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愛與恨總糾纏(3)

第26章 愛與恨總糾纏(3)

第26章愛與恨總糾纏(3)

有那麼一刻,朵拉想給陳皓打個電話,可是轉念間,還是關掉了手機。

大家已然成年人,她的推諉,她不信他不懂。

採訪定在中午十一點,但臨時又改到十點半,朵拉接到每每電話,匆匆收拾一下,就趕到了月光路居委會門前。

居委會門前零星地站着一些人,一些人是應約前來做採訪的,另外一些人,就是好奇前來看熱鬧的。

每每一看到她,就直接把她扯了過來,手腳利索地給她捋了捋頭髮,說:“像平時一樣就可以,沒什麼的。”

她示意攝影師,“好了。可以了。”

其實還算簡單,每每的問話顯然是照例,“這次月光路拆遷,您對拆遷條件還算滿意嗎?”

朵拉答,“還可以。”

“對昨天的事,你怎麼看?”

朵拉猶豫一下,小心地答,“大家都激動了點兒。”

突然間每每問,“聽說栩然房地產的周總動手打人,您當時就在現場,你看到周總動手了嗎?”

朵拉愣了一下。

每每說:“您別擔心,照着事實說就好了。”

所有的目光全積聚在她身上,朵拉驟然一陣緊張。

“他,他就是這麼推了一下……”朵拉結巴起來。

每每表情冷峻,“那麼說,他確實動手了,是嗎?”

朵拉張口結舌。

周每每示意攝影師,“好,今天的採訪就到這裏。”她轉頭看一眼朵拉,“OK了。”

朵拉不安,“可是我剛才沒說清啊,栩生他不是動手,是人家先故意推他,他是……”

每每打斷了她,“我知道了。”她簡短地說,“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們馬上要趕回N市。”

“哦。”朵拉乾巴巴地答應一聲,眼睜睜地看着每每一行人收拾東西,上車,絕塵而去。

總有什麼不對。

她覺得心裏惶亂不安。

傍晚朵拉去了一趟海城高中。

正值上自習時分,穿着校服的男女生們陸續走過操場。朵拉被校警攔在門外,“馬上就要上課了,不好意思。”

朵拉笑笑,退開來。

海城高中的校門拓寬許多,一眼看去,更氣派了。校車緩緩駛至門口,教職工們接二連三地下車來。

“朵拉?許朵拉?”有人突然叫她。

朵拉怔了一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穿着工作服,顯然是海城的教師。看上去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半會,朵拉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是誰。

女人笑起來,“朵拉!果然是你!我是朱老師啊!”

啊!

朵拉驚喜地一把抓住朱老師的手,羞赧得臉都紅了,“天哪,朱老師,我一點也沒認出你來。”

朱老師爽朗地說:“所以說,婚姻真是女人的天敵啊,你看,把我變成了這副模樣。”

朵拉笑,“一聽這話,就知道朱老師幸福着呢!”

朱老師笑咪咪地,“好些年不見你了,還是老樣子嘛。你看看我,都變黃臉婆了。”

這話倒是真的,要不然朵拉也不會沒把她認出來。她幾乎胖了一號,肥胖讓她的五官和身材一樣,都變了形狀。

“您有沒有時間喝一杯?”朵拉試探着問。

朱老師抬手看看腕上的表,“我八點的自習課,可以。”

海城高中附近新建一條大路,道路兩旁儘是各式店鋪,朱老師熟門熟路,把朵拉帶至一家小小冰吧。

“這裏環境不錯,我們常來。”朱老師介紹說。

兩人在靠窗位置坐下,“怎麼樣,覺得海城變了樣了吧。”朱老師說。

朵拉感慨萬端,“差點全不認得。”

除了月光路。走進了月光路,她才覺得魂歸肺腑,才算真正地意識到,她確實在這裏,度過了最難忘的時光。

朱老師也感慨起來,“唉,看到你們才驚覺時光飛逝啊。”

朵拉笑,“古老師還好吧。”

一提到古老師,朱老師便笑了起來,“整個一個女兒控。一有了女兒,完全不把老娘放在眼裏了。”

朵拉大笑。

“朱老師,你現在好有趣。”朵拉說。

“你直接說我變粗魯了變俗了……”朱老師笑,“怎麼樣,朵拉,有男朋友了沒?”

