。

第二天她睡到十點才起床,先出門給自己重新買了張手機卡,然後在司機的推薦下,第一站去了星光百貨,接着去了白馬廣場。第三天,她決定去星光公園看一看。

離開酒店時,前台的員工叫住了她:“米小姐,您的房間原定今天十一點退房,需要為您辦理續住嗎?”

米晴道:“嗯,等我回來辦理。”

“好的,我們最晚幫您預留到下午兩點。”

米晴點了點頭,繼續自己買買買和吃吃吃的行程。

因為中午要趕回來辦理續住,米晴在星光公園的餐廳吃完午餐,便決定直接返回酒店,只是結賬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裝錢的小包不見了。

因為她身上帶的現金比較多,所以她專門用了個小包來裝錢,可是現在,那個小包不翼而飛了。

米晴的心頓時慌了,那裏面幾乎是她所有的錢。

侍應生見她臉色不好,詢問了她一句,米晴咬了咬嘴角,從錢包里取出結賬的錢遞給侍應生。

她的錢包里只放了一些零錢,供她平時付賬用,大概有一千來塊。她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但保管財物還是留了個心眼,可是現在她的錢包還在,裝錢的小包卻不見了。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她在巧克力店買巧克力的時候小包還在。那就是說是之後在花海拍照的時候被偷的?

這時侍應生送來找零,見她臉色蒼白,關切地問道:“這位女士,您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沒事,謝謝。”米晴接過找零飛快地走出了餐廳,雖然知道機會不大,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原路找了一遍。

別說錢包了,連一毛錢都沒看見。

她在聽到自己馬上要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時,都沒有這麼絕望過。

對現在的她來說,錢是全部的安全感。

她拿出手機想報警,可是又擔心警察會聯繫她的家人。花海這裏沒有監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被偷的,抓到小偷的機會微乎其微。

她頹然地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打了個車回酒店。

經過前台的時候,前台姑娘再次提醒她:“米小姐,需要為您辦理續住嗎?”

米晴頓了頓,道:“不用了,我上去收拾東西,退房。”

她這幾天在酒店的消費全部掛在房費上的,結算的時候,不僅沒有退她押金,還讓她補了錢。

米晴現在只慶幸,自己還留了一點錢在酒店,否則她今天就得去見警察。

提着行李出酒店門的時候,她把自己全身上下的錢都翻出來,仔細數了數。

一共三百零八塊五毛。

她把紙幣和幾枚硬幣全塞進錢包里,對着天空發起呆來。

回C市的車票只要四十三塊,三百零八塊五毛能讓她順利回到家。

可是這樣回去,她想再出逃一次就很難了,她似乎可以看見自己被逼着試婚紗的場景。

但如果繼續留在A市,她面臨的就是露宿街頭的慘境。

啊,陽光好刺眼啊。

她收回目光,頹然地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雖然她能在這裏找工作,但能馬上找到嗎?就算找到了,能預支她工資嗎?她現在身上只有三百塊,連今晚住哪兒都不知道。

路邊等客的出租車司機按了按喇叭,朝她喊道:“美女,坐車嗎?”

米晴臉色蒼白地笑了笑:“不用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兒。

沿着馬路走了一個多小時,米晴的腿終於開始抗議。她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特別想把高跟鞋脫下來,可考慮到自己的形象,還是隔着靴子捶了捶腿。

還沒休息好,右邊臉頰就毫無徵兆地被一滴冰涼的雨水滴到了。

米晴一愣,用手抹了抹被淋到的地方。

……不會這麼倒霉吧?

她抬頭朝天空看了看,雨水正一滴一滴地落下,特別有詩意。

米晴:“……”

她飛快地提着行李箱小跑起來,放眼望去,卻連一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幸好雨勢並不大,她跑了一段路,終於找到一個小店,躥上了台階。

用紙巾擦了擦自己淋濕的頭髮和大衣,米晴翻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妝有沒有花。

站着等雨停的時候,她四處打量了幾眼。這裏好像是一片居民區,附近有不少居民樓。根據房子的外觀來看,應該是個老小區,前面的電線杆上甚至還貼有破壞市容的小廣告。

咦,等等。

她拖着行李箱走過去,仔細看了兩眼。

南城花園一百平米精裝套二,月租只要二百九十九!有意者請速與138××××××××肖先生聯繫!

