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狐狸

第五十章 狐狸

白藥師一雙老眼瞪大了,他界谷採藥一輩子,身手也算靈敏,卻從沒見過速度如此之快的人。南山上的獵豹也不過如此罷了。

“走!”白藥師低喝一聲,提起鞋跟追了出去。秦川早瞪大雙眼,一對小臉興奮的通紅。

“師父不是騙子,絕對不是!這速度我要是學到手了,以後給人送信也餓不着。”他心底興奮着,卻全然沒記起來,楊鎮根本沒答應收徒。更沒有哪個修仙者,靠給人送信為生。

白藥師和秦川一路跑出來便看到二三十個捕快,打着火把圍成個圈,外面葯庄長工、力工都高高舉着火把,照亮一片院落。圈裏,楊鎮單手倒拖着一柄大刀,與一個黑衣斗篷人相持。

果然是那盜葯的賊子!白藥師暗罵一聲。一個小藥師看到白藥師,立刻湊上來:“師父,您來晚了。”

“嗯?”白藥師看向自己這個弟子。

小藥師嘖嘖嘴,慨嘆道:“您沒見那,這賊子才現身就打倒七八個捕快。二十多個捕快根本不夠他塞牙縫的。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正視大夥如無物,強搶草藥,得瑟着呢,橫空一把大刀斬下來了。咱這小乞丐和他乒乒乓乓一陣對打。滿院子都是殘影,眼花繚亂。等我們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打完相持住了。您看那屋檐、房梁、石頭,打碎了多少?”

白藥師環視一周,但見滿地碎石。草藥撒了一地,還有幾處血跡。在自己一路跑來的短暫時間裏,不知發生了怎樣的大戰。

正感慨,身穿斗篷,遮住全身相貌的賊人,忽然一個閃身,向楊鎮撲去。雙袖一撩,鷹爪般的白光,連番閃爍。也不知他用的什麼兵器,應該是指套一類,一雙手是近攻的翹楚。

楊鎮單腳在刀背上一踢,大刀橫空舞起。鏗鏘與那指套砍在一處,頓時火花四濺。

該死,該死的!楊鎮心中惱怒。手中的乃是星璇空間裏漂浮的,一等一的大刀,削鐵如泥,砍石頭就和切西瓜似的。但這人指套上如同裹着什麼保護似的,看似砍上去了,實際上總感覺隔着淡淡一層膜。

真氣,這是真氣!只有煉體大成,真氣隨時隨地外放,才有這樣的效果。

楊鎮心神震驚,卻又覺得有些不對,按道理而言,只有達到煉體大成真氣才能隨意外放。編入楊鎮現在,融穴大成,才如煉體境界。真氣只能在經脈中遊走,而煉體大成渾身無處不經脈,真氣便可隨意釋放。真氣能運用到指甲上,這必然是煉體大成,甚至有一絲祭骨味道。對手已經半隻腳踏入祭骨,而自己不過剛剛煉體,甚至真氣還未飽和,卻隱隱壓制着他。

不可思議!莫不是《劍修》當真逆天?

楊鎮虛晃一招,凌空一刀斬下,盜葯賊防守不及,只能身子後仰,卻被大刀砍破斗笠,連斗篷一併斬了下來。

那人一聲驚呼。發出的卻是女聲。周圍捕快立刻將火把向她臉上照去。這是捕快本能反映,哪怕這次逮不住對方,只要看到臉面,讓畫師畫下來,海捕文書一貼,也不怕她跑掉了。

火把一照,楊鎮頓時愣住了。

劈掉斗篷,對方只着一雙步靴和長褲,上身卻是**的。只是**的上身,不是人,而是——狐狸!

人化的狐狸。半人半狐,火紅的皮毛,頸上一顆狐狸頭顱。一雙大眼睜得溜圓,水汪汪的。

場面一時間靜了下來。

楊鎮心臟咚咚咚的亂跳。和自己打了半天的竟然是這麼個東西?接下來呢?打還是不打?捉住了呢?難不成縣太爺會判她刑不成?

半晌也不知誰,第一個叫喊出來:“妖怪!”

