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我不是害怕輸,而是怕贏的太艱難!
這種恐慌並非是他們怯戰,而是他們怕打不好!
他們帶出來的這些人論悍勇那自是不必多說,可論紀律性和戰術水平,此刻他們心裏還真是沒底。
畢竟,換髮裝備都會引起鬨搶,真到了戰場上,一旦殺紅了眼那恐怕什麼命令什麼戰術意圖都會給拋之腦後。
心裏這般緊張着,兩人不由的對視了一眼,之後便聽火雲鄭重道:“王爺放心,此戰我們肯定約束好部下,不讓他們亂打亂闖!”
“至於全殲?呵呵,王爺我們可是有着七萬人,七萬對三萬肯定能將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然而葉千塵聽了這話,卻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打仗永遠都不是單單拼人數的!以我巫族戰士的悍勇,本王自然相信他們能將那三萬岐州軍殺的片甲不留!”
“但本王要的是就在仙鶴山,他們的駐地以最短的時間將他們全殲,並且不放跑一個人,而不是像此前你們在南疆那樣,打贏了就漫山遍野的追殺!”
“鎮西侯的大軍就在距離仙鶴山的兩百裡外,一旦放跑了一個人,或者是拖延的太久,那到時候我們將會面臨十萬精銳大軍的正面攻伐!”
“七萬對三萬,優勢在我!可正面面對十萬精銳,咱們巫族戰士可就不佔據任何優勢!”
“這些日子,趙銳鋒應該給你們講了許多的戰術戰例,那些東西可能在你們聽來是十分新穎並且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對於鎮西侯這樣用兵如神的老將來說,趙銳鋒講的那些東西他都可以信手拈來!”
“大軍的調動,各兵種的協同作戰,戰陣變化以及各種戰術的運用!這些對於你們來說可能都還無法理解,可對於鎮西侯和他麾下的將領來說,或許在應戰之時都不用動腦子去想就知道該如何做!”
“誠然,那些東西日後你們看的多了,學習的多了,經歷的多了都能做到,但現在我對你們的要求就只有四個字,令行禁止!”
“戰爭是最好的學堂,然而令行禁止對一支精銳之師來說,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此前,你們統帥部族靠的是自身的地位和威望,但現在你們要學着以紀律和軍法去統帥!”
“唯有如此,你們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長和進步!”
“賀英,王海山!你們當年都是從鎮北軍中出來的,雖然這二十多年都是在明月樓中度過,可如何統兵打仗,你們應該不至於太陌生!”
“帥御將,將御兵!如何約束部下不知不扣的執行命令正是你們這些師將軍要做的事情,至於他們兩人能做到指揮若定,調度有方便是一位合格的軍帥!”
“《九斬令》你們應該都記牢了,到了戰場上,倘若有人抗命不尊,無需猶豫就按此令執行!”
看了賀英等六人一眼,葉千塵冷酷的說道,六人聽了這話,當即抱拳領命。
“行了,都回去準備吧!”
葉千塵點了點頭,隨後便低下頭看着地圖擺了擺手道。
就在幾人行了一禮剛準備轉身的時候,葉千塵又突然叫住賀寒英道:“賀寒英你等一下!”
賀寒英一愣,隨後便轉過了身。
“三萬人馬,明日你可否以最快的速度鑿穿並反包圍,堵住他們的退路?”
抬起頭,葉千塵看着賀寒英,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賀寒英一怔,隨後便笑了起來:“王爺,您是不信任末將,還是不信任末將麾下三營精騎?”
“雖說末將此前隸屬於禁軍,而禁軍只是駐守長安城,輕易不會上戰場!然而虎嘯營不是這樣,末將更不是!”
“末將統領的虎嘯營,此前每年都會去邊境換防,短則幾個月,長了半年也是有的!而我們換防的地方大多都是在北境!”
“北境您應該知道,那裏這些年雖然不會有大的戰事,可時不時的還是會見血的!”
“別說如今末將統帥這三營人馬,就是只有一營,末將也有信心在最短的時間將他岐州軍打穿,只是想要徹底封鎖退路,單靠一營人馬是有些困難了!”
輕笑了一聲,賀寒英當即拍着胸脯自信的說道。
葉千塵聽了這話,這才放心的笑了笑,隨後便點了點頭道:“你有如此自信最好不過!明日一戰,本王等着你立首功!”
“你第四軍雖然在我鎮北軍的序列里並非靠前,可實則你們卻是如今鎮北軍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支騎兵!”
