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爺儀仗
正月二十五是興王朱厚熜進京拜祖朝聖，路過胡家堡的日子。
一大早，胡仲雲穿着過年時的衣裳，帶着胡小五、雲香，還有胡威、王武、杜彪、劉漢站在南土圍子的外面。
凜冽的寒風颳得人臉生疼。眾人極目眺望着遠處的大道盡頭。
老二、老三及胡家堡所有人群，順着南土圍子的街道兩旁排開。
冊封外疆的藩王，沒有皇帝的聖旨召喚是不得隨意進京，否則以謀反論處。除非是三年一度的外封王爺進京拜祖朝聖。
正德十六年，又適逢三年一度的拜祖朝聖的年頭。
今年的拜祖朝聖有點特殊，皇城中首輔楊廷和早早傳來密信說正德皇帝身體欠安，要興王朱厚熜儘早進京。
興王朱厚熜今年剛剛十四歲，從這裏到京城鞍馬勞頓不說，在這個朝政風雲詭變的節骨眼上，稍有不慎都會粉身碎骨。
興王朱厚熜這個春節在焦慮中度過。見時日漸漸臨近，終有萬般不舍，也要開始謀劃上京拜祖朝聖之事。
老王妃蔣氏終日以淚洗面，一朝朱門深似海，她比誰都明白，本想勸說小王爺朱厚熜不去京城拜祖朝聖，但若王爺不去又有誰能代替。
“王母也不用太過焦慮，王兒吉人自有天顧。”興王安慰母親。
“你知道，今年不同往年，你皇兄身體欠安，這次不單單是拜祖朝聖，說不定還會涉及到皇位之爭，這路上和京城的風險，又是誰可預料的。”老王妃只恨生在帝王家。
“正因如此，王兒不僅非去不可，而且還要儘早動身。”興王此時表現出了自己的霸氣與果斷，“母親想想，如果別的王爺奪得了皇位，我們的命就不是我們自己的了。有前年寧王朱宸濠起兵謀反的先例在，哪一個當了皇上不害怕。”
老王妃被小王爺一番話說得更是提心弔膽。
興王安撫一番母親后，來到前院，叫來衛士長汪直告訴他動身赴京的日子，讓他安排好護衛，並囑咐他用自己王爺的禮儀。
興王朱厚熜雖只有十四歲，但幼時就聰敏過人，興獻王朱祐杬教他讀詩幾次后就能準確背誦。稍大以後在父親朱祐杬的指導下學習古籍，通《孝經》、《大學》及修身齊家治國之道。不僅如此，朱祐杬還讓他參加王府的祭祀和典禮，因此朱厚熜很小的時候便熟悉了各種禮儀和規範。
興王來到偏房去找袁宗皋商議上京之事。
“王爺，我最近夜觀星象，頗多詭異之事，恐怕這次王爺赴京有很多風險之事發生。”袁宗皋擔心地說。
“什麼天象？”興王也有些擔心。
“主星不明，群星爭輝的亂象。”袁宗皋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主星暗淡，這麼說皇兄隕落將不久已。”興王自言自語地說，“這與首輔楊廷和密信所說相吻合。”
“袁先生，這樣我更要早日動身啟程赴京，我已告訴衛士長正月不完就動身了。”
“王爺既然已決定了，我就沒什麼說的了。只是這次我想王爺不能再象往年進京拜祖一樣行走。”袁宗皋提出自己的建議。
“哦，你說我應該怎麼走？”興王雖然年幼，但自小聰慧且善納良言。
“王爺儀仗沿途會有地方官吏接送、宴請頗耽誤日子，而且易遭人暗算。我想，若是王爺屈尊，可化裝喬扮，採取一明一暗的方法赴京，這樣風險會小很多。”袁宗皋謹慎地說，他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但富貴險中求。
興王朱厚熜低頭沉思。
“好，就按袁先生你說的辦，這事你來安排。”興王下定了決心。
王爺出行，所有的儀仗禮儀有定製，照做就是。只是興王的喬扮之行最是難辦。
袁宗皋找來廚師吩咐為興王準備路上的乾糧。
袁宗皋在心裏早有打算，想把興王爺扮成凡夫走卒之人一路北上，所以對吃的問題要求也不一般，既不能讓王爺在吃的方面受罪，又要不暴露身份和形蹤。
廚師一遍遍把給王爺準備的乾糧拿來給袁先生審查，不是滷雞就是鹵鴨、醬牛肉，都被一一否決。
“那一個凡夫走卒吃得起這些，一到吃飯的時候，王爺的身份不就暴露無遺才怪。”袁宗皋在心裏說。
出行的日子漸漸臨近，可王爺的乾糧還無着落，袁宗皋急得象熱鍋里的螞蟻，下令“再不能解決王爺乾糧之事，就治廚師殺頭之罪。”
廚師唉聲嘆氣回到家中，見一家人正在吃飯，桌子正中央擺着一盤蒸紅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敗家的娘們，把苕母吃了，用什麼育苕秧？”
這幾天，男人回來一直唉聲嘆氣，知他心氣不順，也不計較，“我今天翻窖，發現有些開始發霉，就削了洗洗給蒸了。”
廚師不再說什麼，正待轉身，又無意掃了一眼蒸紅苕，腦子靈光一閃，大叫一聲“有了。”就丟下一臉驚愕地家人，朝王府方向跑去。
一盤蒸紅苕，冒着熱氣，擺在袁宗皋的面前。
“這就是你給王爺準備的吃貨？”袁宗皋一臉怒意。
“袁先生，你先嘗嘗再說。”廚師不為袁宗皋怒氣所動，仍一臉得意之色。
袁宗皋依言拿起一隻紅苕一口咬了下去，油水從嘴裏冒了出來，“這是……好、好，就是它。”
王爺出行的乾糧問題解決了，王爺帶着袁宗皋二人就悄悄地出發了。
這天，離王爺儀仗出府的日子還有五天。
從王爺儀仗上一驛站雙河灣到胡家堡有五十里地。
胡仲雲帶着胡家堡一行人，一直等到日過正午，王爺的儀仗才出現在路的盡頭。
開道的銅鑼聲遠遠傳來，路上的行人早早避開，避之不及的人們只得跪上路的兩邊。
胡仲雲帶着胡小五、雲香，還有胡威和他另外三個死黨，與大家所不同的是直接跪在路的中間。
接到興王爺的儀仗后，胡仲雲直接安排在堡里的官家驛站，這裏早已被清理一空。
胡仲雲是沒有在興王爺近身服侍的資格，只得在王爺警衛的外圍安排人手多加防範，同時也封鎖了胡家堡的進出。
胡小五和雲香夫妻二人都是一身好功夫，警戒的任務理所當然地又落到了他二人身上。
胡家堡還是興王爺的屬地，任何人在此也不敢造次，所有的一切也只是做做樣子給王爺看，彰顯王爺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