頓時炸了鍋一般,一圈力工扔了火把,沒命的亂躥。膽大的,也瑟瑟發抖不敢接近。

狐狸jing眼神一飄,抄起砍做兩半的斗笠,遮住面目轉身向葯庄外逃去。院牆對她而言,形同虛設。楊鎮遲疑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腰間忽然面sè大變。想也不想,大刀一輪收入星璇空間,大步追了上去。

大黑跟在後面咆哮着沖了上來。跑出四五丈,骨折的腿卻收了起來,只用三條好腿,顛簸着遠遠跟着楊鎮。

葯莊裏白藥師和秦川已經痴獃了,兩人怔怔看着楊鎮和狐狸消失的方向。小秦川痴獃過後是按耐不住的興奮。“妖jing!妖jing!師父把妖jing打跑了,師父是神仙,是神仙……”他小手攥着拳頭,小臉憋得通紅。

“咕咚!”白藥師咽下一大口吐沫,眼神飄忽不定。

楊鎮追着狐狸從葯庄斜插一路追入小孤鎮,天方黑,宵禁時間未到,街面上行人不少。狐狸jing路過,頓時炸了鍋一般,一陣驚恐瀰漫開來。

“站住!”楊鎮一聲大喝,身子拔地而起,大刀舞出一刀斬下。“轟!”一聲,青磚崩裂。狐狸jing就地一滾躥進一家大宅。

“哪裏走!”楊鎮抬起一腳,將整個大門踹的粉碎,閃身追了進去。

外面七八個看清的鎮民,驚大了嘴巴,遠遠的圍在宅子前,試探着不敢靠近。人越聚越多,縣衙捕快也硬着頭皮來了十來個。

楊鎮進了宅子循着黑影向後院追去。這不知是哪家大戶的宅子,庭院、花園、池塘,簡直一片園林。楊鎮不熟環境,只能遠遠跟在狐狸jing身後,不讓她出了視線範圍。

若顯出蠻牛之軀,楊鎮倒有把握即刻追上。只是蠻牛之軀頭頂犄角,只怕自己也要被當作妖怪。而且蠻牛之軀極耗體力,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用的好。

狐狸奔跑中,陡然撞入一處廂房,幾聲尖叫,轉眼沒了聲響。楊鎮略作踟躇,也一頭撞了進去。

廂房裏三個家丁神sè異常,地面上一個密道黝黑不知通向哪裏。

“是你?”三個家丁一驚,叫了出來。這仨人,卻是趙高身邊的三個惡丁,看楊鎮提刀撞進來,臉上表情頓時極為jing彩。

楊鎮皺眉,看着地上密道,又看看三人,冷聲問道:“那狐狸jing呢?”

“不,不知……”一個家丁搖頭出聲。

“鏘!”一聲刀響,楊鎮手上大刀忽然劈向他腦袋。家丁眼中頓時一片驚恐:“密室!密室里呢!他是老爺請來的狐仙,住在密室里!”

“不說也知道!”楊鎮冷哼一聲,刀背連連砍在三個家丁脖根,三人登時昏迷。楊鎮看着密室,牙根一咬,大步躥了進去。

這是一個向下的隧道,兩邊點着火把,向下拐過兩個彎,空間豁然開朗。卻是一處建在地下的大廳。大廳里堆滿了麻袋,狐狸jing焦急在麻袋中穿梭。

大廳zhongyāng,一個磨盤上五花大綁綁着一個人,細看卻是恕己尋找許久的趙青陽。旁邊兩男一女三個手拿皮鞭,痴痴愣着。一個是那二世祖趙高,另外一男一女穿着華貴,與趙高有三分相似,應該是他父母。三人正在鞭笞趙青陽,舉起的皮鞭定在半空中。

愣愣看着狐狸jing,又痴痴把目光轉向楊鎮。趙高忽然跳了起來,指着楊鎮大喊:“上仙殺了他,殺了他!他就是敲詐我的人。快快!殺了他!”

狐狸扭頭看見楊鎮,迅速抄起兩個麻袋,在牆壁上踢了一腳,牆壁轟然裂開,卻是另一處密道。狐狸頭也不回的躥了出去。

“呃……”趙高頓時愣住了。“大,大仙?”

楊鎮凝眉看了三人一眼。趙高父親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立刻向後退一步大叫道:“壯士,饒命!我們是被狐狸jing強迫的。這裏所有東西全歸你,饒命啊!”

綁在磨盤上的趙青陽,看到楊鎮,眼珠立刻瞪大了。竭力蹬着腿,塞着破布的嘴巴“嗚嗚!”叫喚。

楊鎮陡然shè出,大刀在趙高三人頭上,一人拍了一刀,登時將三人拍暈,回首一刀將捆綁趙青陽的麻繩連同磨盤斬做兩半。

趙青陽跌在地上,吐出口中抹布,揉揉被勒的紫青的雙臂,向楊鎮作揖道:“多謝兄弟了,不是你這次我死定了。”

“離開這兒,恕己在滿世界找你。”楊鎮看着狐狸離開的密道,淡淡道。趙青陽還要說話,楊鎮卻已經一跺腳,從密道中追了出去。

密道極長,出了密道,面前樹木成群,已經到了小孤鎮城北。追出十餘里,小孤山歷歷在目,山上山寨靜靜聳立,火把點點。遠遠的,那狐狸上了小孤山,身形一閃,沒了身影。楊鎮追上去原地轉了兩圈,都沒有狐狸身影。

楊鎮咬着牙,眉毛凝成了疙瘩。他不是降妖除魔的仙人,更不可能為了官府的幾株草藥拚命。但狐狸他必須追上!