“明日一戰,只可勝不可敗,而且還要打出威風打出氣勢來,唯有如此新組建的鎮北軍才能再次讓天下人震驚膽寒!”
“末將明白!王爺,您就放心吧,明日末將定然打出鎮北軍的威風,絕不放炮一個人!”
“若有,末將提頭來見!”
話落,賀寒英當即鄭重的行了個軍禮。
見此,葉千塵忍不住就站了起來,越看賀寒英就越喜歡!
“哈哈哈,好!可惜,此刻無酒,否則本王真要敬你一杯!”
“回去準備吧,明日寅時準時出發!”哈哈哈一笑,葉千塵當即爽朗的說道。
賀寒英的這一句軍令狀倒是打消了葉千塵的許多憂慮,讓他的心情不由的放鬆了下來。
而在他說完后,賀寒英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又對着幾人行了一禮后便轉身離開。
而在他離開后,葉飛忍不住就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於緊張了,不過就是打個岐州軍而已,用得着這麼千叮嚀萬囑咐的嗎?”
“賀寒英就不說了,我可是聽說當初六叔都想要將他留下拜大將的,如今讓他當先鋒打前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至於火雲和阮浩,他們倆比賀寒英差是差了點,可兩人此前怎麼也是一個部族的首領人物,手裏統帥的人可比現在多多了,再怎麼說他們也不至於像個笨蛋一樣,連這麼點事情都干不好!”
“至於賀英等人,那更是九叔當年從鎮北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雖說當初的他們可能並沒有統領這麼多兵馬,可作為明月樓的護法,他們在明月樓中那也是幾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看着葉千塵,葉飛有些皺眉的說道。
然而聽了這話,葉千塵卻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鎮西侯親臨岐州,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謹慎!”
“北上的路有兩條,一是借道西境,二是過道青州和靈州直達武陽城!其實過道青州和靈州從路程上來說是最近的,只是這兩州都在朝廷的直轄,屆時各種陰謀算計和阻攔怕是會令人煩不勝煩!搞不好就會被當做叛軍,被朝廷和鎮西侯合圍!”
“而借道西境就會省事的多,因為只要搞定鎮西侯,那麼這一路就會暢通無阻!”
“而且從西境過,也能最快趕到下陵關,正好可以打渾邪王一個措手不及!”
“兩條路我們都有選擇的餘地,只是麻煩的多少罷了!然而如今鎮西侯包圍鬼王谷,卻是逼的我們只能與他過招!”
“他是存了心想置我們於死地的,所以任何的差池都可能讓我們萬劫不復!”
“我們現在就只有這八萬人馬,可鎮西侯除了包圍鬼王谷的十萬大軍,在梁河涇三州卻還有二十萬,此戰他輸的起,我們可輸不起啊!”
長嘆了一聲,葉千塵道。
“怕什麼?我們不也還有六叔和南疆呢么?”葉飛皺眉道。
葉千塵搖了搖頭:“六叔如今手握七州之地,既要防備南楚反攻,又要防備朝廷,哪裏分得身?”
“而且此戰一旦我們敗了,鎮西侯說不好就會趁勢攻入南境,而彼時青州的武平侯和張敬同恐怕也會趁勢夾擊,那到時候六叔面臨的可就是腹背受敵了!”
“誠然,我們也可以退守南疆!然而十萬大山回去容易,想再走出來可就難了!”
葉千塵憂慮道。
“話雖如此,可你未免也有些太悲觀了吧!我們好歹還有八萬人馬,八萬對十萬,乃至二十萬雖然不佔多大優勢,可如今巫族血脈已經解開,一旦讓他們殺紅了眼也絕對會讓鎮西侯吃不了兜着走!”
葉飛道。
然而,聽了這話,葉千塵還是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鎮西侯此人野心是有,可也謹慎有餘!此次他若非有什麼大的依仗,絕不可能如此貿然行事!”
“還有便是,我總覺的暗中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着事情的走向!鎮西侯此次親臨岐州是如此,北蠻在這個時候南下也是如此!”
“暗中的大手?你說秦御天?他還算是在暗中嗎?”
“至於北蠻南下,這不是你搞出來的么?”葉飛疑惑道。
微微皺眉,葉千塵又搖了搖頭:“北蠻南下是我搞出來的不假,可我給北征大哥去的信卻是我在通州城寫的,而那個時候距離現在差不多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的時間,拋開路程的耽擱以及大哥的準備時間,這其中北蠻人至少耽擱了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不南下,卻偏偏等到謝聽風搞出了劫掠案后,他們突然南下,而鎮西侯卻在這個時候不北上幫他的外甥卻來截殺我們……”
“這豈不是太過古怪和不正常了?”
