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叛逆少女(七)

第四章 叛逆少女(七)

康介白與何如雲第三次見面正好雷雨交加。

這日,康介白正帶着朱仇進縣城打聽情況。糧荒已經逼得老百姓活不下去了,短衣幫救濟不過來,康介白來縣城摸摸情況。

一隊士兵護着一台花轎進城,不知誰家的新媳婦又要被何狗生糟蹋。一隊士兵揮着鞭子鞭打着十幾個拖欠田租的農民進城,行人紛紛避讓,低聲指責。

朱仇要上去劫持,康介白制止,說道:“他們快活不了幾天。”

南門口,一些人圍着看告示和一些花花綠綠的標語,兩人便進一個小茶鋪喝茶。小茶鋪一個銅板可以坐一天,是行商走販歇腳的地方,裏面鬧哄哄都是結衣虯裳的人,兩人在一個角落坐下,要了一壺茶,慢條斯理地喝。

行商走販們都很痛恨何狗生,一位老人說道:“何狗生,真是名如其人,禽獸不如。”

有一人說道:“何狗生壞,她的女兒卻很奇怪,今天帶領濂溪書院的學生先在街上遊行,舉着旗子喊着什麼‘抵制日貨!’‘反對禮教!’‘打倒吃人的社會!’還把家裏的東西搬到河邊燒!真是敗家子!”

“吃人的社會!她不知道他爹就是吃人的嗎!”一位看似讀了書的人笑道。

有人說道:“這下何狗生家就熱鬧了。”

有人對一位後生說道:“他還在招兵呢,待遇不錯,一個月十個大洋。”

“呸!”一個後生鼓着眼睛說道:“這種缺德的人還招兵買馬,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去的。”

有人指着天說道:“老天啊,你真是瞎了眼,日日有人死,為什麼不要何狗生死!”

店老闆見有人罵何狗生,趕緊過來說道:“你們說遠近,說古說今,說他,小心腦袋。”

後生說道:“怕他什麼,日日被他欺壓,不如跟他拼了。”

老闆矇著他的嘴巴,說道:“你少說一句。留着命回去養娘老子好不好。”後生才住口。

幾個兵背着槍進來在靠門口的地方,趕開一桌子人便坐下要茶。老闆示意大家不要再議論后跑過去伺候,給他們上好茶和點心。

一個小頭目說道:“何老爺這麼好的條件,竟然沒有人報名當兵,真他媽的奇怪。”

一個兵問頭目:“老大,馬上要去打韶關,我們這三百人槍會不會去送死。”

小頭目顯出知道許多事的樣子,慢慢悠悠地說道:“你,懂什麼,我們一百人,加上北洋軍一個旅,從北邊進攻,南邊有桂系軍進攻,何老爺勝券在握。何老爺說了,他要陞官了,我們都提升一級。”

幾個兵見有美好前程,都興緻勃勃。

小頭目又說道:“你們好好去招兵,你們招一個排人就是排長,一個班就是班長,各顯神通,每個人按招的人數擬定職務。”

一個兵說道:“這麼多,有這麼多槍嗎?”

小頭目指着他笑道:“你這個蠢蛋,為北洋軍打仗,他們會給槍啊。喝了茶,趕快去招兵。”

幾個兵喝了茶,錢也不付便離去,老闆還站在門口說著歡迎下次光臨。

康介白和朱仇、大力王交了茶錢,離開小茶鋪在縣城各處偵查。康介白了解到何狗生平常在縣城有一個連守衛,其他兵都在全縣各處關卡,心裏漸漸有了攻城的決心和計劃。

傍晚天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急雲飛,驚散暮鴉,康介白和朱仇、大力王躲在一間破廟屋檐下避雨,一刻鐘后,大雨沒有停的意思,三人商量是否該消滅何狗生,是否可以請何如雲勸一勸她爹,只見一位女學生從雨中奔跑而來。

是何如雲,她被大雨淋成落湯雞,站在屋檐下如雨打梨花發抖,惹人疼憐;又如正經受風雨雷擊的青松,傲然挺拔。

這時,遠遠的雨中傳來“如雲!”“小姐!”的呼喊聲。

何如雲對康介白說道:“不要說看見了我。”說著進破廟,躲在神龕后。

何狗生和十多個家人到屋檐下,顯然是尋找何如雲的。

“這場雨真大,不知會不會有山洪?”一個家丁說道。

另外一個家丁說道:“小姐命大福大,不會有山洪的。”這番話顯然是安慰何狗生。

雨越來越大,雷聲閃電鋪蓋而來,屋檐下安靜了一刻。何狗生問道:“哎呀!如雲在我們的前面,不知有沒有地方避雨?”

“會有的。”家丁應道。

何狗生又說道:“哎呀!她身上沒有帶錢,出門沒錢如何得了!”見康介白便問道:“康當家看見一個女孩沒有?”

康介白見平日作惡多端的何狗生也有親人之情,隱隱同情他,想告訴他,但想到何如雲的話,說道:“沒有看到。”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問道:“小姐說什麼中國的社會矛盾之尖銳莫過於土地制度,黑暗莫過於禮教,悲哀莫過於愚昧;什麼要革命。其實是說說而已,何團長不要在意。”

“僅僅是說說而已嗎!”被管家一提,何狗生非常惱火地說道,“我說了,只要她不要革命,家裏會用黃金鋪好一生的道路。她就是中了邪,要斷絕與家裏的關係去長沙革命。現在,我要隔她的族,斷了她的生活來源。看看她還有什麼本事。”

雷雨停了,何狗生領着家人踏水上路找何如雲。康介白也和朱仇、大力王回山寨,不再管何如雲。康介白對她決絕毅然的革命決心感到震驚,這種心情已經不能用佩服可以形容了,而是一種嚮往和榜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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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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