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場大火
“簡直是一派胡言！且不說這個世界上是否有鬼神的存在，就算真的有，就憑你家老爺兄弟幾個凡人之軀，如何能殺得掉山神！你當本官是三歲的小孩子嗎？”
聽到柳青的講述，郭准根本就不會相信。作為現代人，接受了十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他根本就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
況且正如郭准所說的一樣，就算真的有山神存在，難道他柳成宗和幾位兄弟，還擁有戮神的能力？
見縣丞大人不相信自己所言，柳青連忙辯解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這也是聽莊子裏的老人悄悄議論的！
當年老莊主與幾位老爺先是取得了山神的信任，進而在山神最虛弱的時候將其殺害的！這一點山下村子的老人也可以證明！”
經過郭準的仔細觀察，柳青在陳述這段事實的時候很自然，沒有一點說謊的跡象。鬼神一說自然不可信，但卻可以從中抽絲剝繭，尋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這麼說殺害柳四的人就是山鬼回來報仇了？本官問你，在柳四之前死掉的四人都是什麼人，這幾個人之間可有什麼聯繫？”
郭准自然不會相信柳家莊被殺的五個人，是被所謂的山鬼報復所殺。
先前被打撈出來的四具屍體郭准去看過，並不像柳四一般，是被某種器械弄掉了腦袋而亡。經過仵作的勘驗，前面的四人是腦部遭到重擊而死的！
雖然從死亡的特徵來看，五個人並沒有什麼貫通點。但五個人畢竟都是生活在柳家莊的人，郭准之所以詢問柳青，就是想要找到一種併案調查的可能。
若想偵破殺人大案，基本都是從被害人社會背景入手，尋找兇手的殺人動機，從而縮小範圍確定嫌疑人。
除了一小部分殺人案是無目的作案外，大部分原因不過是仇殺，情殺，爭執情況下過失殺人，以及謀財害命幾種情況。
郭准現在可以肯定，死去的這五個人被害的原因，基本可以排除謀財害命，與爭執情況下過失殺人這兩種因素。仇殺以及情殺的可能性較大。
郭準話音落下，柳青未加思索順口回道：“有什麼聯繫？自然都是幾位老爺的僕人了？”
關於被害者都是僕人身份的這一點，郭准早就知道了。他要尋找的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聯繫，找到一條將五個被害者，能夠串聯在一起的那條隱線！
“廢話！本官還不知道死去的人都是柳家的僕人嗎？本官要問的是，他們五個之間還有什麼共同點。這一點很重要，也是本官可以確定你會不會被害的依據！明白了嗎？”
見郭准提到五個人之間的聯繫，關係到自己的性命，柳四自然不會含糊，眼珠子亂轉苦苦思考五個死者之間的聯繫！
“小人想到了！這五個人雖然年齡不一樣，但卻是莊子內幾位老爺的心腹！
比如柳宏，柳壯，柳恭，柳英四人，他們就是老莊主以及三位老爺的貼身奴僕，跟隨伺候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至於這個柳四，他的父親也是老莊主的心腹，只不過在五年前生了一場怪病死了。莊主念及柳青老父多年以來的苦勞，這才又留下柳四在身邊伺候！”
通過柳青的描述，五個被害人之間的聯繫已經找到了。那就是五個人都是柳家莊，幾位重量級人物的貼身家僕，是他們的心腹。
從這一個共同點出發來思考，那殺害五名被害人的兇手，他的真實目的會不會是這五個人背後的幾位老爺？這一點自然需要郭准在細細查證！
得知了這一個共同點后，郭准又詢問了柳青幾個問題。很無奈的是，柳青知道的也很有限，基本上沒有在問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嗯，今天你配合的不錯。放心，明日離開柳家莊的時候，本官會說服老莊主將你一同帶下山的！不過你要記住，今日和本官見面的事情，絕對不能對任何人透露，明白了嗎？”
其實根本就不用郭准交代，柳青違背了柳成宗的命令，說出了這麼多事情，但凡柳青是個正常人，都會謹守秘密防止被任何人知道。
見郭准如此交代，柳青連忙點頭承諾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泄露半句的！”
“好，本官相信你，劉捕頭，讓人送柳青回去！小心，避開耳目不要讓人看到！”
此時天色已晚，郭准決定讓人悄悄送柳青回去休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平靜的門外忽然傳來雜亂的呼喊之聲，沒過多久，漆黑的窗外已經被燃起的大火照如白晝！
“不好了，着火了！老爺莊主有令，所有男子馬上前往去滅火！”