黑夜裏,其他人只看到盜葯的是半人半狐的妖怪。楊鎮眼尖,卻清晰的看到狐狸的腰帶上吊著一塊玉佩,綉着一把古劍。

玉佩白狐形狀,古樸滄桑要值錢不少,這不足以讓楊鎮冒險。讓楊鎮心底翻滾驚濤駭浪的是那把古劍的圖案。劍身古樸無奇,劍柄滄桑,劍首是一枚珠子,透明的珠子內,一顆古樹參天。

這劍,楊鎮見過!

從小到大,總會做一個夢,夢裏父親一身古裝背着古劍。喝斥自己:醒來!夢裏父親背後的劍,與那狐狸腰帶上的古劍刺繡,一模一樣!

狐狸忽然沒了身影。楊鎮一拳砸在身旁大樹上。懊惱異常,如果用出蠻牛之軀,她決計跑不掉的。楊鎮暗恨跺腳,抬頭山寨歷歷在目。

這狐狸追到這裏沒了身影,定是對小孤山極其熟悉。自己在山寨待了一個月,怎麼從未見過她,也未曾聽人說起過山寨里有狐狸jing。

楊鎮咬了咬牙大步向山寨走去。山寨里有些熟人,只要狐狸躲在山寨里,總能打聽出來。

楊鎮走到半山腰,忽然被人喝斥住:“什麼人,深更半夜闖我山寨?”

“鐵柱哥是我,小乞兒!”楊鎮朗聲道。回來一月,曾經的熟人大多都見到了。小時帖數市場帶他玩耍,倒還熟悉。

山寨上靜了片刻,渾厚的聲音又傳來:“什麼小乞兒大乞兒,敢闖我山寨,找死!快滾!”

楊鎮一怔,在山寨一月,自己沒有顯露任何道法,眾人只把他當作普通人。鐵柱待他不錯,打了野味總會分他些,今兒是怎的了?

“鐵柱哥我是……”

“咻!”一支雕羽箭打斷楊鎮說話,一聲破空釘在他面前大樹上,箭矢沒入樹榦,后羽嗡嗡顫抖。

“你這小娃娃,再敢靠前一箭shè穿你頭顱,當我山寨是何等去處,想來就來?其他道上的朋友都得花紅表裏,提前通告。你算個什麼東西,快滾!山寨百里範圍內不許出現!”

楊鎮眉毛陡然湊在一起。朋友?花紅表裏?百里範圍?鐵柱不許我上山,上山有危險!楊鎮瞬間曉得了。

朋友是山寨暗語,要打劫誰,誰就是朋友。花紅表裏本是娶親送的聘禮,山寨宰殺牲畜圖個吉慶,會給牲畜帶上紅綢,被殺得豬牛也會叫做花紅。

鐵柱喊話暗地意思卻是說:危險,趕緊走,越遠越好!

楊鎮雙拳狠狠一握,便聽山寨里一個聲音不yin不陽傳了下來:“呦,小乞兒回來月余怎麼還有人不認得呢?自家弟兄都不認得,真該把你吊在槐樹上。”

隨着聲音,一個白衣青年,扇着摺扇走出來,偏偏然公子哥一個,他的打扮和粗獷山寨格格不入,倒像大戶人家的書生弟子。

那青年看着楊鎮倒背着的大刀,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一咧,似哼非哼道:“好漂亮的一把刀,表弟派人送信說你墜崖了卻活着回來了,整個山寨可都為你炸開鍋啦。”

“丘少!”楊鎮牙縫裏迸出兩個字來。這青年乃是丘狐大當家的獨子,山寨的少主子。

丘少雙眉驟然一凝,目光陡然變的yin冷:“都敢直呼我的姓名了,不簡單吶!表弟說你得了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學了兩招雜耍,就在山下耀武揚威,還搶了他的祖傳玉佩——這刀就是那柄砍碎大石的寶刀么?”

丘少目光落在大刀上,閃過一絲貪婪:“得了寶貝不上交,竟敢私吞!這可是山寨大忌,給我拿來!”丘少一步踏前,屈手成爪,一把向大刀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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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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