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十萬的手術費,她拿不出來
天空忽然一聲炸雷驚響,大雨稀里嘩啦的落下來。
醫生的聲音變得遙遠,“黎小姐,盡量在晚上十二點之前交上手術費,不然你母親的手術就做不了了。”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手掌撐着額頭,黑色的長發滑落下來,過了良久,細弱的肩膀抖動起來。
公司破產,黎江月把所有的東西都變賣了,這才把債務償清,之後她從二樓摔落,受了極嚴重的傷,必須要做手術。
黎音就是這個時候回國的。
昨天到今天這個時候,前前後後加起來三十個小時,她卻像是把一輩子的人情冷暖都看了,所有的苦都吃了。
她打開手機里的通訊錄,裏面所有的,黎家交好的叔叔阿姨的號碼她都打過了,依舊是借不到一分錢。
她怔怔的坐着,手機滑落,頭頂的燈光落在她身上,死寂一樣。
找誰?
她能找誰?
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過了良久,黎音又重新握緊手機。
她不能放棄。
思考再三,她還是選擇了聯繫方朝暉。
起碼,他們認識了十幾年,也做過兩年的未婚夫妻,方家本身不顯,得了黎家不少的好處,才慢慢發展起來的。
方家應該報恩。
就讓方朝暉付那三十萬,從此一刀兩斷。
接電話的是個女人,語氣嬌俏歡快:“黎音。”
是寧淑雅。
“朝暉在洗澡,你有事嗎?”
一句話,把黎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打擊得七零八落。
她張了張嘴,聲音梗在了喉嚨里。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寧淑雅的聲音傳來。
她沒有質問黎音為何要打電話給她的未婚夫,若無其事的語氣,就是最好的炫耀。
“我……我想見他一面,可以嗎?就在方家門外。”黎音攥緊被子。
因為屈辱,聲音有些抖。
“行,你來吧。”寧淑雅掛了電話。
黎音輕輕吐出一口鬱氣來,立刻離開了醫院。
天色暗沉,大雨滂沱。
方家門外,黎音站在方家大門的檐角,瑟瑟發抖。
等了半個小時,她正準備再打一次電話,大門開了。
她有些着急的喚了一聲,“方朝暉……”
餘下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出來的不是方朝暉,是方朝暉新鮮出爐的未婚妻,寧淑雅。
傭人給她撐着傘。
顯而易見,寧淑雅並沒有如電話里說的那樣,讓方朝暉出來見她,而是自己來了。
雨水濺濕了寧淑雅昂貴的長裙,她咬着唇有些嫌棄的提着裙擺,隨後微微挺直脊背,在大雨中高貴優雅。
和黎音脆弱的美不一樣,寧淑雅嬌艷漂亮。
“黎音。”她喚着黎音的名字。
黎音渾身濕透,雨水臉上滑落,頭髮一縷一縷的貼着頭皮,初秋的雨帶了寒氣,死死攥着她的心臟。
“淑雅。”她咬緊牙關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頭苦得要寧,卻還是先送上祝福,“恭喜訂婚。”
“黎音,朝暉已經和我訂婚了,我們門當戶對。”寧淑雅唇角抿着淡淡的笑意,刻意加重了“門當戶對”四個字。
“不要再試圖聯繫他了,不然我會生氣的,到時候做出不好的事來,恐怕會傷害你。”
黎音覺得諷刺,兩年前,訂婚的時候,方朝暉拉着她的手,一口一個音音親熱叫着,句句誓言會愛她護她一輩子。
她閉了閉眼,計較不了那麼多了。
“我沒有想破壞你和方朝暉的婚事,我只希望方朝暉看在我們兩家曾經交好的份兒上,借我三十萬,讓我母親能順利進行手術,這個錢我會還給他的。”
她把姿態放到最卑微的地步,只求寧淑雅可以讓她見方朝暉一面。
“三十萬這樣的小錢,何至於說借,我都可以給你的。”寧淑雅微微偏頭,一派天真的嘆氣。
雨滴落在她的傘上,匯成流水一樣,全部傾倒在黎音的頭髮上。
黎音一動不動的忍着。
“謝謝……我會還的。”
寧淑雅慢條斯理的等着她卑微的把話說完,才捂着嘴嬌笑起來,“三十萬……可是,我並不想給你呀。”
“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多年了。”寧淑雅語氣輕快,像這是件大喜事一樣。
黎音怔住,“淑雅。”
“我讓那些人不借錢給你,我又憑什麼借給你?”寧淑雅故意拖長了語調,輕慢惡毒。
黎音渾身冰涼。
是寧淑雅,寧淑雅不讓那些人借錢給她,斷了她所有的路。
黎音情緒波動的厲害,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淑雅,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們不算關係特別好的朋友,卻也沒有深仇大恨啊。
寧淑雅為什麼要把她逼入絕路?
寧淑雅想了想,唇角揚起不屑的笑,“大概是因為我真的很討厭你吧,黎音,你知道嗎,你每一次的大放異彩,都是我痛苦的開始,所以我一直盼着你跌入泥潭,好在,我終於等到了。”
她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着黎音。
這一刻,心情是從未有過的美妙。
“黎音,你信不信,你母親的手術做不了。”
輕飄飄的話挾裹着雨水,砸得黎音心沉入谷底。
黎音渾身都濕透了,男人的衣服和褲子貼在她身上,顯得瘦小,又有種脆弱的美感。
白色的襯衣下,內衣若隱若現。
她很美,很脆弱,是男人都喜歡的菟絲花。
寧淑雅眯了眯眼眸,想起早上天瑞酒店的事來。
方朝暉是她的未婚夫,卻為了黎音在天瑞酒店和顧長明打架,這讓她很沒有面子。
“黎音,聽說你昨天在酒店和顧長明鬼混了整整一夜,怎麼,是顧少爺不滿意,所以一分錢都沒給你嗎?”
黎音身體僵住。
寧淑雅的聲音還在繼續,比大雨還要讓人心冷:“多勾搭幾個男人到床上,你媽的手術費不就有了?我也想看看,哪個男人敢頂着寧家幫你。”
“若是你那高貴的母親知道她教出來的女兒淪落成男人的玩物,我想,她恐怕恨不得乾脆摔死算了。”
惡毒的話說得如此的輕描淡寫,卻一字一句如刀割在黎音心裏。
身後,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
還有寧淑雅吩咐傭人的聲音:“以後看到她在附近,就將她趕走,別髒了這地方。”
“好的,寧小姐。”
黎音沒走多遠,便雙腿一軟摔倒在雨里。
走投無路加上接二連三的打擊,又淋了這樣一場大雨,她根本支撐不住。
想爬起來都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