葉千塵道。
“這也不意外啊!北蠻人雖然上馬打仗下馬牧羊,可調集十幾二萬大軍總要有個準備時間吧!”
“更何況劫掠的事情是大哥裝作馬匪幹的,北蠻和大秦才剛通商不久,正是甜蜜期,沒有證據就直接南下難免與理有虧!”
“劫掠案后,謝聽風將張之道的門人算計了個七七八八,更是將吳剛都拿下了,如此證據也有了,機會也有了,這個時候南下豈不是正好?”
“更何況……等一下,張之道!”
“我好像知道你為何心有不安了!是張之道!”
“如今各方人馬都跳出來了,唯獨這個老狐狸太安靜了!他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宰相,沒道理只殺了幾個門人就讓他一蹶不振!”
“更何況秦御天也並沒有直接問罪這老賊,反而還給他封了侯,給他的兒子加官進爵!”
“此舉雖是明升暗降間接的罷免,可依這老賊的性子怎麼也不應該這般老實安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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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葉飛恍然大悟,一下子跳起來說道。
而在他說完后,一直沉默不語盯着地圖看的陸文龍也突然開口:“北境!吳剛在北境經營了近二十年,而他又是張之道的門子出身!”
“倘若當年火邪嶺張之道也有參與,那麼他讓吳剛坐鎮北境就不僅僅是經營勢力,而是方便與北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師弟這次是運氣好,趕在了秦御天準備為後繼之君鋪路的時候給了張之道迎頭痛擊,否則再往前推兩三年,但憑劫掠案根本不會讓張之道下台!”
“而張之道伴君二十多年也自然清楚的知道,在秦御天心中四大軍侯是威脅,他自己更是巨大的威脅!”
“二皇子倒了,他沒有了做扶龍之臣的機會,而秦御天又在停朝之前罷了他的權,這明顯就是要準備卸磨殺驢了!”
“一旦蒙武徹底掌握了北境軍權,他張之道定然會被滿門誅滅!因為王爺和師弟的這兩次出手已然將他的羽翼剪的七七八八,這個時候動他正合適!”
“若他不想坐以待斃,那必然會絕地反擊!如此北境就成了他最好的目標!”
“吳剛是倒了,可是吳剛經營近二十年的嫡系還在,而鎮西侯更是在西境手握重兵!”
“如今齊王臨朝監國,這無疑也是絕了鎮西侯做扶龍之臣的機會!那麼為了日後不被清算,他們兩人完全可以一拍即合的取西北八州自立!”
“屆時,只需將三皇子抓在手中,推到台前即可!”
說著,陸文龍也抬起頭看向了葉千塵,像是在詢問他的這番推測對不對!
葉千塵轉頭,看向了他,隨後眸子中就浮現出了一抹凝重。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
“老七監國,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為此刻的長安城就只有他一個皇子在。意料之外,恐怕是眾人都想不通秦御天此舉到底是何意?”
“而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監國了那日後的儲君之位說不好就會落在他頭上!”
“我與老七如今雖然說已經分道揚鑣,可說到底他還是我的大舅哥!他在朝,我在外,彼此之間對於不明真相的人來說便是相互依仗!”
“張之道如今在朝堂已經無法站住腳,唯有手握北境才能有一線生機!然而吳剛被押解入長安,蒙大統領如今又坐鎮北境,縱使這些年來吳剛培養了不少嫡系,可若是沒有外力,他張之道也休想從蒙武的手裏拿回北境的軍權!”
“所以此刻北蠻南下就正是時候!早了,他張之道不敢暴露,久而久之依舊會失去北境的掌控!而晚了,待蒙武或者我在北境站穩腳,那他只有死路一條!”
“而反觀鎮西侯,大體也是如此!南疆之行我們雖然沒有正面交鋒,可已然撕破了臉皮!日後無論是他的勢還是我得勢都不會放過彼此,更何況他頭上還懸着朝廷這把刀!”
“倘若此刻他們合謀,將我們截殺在此地,趁機奪取北境擁立三皇子,甚至不惜出賣利益與北蠻借兵逼宮長安城兵伐二王,那日後這大秦可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說到這裏,葉千塵的神情忍不住更加的凝重!
“葉飛,此戰我之所以如此緊張,不僅僅是因為害怕輸,還害怕我們贏的太艱難!”
“倘若渾邪王是張之道請來的救兵,那我們多耽擱一日,北境就有可能被北蠻的鐵騎屠戮的慘不忍睹!”
看着葉飛,葉千塵不由的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