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李豹的麻煩
郭准知道，以上官如楓在京城的影響力，若是日子久了，仍然無法拿出有力證據的話，必定會引來一些百姓，乃至大臣們的攻擊。
到了那個時候，郭准反倒是成了草菅人命，陷害忠義的壞人。就算王振有心幫助，皇帝迫於輿情，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馬上找到證據。找到讓上官如楓無法抵賴的證據。如此，才能坐實上官如楓的罪行。讓世人看清楚這個惡人的真面目！
從時間上來推算，李豹或是羅東，早就有人應該查完了線索，回來稟報他知曉。
但是，到了現在他們二人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回來。那就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們必定在調查的過程中，遇到了什麼麻煩。
羅東郭准倒是不擔心。一個是他本就是朝廷官員，雖然品階不高，但也是拿朝廷俸祿的官人。一般人，應該不會與他為敵。
況且羅東是前往被害的，巡城御史杜淳風家中調查，杜大人遇害前，是否留下了關於上官如楓的一些線索。這樣的話，杜大人的家眷，應該不會為難與他。
所以，郭准估計。應該是杜大人確實留下了什麼線索，只不過查找起來需要時間。所以羅東才會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與羅東不同，李豹是帶着王老先生，到最近被上官如楓治死的患者家裏，查驗屍體的死因。
要想查找死者的死亡原因，勢必要涉及到開棺驗屍。死者家屬剛剛經歷喪親之痛，如今又要打擾亡靈安靜，這些人哪裏會給李豹好眼色？
畢竟無論是李豹，還是王先生。二人都是沒有官職在身的人。沒有這個保護傘，那些死者家屬，就是動手打人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在思來想去后，郭准也知道是自己分派任務的時候，有些過於草率心急。故此，才讓陳武去尋找李豹，看看他究竟查的如何。
接了郭準的命令，陳武自然不敢耽誤時間。他向著郭准施了一禮，轉身就要離開尋找李豹。
不過，陳武剛要轉身，郭准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把拉住陳武的手吩咐道：“阿武，先不要急着走。等我片刻！”
拉住陳武后，郭准打開刑房大門走入其中。沒過一會兒，就見郭准搖着頭，將一塊木牌遞到了陳武的面前。
“哎，這又是何苦那。早早認罪，就可以避免皮肉之苦了！這人啊，有時就是賤骨頭。挨了打，最後還要如實招供。早知如此，又何必硬那個嘴那？
阿豹，這是大老黑的腰牌你帶着。有了它，可以方便你處理一些事情。去吧！”
郭准先是感嘆了一番，隨後就將大老黑的身份腰牌，交給了陳武。
這大老黑只是順天府的獄卒，他的身份腰牌自然沒有蘇生的東廠腰牌好用。
但是，這也能證明身份，說明他是官府的人。若是一般的尋常百姓，看到這腰牌，自然也會畏懼的。
刑房之內的兩位獄卒，還在賣着力氣的修理上官如楓。而陳武離開大牢后，便走出了順天府衙，辨認了一下方向後，就向著城西方向趕去。
陳武記得李豹說過，最近死於上官如楓之手的，是城西巨賈賈周全的小兒子。
從正常考慮事情的角度出發，若想查到死者的死亡真相，最好是要找一個最近剛死的人。這樣也好王炯老先生，全面的調查死者死因。
這王炯老先生總不會跑到一堆白骨前面，對着白骨調查吧？
而且，相對於那些官員的子弟。這商人是最低等的身份。李豹與王炯，選擇到賈周全家裏驗屍，也不會有什麼顧慮。
這大明朝不比現代，可是嚴格奉行重農抑商的政策。而且達到了極致。
在大明，商人不僅處於士農工商四個等級當中的末尾，更是受到了很多種歧視性的對待。
如只允許乘坐二人小轎啦，擁有商籍之人，不得欺壓良善啦，等等等等，就是為了打壓商人。
要知道，就算大明建立之初，富甲一方的巨賈沈萬三，還不是皇帝一道聖旨下去，就身首異處化為一碰黃土。
在大明，你若是經商，如果不購置田地轉換身份，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陳武這麼笨的腦瓜子，都能想到這一層。更何況是比他要聰明一些的李豹了。
所以，陳武篤定，李豹和王先生，必定在城西商人賈周全的家中。
儘管感覺到時間很緊迫，但是陳武這身份，也沒權利在京城的大街上騎馬。
他只能飛快的向城西的方向跑去，在跑了一炷香的時間后就堅持不下去。只能找了一家車行，雇了一輛馬車和車夫，繼續趕路。