朵拉不好意思地笑笑,“唔……”

朱老師含笑注視她,嘆道,“周栩生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

朵拉更不好意思,繼續含糊道,“唔……”

朱老師說,“當時你們班上,現在最有出息的也就數周栩生和陳皓了。聽說陳皓沒死,是真的嗎?”

朵拉點點頭,“是啊……”

朱老師嘆息,“這孩子真是!我記得他出事之前,和周栩生打了一架。要不是我看到,周栩生准被他打傷……”

朵拉吃了一驚,“啊?他們為什麼打架?”

朱老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陳皓像發了瘋似的,對周栩生拳打腳踢的,周栩生也怪,不閃也不躲,任他打……我恰好路過,才把他給喝住了。”

朵拉心裏驚疑不定,囁嚅道,“我都不知道這事……”

朱老師看看腕上的表,“哎呀,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就快八點。朵拉,我得走了。”

朵拉也隨着朱老師站了起來,頗有點依依不捨,“朱老師有空帶寶寶去N市玩嘛,我請你們吃飯!”

朱老師笑,“好好好。”她拍拍朵拉的肩,“那我走了。”

“好。朱老師拜拜。”

“拜拜。”

晚上朵拉煮了綠豆粥。

周栩生來的時候,電力緩慢的電燉鍋,到這時才開始緩緩冒出熱氣。

周栩生問,“這粥什麼時候才可以吃啊。”

朵拉有點尷尬,“嗯,快了吧。”

周栩生很正經地說:“我估計可能要煮上一整晚。”

朵拉的臉刷地紅了,“要不我給你凍在冰箱裏,你明早過來吃。”

周栩生不語,人靠近來,不由分說地摟住了朵拉的腰,下頜擱在她肩上,“一看到你我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朵拉頓時一驚,問道,“你有很多煩惱嗎?”

周栩生笑了笑,“也不算很多。”

朵拉還要再問,他已經不耐煩,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便不老實地自她T恤里伸了進去。朵拉羞得耳根子都發熱起來,扭捏着身子不肯,他卻不肯放過她,微涼的唇跟着挨近來,輕輕親吻她的頭髮,她的臉頰,她的耳,她的頸……

她呼吸漸漸急促,但仍然想起來要問,“你以前,幹嘛跟陳皓打架?”

周栩生的身子一震,“陳皓都告訴你了?”他的唇毫不放鬆地沿着她的胸線漸漸往下。

她努力支撐着身體,“你怎麼那麼壞……”

他贊同,“我真的很壞,其實朵拉,我很怕,我怕他會搶走你,即便是現在,如果他肯開出條件,只要他離開,我也樂意答應他。”

朵拉使勁推開他一點,睜大了眼睛,“你不是這種人。”

他看着她,“我是。為了許朵拉,我就是這種人。”

她也看着他,動了動嘴唇。她很想狠狠地罵他一頓,但是眼前漸漸浮起一層霧氣,她輕聲說:“其實不需要的……”

“我只是萬萬沒想到,陳皓他竟然要以這樣的方式消失。”他嘆息着說:“這些年來,我一直等着他出現。我知道,他會出現的。”

不僅僅是為了朵拉,還為了他。

支撐少年陳皓堅持下來的,除了對少女朵拉的想念,必然還因為在周栩生那裏受到的屈辱,他盼望的,便是終有一日能加以討回。曾經被周栩生踐踏與收買的尊嚴,沒有一刻被他遺忘。這世道確實不公,周栩生擁有一切,而他一無所有。

他耿耿於懷,不肯向命運向這樣的人生低頭屈就。

這些,朵拉未必懂。但周栩生心知肚明。

朵拉動了動身子,“唔,我手機響……”

“別理它……”周栩生毫不放鬆地親吻着她。

她軟弱地掙扎一下,“可是……”

沒有可是。他嫌她太吵,乾脆用唇封住了她的。

半夜裏突然颳起了大風,未關好的窗戶被吹得哐啷響,周栩生被驚醒了,床頭的枱燈擰到最低檔,此刻發出些許淡淡的弱光。周栩生一側頭,便看到朵拉的手機擱在床頭,微微亮着紅光,不時發出輕微的叮聲。

有未讀短訊。

周栩生伸出手去,便想拿過手機。但瞬間裏,他改變了主意,縮回了手。

風聲凜冽,大雨也隨之傾盆而至。周栩生輕輕從朵拉身下抽出手臂,穿上拖鞋,走到了窗邊,伸手便要關窗。手扶在窗框上,目光不經意地掠過窗外,一時間,整個人便僵住了。

熟悉的電線杆下,默默地站立着一個瘦長的人影。

是陳皓。

他看不清他,但他知道是他。

灰暗的路燈光在霧茫茫的雨線中更顯微弱,陳皓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周栩生平靜地關上窗。

一剎那間,所有的風聲,雨聲,全都消失了。他拿過朵拉的手機,輕輕地摁了關機鍵。

朵拉翻了個身,手橫過身邊,大約是觸手之處空蕩蕩的,她受了驚嚇,情不自禁叫一聲,“栩生!”