從門外雜亂的呼喊聲中可以知道，在這種大雨的夜晚，竟然有房間失火了！這種奇怪的事情自然引來郭準的注意，他連忙率人前往失火的地點，更是趁人不備，讓柳青悄悄的離開了！
站在燃火的木屋外，郭準的臉色不太好看。着火的地方郭准認識，正是今日被害的柳四房間。
因為柳青的房間臨近祖堂，所以柳家莊內的男子無論老幼，基本上都出來參與滅火了！
“劉捕頭！本官不是讓你安排人手看守現場了嗎？怎麼？這大火怎麼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着起來了呢？”
見郭準的語氣不太好，劉捕頭自然不敢懈怠，他找來一名年輕的捕快嚴厲的呵斥了一頓。
“大人，大傢伙以為明日就要下山，所以負責把守現場的捕快就回去睡覺了。這都是卑職等人的錯，還請大人責罰！”
儘管剛剛蘇醒沒有多長時間，但郭准已經看得很明白，這蕭縣之內的捕快，劉捕頭有能力但極為滑頭。陳武李豹勇猛果敢，但腦子不太靈光。
剩下的捕快都是混吃等死的廢物，若不是年邁的知縣老爺不願摔了這些人飯碗，這些廢物點心早就回家種地去了！
“大人，下人們偷懶，打翻燭台引發大火，竟然驚動了大人，老朽真的是慚愧啊！外面如此寒冷，還請大人先回去休息吧！”
這麼大的火勢，作為柳家莊的莊主柳成宗自然不會不露面。
除了柳成宗以外，他的兩個兒子，三個兄弟也相繼趕來，招呼着莊子裏的人手參與滅火。
打翻燭台引發大火？
聽到柳成宗所言，郭準的心裏不禁泛起冷笑。
這柳成宗欲蓋彌彰的太刻意了，豈不是把自己這個警隊新星，博學舉人當做傻子一般？
這麼大的火，根本就不是意外失火，必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故意縱火！
這麼大的雨，如果沒有助燃劑的話，這大火怎麼可能不被大雨澆滅？既然有某種助燃劑的話，那就完全可以證明，是有人故意縱火想要燒毀現場留下的蛛絲馬跡！
“柳莊主客氣了。貴庄接連遇到這種事情，確實是讓老莊主費心難安了！
無妨，我等既然在此，看到貴庄燃起大火，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劉捕頭，吩咐兄弟們參與滅火！記住，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明白了嗎？”
郭准面帶笑容回答了柳成宗后，又一語雙關的吩咐了劉捕頭。
鬼精鬼精的劉捕頭自然明白郭準的意思，二話不說帶着幾名捕快，就沖入了火場，幫助柳家莊的人滅火！
可以說，這場大火的火勢很大，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大火還蔓延到了柳家的祖堂。若不是眾人齊心協力，阻止了大火的繼續蔓延，祖堂怕是已經化為灰燼了！
祖堂中供奉的，自然都是柳家的各位祖先。中國人的傳統是死者為大，孝義為先。在大火蔓延到祖堂的時候，早已經有下人沖入祖堂，將柳家祖先的靈位搶了出來！
在下人們端着柳家祖先靈位出來的時候，郭准仔細的觀察。儘管大部分靈位都很正常，但有一個靈位卻很奇怪。
郭准看的清楚，那靈位上面刻着的是“奉忠之靈位”五個字。這五個字前面竟然沒有交代此人的身份，只是刻着名字，供奉在祖堂之內確實有很大的蹊蹺。
經過近兩個時辰的撲救，大火終於被撲滅了。劉捕頭帶着幾名捕快，一臉疲憊的回到了郭準的身邊。
見劉捕頭向自己點了點頭，郭准這才放心，向柳成宗客氣道：“老先生，既然大火已滅，本官就可以放心了！
嘖嘖，這大火燒的可真會選地方。哪裏都不燒，卻偏偏在現場着了起來。真的是有趣的緊啊！柳老先生您說是不是？”
郭准這一番略有深意的言語說完，柳成宗的二兒子柳放臉色一紅，看向郭准大喝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懷疑這大火是我們自己放的了？一個小小的縣丞竟然大放厥詞，我父親……”
啪！
就在柳放不依不饒之時，柳成宗竟然一個巴掌抽在了柳放的臉上！
“無知小兒給我住嘴！你面前的是蕭縣的縣丞大人，我們不過是普通的百姓，怎可和官府的人如此無禮？還不給老朽跪下，向郭大人賠禮！”
被打了一巴掌的柳放不敢在放肆，跪在地上表情顯得很掙扎，說出了一些讓郭准原諒的言語。
聽到柳放所言，在看到柳成宗的表現，在生前就是得理不讓人的郭准，又如何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那？
“哎，二公子這是說的哪裏話！您看看，您家老爺子可是和王振王公公都是熟人。本官區區一介八品縣丞，比芝麻綠豆還小的官職，如何敢和柳家的人計較那？
哎呀，天色已晚，本官明日還要下山就不打擾各位了！劉捕頭，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