米晴的眼睛一亮,二百九十九,她交了房租還能剩九塊五毛,四捨五入一下有十塊!

她立刻拿起手機按下數字,仔細核對了一遍,才把電話撥了出去。

無人接聽。

她不死心地又撥了一遍,還是無人接聽。

她掛掉電話,直接把那張用A4紙打印的小廣告撕了下來,準備直接找到南城花園去。

這個時候雨正好停了,米晴拖着行李箱走出去,四處看了看,很容易找到了寫着“南城花園”的樓盤。

一個大媽手裏拿着兩把大摺扇從大門走出來,看樣子像是準備去跳廣場舞。米晴手裏拿着租房小廣告,走上去問道:“阿姨,你知道這個肖先生嗎?”

大媽看了兩眼,“咦”了一聲:“這個好像是肖老闆的電話,他要出租房子嗎?”

米晴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肖老闆?你知道他住哪裏嗎?我打這個電話沒人接。”

大媽轉過身,用手裏的扇子指了指靠裏面的一棟房子:“就是那一棟,6幢B701,不過他怎麼才租二百九十九一個月,這房子……”

“謝謝!”大媽還在嘀嘀咕咕地說著,米晴飛快地對她道了聲謝,朝6幢快步走去。

這個片區都是一些老小區,所以房子是沒有電梯的。

提着這麼多行李爬上七樓,對米晴來說本就是場災難,何況她還穿着高跟鞋,這簡直成了一場毀滅性災難。

她站在6幢B樓下,又拿出手機給那位肖先生打了個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

米晴深呼吸了一口氣,一手提起行李箱,一臉壯烈地往上爬。

中途休息了三次,總算是活着到了七樓,她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按下了門鈴。

沒多久,門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跟着咔嚓一聲,房門被人打開了。暖氣帶來的熱流打在米晴的臉上,她微微抬起頭,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倒三角的身材配上大長腿,即使只穿了一件白T恤和牛仔褲,也比T台上的男模更讓人血氣上涌。關鍵是他還長了一張帥臉,那頭亂糟糟的黑色短髮和他懶散的眼神,配上這張臉也變成了時下最流行的慵懶性感。

雖然短暫地被美色迷惑了一下,但米晴很快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初衷:“你好,請問有房出租嗎?”

肖顧沉默地打量了面前的女人幾眼。

白色小高領毛衣,白紗蓬蓬裙,嫩粉色毛呢大衣,再加上一雙及膝的高跟長靴。

一身的名牌。

她臉上化着精緻的淡妝,兩團因劇烈運動而泛起的酡紅,此時也像是點綴得恰到好處的腮紅。

肖顧沉吟了一下,出聲問道:“誰告訴你我要租房?”

這低音炮似的迷人嗓音,着實又蠱惑了米晴一下。她把手裏的小廣告遞上去,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就是這個。”

肖顧低頭看了一眼,眉峰微微斂起。

上面確實是他的電話,但他不記得他什麼時候貼過這個廣告了。

他想了想,在心裏猜了個大概。

“你要出租嗎?我是很有誠意的!”米晴手裏緊緊抓着那則小廣告,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肖顧抬眸,又看了看她。她還在不停地喘着氣,就連那頭板栗色的捲髮,也顯得有些狼狽。

他嘴角微動,問道:“你是外地的?”

米晴點了點頭:“我到這邊來……找工作,但是工作還沒找到,錢就被人偷了,你要是不把房子租給我,我今晚就沒地方住了。”

她說得楚楚可憐,肖顧聽了后皺了皺眉:“你的錢被偷了?那你還有錢付房租嗎?”

米晴:“……”

他就只關心這個嗎?A市的人真是太涼薄了!

她輕輕甩了甩臉側的頭髮,對肖顧露出一個微笑:“我還剩三百塊,你的房子不是二百九十九嗎?”

肖顧道:“房子要押一付三,所以你得付四個月的房租。”

米晴:“……”

她沒有算四個月的房租究竟有多少,反正她都付不起。

眼見唯一的希望要破滅了,米晴垂死掙扎道:“不能只租一個月嗎?你就當是江湖救急吧,我保證很快找到工作!”

肖顧想了一陣,看着她道:“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看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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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愛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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