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也算是一起過的第一夜了
蘇青廣心想莫非殿下對姩姩還顧念舊情?若是這般,那以後姩姩再上蘇府門來,他就不能閉門不見了,需得小心應對才是。當下殿下在氣頭上,他必須裝孫子退一步海闊天空。姩姩...是殿下不為人知的外室么,若是這樣,那姩姩可是咱們蘇家的護身符,以後或許還能用得着姩姩的!
宋煜說,“滾回來。”
蘇青廣聞聲便住步下來,又滾了回去,當然沒有真的在地上呈圓周型滾動,真的滾動費時並且不是很雅觀,畢竟是二品大官,還是沈江姩她親舅,‘滾’是一種比喻,比喻少主不怒自威,而蘇青廣萬分卑微的意思,“少主請吩咐。”
宋煜冷聲道:“她方才問你要的東西,給她。”
都是官場人精,不用點明什麼東西。
蘇青廣立時反應過來,連忙自衣襟掏出八百兩銀票遞給沈江姩,十二萬分慈愛道:
“姩姩,你父親坐監,舅父近日因為身體不好,一直沒有去看看他,這裏是八百兩,七百三十二兩是還你父親當年打點科考相關各處花出去的,多出的是舅父一點心意,你一個女孩子,全家待斬就你孤苦伶仃一人在外不容易,拿着買些花戴,買點零嘴也可以啊。”
沈江姩不做聲。
蘇青廣又道:“舅父和舅母最近特別記掛你,尤其你舅母,每日都記掛着你,說想你想的睡不着覺呢,你知道我們一直想要你做女兒的對不對。”
沈江姩把銀票接了,也對蘇青廣的虛偽感到寒心,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假很假,她很清楚這些是看宋煜面子,她也並不會仗着宋煜而狐假虎威,因為她不習慣依靠誰,怕依靠習慣了戒不掉,當下找回給蘇青廣六十八兩。
“我只要我父親出的錢。剩下的你拿着看病吧,你舉家都病重,尤其我舅母病入膏肓不是么。”
蘇青廣氣的頭冒青煙,又敢怒不敢言,只希望自己儘快自太子眼前消失,以減小太子對自己的負面印象。人都是沒有記憶的,過段日子就忘了。
沈江姩將銀票小心收進自己的衣袖,然後抬眼看看宋煜,自己時時都這樣落魄,她很有些沮喪,所以宋煜遲遲不出手救她父親,也是因為不願意沾上她家的麻煩事吧,她真的是個喪門星嗎,她不會真的克父克母吧。
她眼睛紅紅的與他說道:“謝謝你啊。宋大哥。”
粉粉靴,雲吞,還有幫她揍她舅父讓她免去在這個被趙家逼着要二萬三千兩無家可歸的深夜裏,又挨舅父一巴掌。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叫了句宋大哥,可能他說要斷乾淨十七年的恩怨,於是她在文字上疏遠他一些,以免自己顯得太沒有邊界感,她叫不熟的陌生男子一般都是姓氏加大哥。比如,易大哥。
宋煜眸色深深,頗為克制道:“不客氣。周夫人。”
他從宋煜變成了莫名其妙的宋大哥。突然他覺得自己和她沒半文錢關係了,生分的快要結冰,是不是斷乾淨三字,太重了呢,嚇到她了?以後乖一點...不斷也不是不可以...
謝錦險些笑出聲來,周夫人真的永遠可以開發解鎖殿下的新表情,一個宋大哥叫的殿下都涼透了。
沈江姩看着外面天色很黑,已經超過了子時,下半夜了,也就是第二天了。
她想,她和宋煜,也算過夜了吧。
從昨天過度到了今天。雖然是他看她和她舅打架過的子夜,也算是一起過的第一夜了,雖然不美好,但自己起碼是他的畢生噩夢吧。
想到此處,頗為失落,又記起邱夢那種賢惠溫婉的樣子來了,她其實也可以溫婉,就是說沒有這些煩心事的話,她還是可以不和她舅打架的。
偷情未遂卻遇到親舅,也是沒誰了。
沒關係了,反正上京已經沒她在乎的人了。影響不影響的,隨便吧。哎。
此時路上也並沒有行人,宋煜卻並沒有要送她離開的意思,她輕聲說:“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客棧嗎。讓你的下人送也可以。現在我雇不到馬車了。這裏離江邊有十幾里地吧。我可以付錢,車費你可以略略多要一些,我剛討回七百多兩舊債。”
宋煜輕輕一嘆,腳丫沒好,胳膊又磕一下,前妻這笑話越看越叫人笑不出來,她需要有個人護着她些,但她自己覺得自己不需要人保護吧,他怎麼都是多餘,“你希望孤王送,還是希望孤王安排下人送?”
沈江姩輕聲說,“你累了嗎?如果你累了,就回府休息,你身體不好,不要熬夜,我希望你好好休息。安排下人送我就可以了。我要再次道歉,為東籬巷遲到的事,還有方才反悔的事,以後沒想好我不會一時腦熱了。”
宋煜靜了靜:“孤王沒有很累。那麼,你希望誰送?”
沈江姩認真想了想,誠實道:“我希望你送我,可我怕你身體吃不消。你都好忙碌的,我又讓你通宵了。你有忙不完的大事,我反而無所事事每日裏瞎折騰。”
“你為什麼希望孤王送?不想斷乾淨么?”
“因為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我不知道明天還要不要去東籬巷等你。你的膝蓋裏頭有積水,所以你痛得很厲害,我懂怎麼排液體出來,我知道你不願意看見我,我施針的時候可以不說話打擾你的。”
“孤身體沒事。用着葯維持都挺好的。”宋煜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心想不容易,還知道問問他身體呢,還是有些心的,“你是什麼材料做的,踢別人可以把自己放倒。明明孤王看着不像會摔倒,沒走跟前你就倒了。”
“我就是笨唄。站都站不穩。”沈江姩澀然笑了笑,“我沒有你家側妃那樣穩重吧。你沒有娶到我,你真燒高香了。”
“你施針的時候可以不說話。孤王卻做不到視而不見。你的問題,孤在考慮,你也知道獨處時,我們不好辦,是么。”
沈江姩明白他意思,施針是獨處,她又不給他,她誠然是坐地起價的。
宋煜輕輕一嘆,把沈江姩抱了,就跟進七叔客棧時一樣的抱法,沈江姩被抱出屋門,又一路抱下樓,下面關檔了,懷親王也準備離開,在門口又遇見了。
沈江姩下意識抱住藥箱遮掉面頰,到底還是不習慣叫人看見他二人一起露面。
他七叔她大舅的,搞得她緊張兮兮。
希望大舅回府不要告訴她外婆和外公半夜在她前夫哥這裏遇見了她,讓她在家族一夜成名,然後浸豬籠,完結。
但她不似來時那般直挺挺地不去靠他,或許要分別,她矯揉造作了一回,把身子輕輕靠在他的胸膛。
宋煜低下頭看看她,沒說什麼。
那邊準備回府的懷親王,特別好奇地把身子從馬車裏探出來,再探出來,再探,探到不能再探,隨侍撈住七老爺的衣裳,放風箏似的,心想這老傢伙好奇心可太重了,慌着看侄媳婦呢。
懷親王一門心思去看宋煜抱着的那姑娘長得什麼可人模樣,這事關他以後抱侄孫子的大事,家裏只有側妃,卻無所出,皇族都着急他婚事,二十八歲了啊,旁人他這年紀兒子都十二三了,旁人三十當爺爺了,宋煜卻連個姑娘都拿不下來!叔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