大半個時辰后，馬車終於趕到了賈周全府邸所在的大街。還沒等陳武下車，就感覺到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打開車簾，陳武向著馬夫問道：“為何停車？賈府到了嗎？”
見客人詢問，馬夫連忙回道：“客官，不是小人不肯前行。而是不知為何，這大街上到處都是人，將去路堵得水泄不通。小人這馬車過不去啊！”
聽到馬夫的解釋后，陳武連忙走下馬車。這一看確實和馬夫說的一樣，前面站着黑壓壓的一群百姓。
這些百姓一個個興緻勃勃的伸長了脖子，努力的向前擠着。目光之中，皆是散發出興奮與疑問之色。
“既然如此，你在此地等候。等到我辦完事，在一同回去！”
有這麼多百姓堵着大街，馬車肯定是過不去了。
無奈之下，陳武只能吩咐車夫在此等候。而他自己則是走向人群，想要穿過人群，前往賈府。
中國人有一個特質，那就是看熱鬧。
打架要看，撞車要看，罵架要看，就是有人抬頭望天，只為了舒舒服服的打一個噴嚏，那也會有很多人站在原地，看向天空，以為有什麼熱鬧可以瞧瞧。
陳武的想法倒是挺美，想要穿過人群前往賈府。但是當他走到人群之中后才發現，就是他陳武喊破了喉嚨，面前這幫百姓也不肯讓開一條去路。
這賈周全的府邸，並沒有坐落在城西主要的街道上。所以，堵了這麼多的百姓，也未見官差來疏導。
陳武此時心急如焚，強忍着火氣。但是見無論如何努力，他還在原地踏步，根本就無法前進后，如猛虎一般的脾氣，自然要發作！
“呔！一幫不開眼的鳥人！堵在這裏作甚？若是不讓開一條去路，老子一拳一個讓你們好看！”
陳武倒是發泄了，但是定睛一看，四周的百姓壓根就沒一個鳥他的。這就讓他有些尷尬了。
一氣之下，陳武也不管那麼許多。挽起袖子，一把將面前一個瘦弱的男子抓在手裏，雙臂一用力，竟然就將此人橫着抬過了頭頂。
那被舉起的男子正在興緻勃勃的向前擠着，指望着可以看看熱鬧。怎知忽然感覺腳下一輕，自己整個人竟然被抬到了半空中，自然發出了呼救聲。
“你是什麼人？快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啊！”
男子的呼救聲，總算是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眾人這才看到，一個壯漢青筋暴露，舉着一個人一副霸道的模樣。
“都給我讓開，順天府衙官差辦案。誰要是不讓開去路，此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此時此刻，陳武這順天府衙官差的身份，自然引不起百姓們的注意。百姓們倒是對面前這位男子的舉動，嚇得大叫連連。
這些傢伙，還以為遇到了撒癔症的瘋子來了，尖叫着讓開一條去路。這才讓陳武能夠順利的走了過去。
好不容易來到了賈府門外，陳武這才將舉起來的男人，放了下來。
不理會驚魂未定的男人，陳武拍了拍雙手。就想叩響賈府大門，進入查看情況。
然而，抬起頭的陳武這才看到，賈府的大門並未關閉。順着敞開的大門望去，裏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自己的好兄弟李豹嗎？
只見賈府門內的走廊里，李豹一隻手護着王炯老先生。另一隻手則是緊緊攥拳，向著四周圍着他的家丁望去。
在李豹的四周，站着十多個手持棍棒的家丁。而李豹的腳下，則是躺着好幾個正在痛苦呻吟的男子。
在距離李豹不遠處的家丁保護下，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留着黑色絡腮鬍子的尖臉男子，正指着李豹破口大罵著。
“你這潑賊，當真是目無王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然敢私闖民宅，還打傷了我家僕人！
今天要是不把你綁去見官，如何讓我家老爺咽下這口惡氣。小子，你就等着好看吧！”
說話的人，看樣子應該是賈府的管家。陳武用腳丫子都猜得到，必定是陳武與王老先生說明來意后，就被趕了出來。
而李豹為了完成大人的囑咐，所以才會用強，打傷了這些賈府的家僕。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刑部郎中郭准郭大人的隨從，此次是奉了郭大人的命令，來你們賈府查看賈小寶的死因。為的是幫他昭雪冤情！
你們這些人，非但不勸說你家傷心的老爺，反而出手阻攔，對得起枉死的冤魂嗎？”
李豹與陳武最大的不同，一個是他聰明，另一個就是李豹做事，要溫和的太多。
李豹倒是好說好商量，想要化干戈為玉帛。但是賈府的管家卻罵道：“誰知道你這潑賊到底是做什麼的？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我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