周栩生立刻上前去,伸手握住她的,“我在這裏。”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唇角頓時露出放心的笑容,再度沉沉睡去。

周栩生把她的手機擱好,順手把床頭燈關了。

整間屋子頓時陷入了無邊際的黑暗,窗外偶爾掠過閃電,周栩生默默立在床頭,仍然能看到在那一閃而過的光亮中,那個寂然佇立的身影。

一回到N市,朵拉就直奔“小美足”。這兩年來,“小美足”成了她生活里的一部分,儼然她的孩子,少見它一日,竟然也頗為牽腸掛肚。

非兒還沒到,朵拉索性給她發了條短訊,“姑娘,這兩天放你假吧。不用到店裏來了。”

非兒的回復很是簡短,“老闆萬歲!”

朵拉不禁好笑。

“小美足”開張沒多久,非兒便前來應聘,朵拉其實很心虛,自己店小,開的薪水實在不足以提上枱面,但非兒坦承貪圖輕鬆,工作環境簡單,至於薪水,自己沒學歷也沒什麼經驗,其實在哪工作也差不多。

結果天長日久相處下來,兩人倒脾性頗為相投,說是僱主和打工仔,其實情同姐妹更確實。

朵拉打開電腦,播放一點音樂,開始愉快地收拾起貨架來。

正忙碌着,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停了手,側頭看看——一輛白色寶馬車,正大刺刺地橫亘在店門前。

朵拉走出門去,車窗緩緩拉下,露出陳皓微笑的臉,“嗨,朵拉。”

朵拉也笑,“呀,陳皓,你怎麼這麼早。”

她心無芥蒂,他只好也裝做大方,“過來看看你啊。還欠你一份生日禮物呢。”

朵拉趕緊擺擺手,“不用不用,自己人,不用客氣。我看到你的電話了,不過太晚了就沒打給你。”

陳皓半真半假地開着玩笑,“下次不許這樣哦。”

朵拉笑着答應,“好好好……”她躊躇一下,“要不要進店裏坐坐,我給你沖杯咖啡?”

陳皓打開車門下車,笑道,“早等你說這句話。”

朵拉不好意思,“不過沒什麼好茶。”

這倒是真的。店裏雖然像模像樣在在角落處擺放一張茶几,上頭擱的茶具其實算是附庸風雅,所泡的茶方子都由時尚雜誌或者網上搜索而來,功效不是美容就是瘦身。

反正陳皓茶翁之意不在茶,朵拉便泡杯玫瑰花茶給他。

他並不介意,但也不過微微啜上兩口,然後似乎輕描淡寫地說:“每每非讓我給她帶巧克力”。

朵拉愣了一下,說:“隔壁有得賣的”。

陳皓看了她一眼,又垂直眼臉,默默沉思一會,站起身來,“公司里忙,我先走了。”

他在糖果屋前猶豫一會,還是踏進了糖果屋,稍傾,便從糖果屋走了出來,手裏拎一小小精美禮品袋。

看到朵拉,他抬起手沖朵拉揚了揚。

呵。

朵拉唇角緩緩地,露一朵微笑。

這樣應該最好。是吧。

她安慰着自己。

一整天平靜無事,門外天氣晴好,朵拉只覺得心情從所未有的輕鬆,那些積鬱在心裏的結,彷彿變細微了。

傍晚時分照例人煙安寧,她溜到糖果屋裏八卦,糖果屋裏只有潘燕在,朵拉隨口問,“怎麼,今天你上整天班?車曉曉請假了?”

潘燕答,“不做了,丫的。”

朵拉挑挑眉,“哦?”

潘燕嘆息一聲,“好像傍了個有錢人。”

朵拉敏感地聽出來潘燕的言下的憐惜,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潘燕答,“正是。那男人有老婆的。”

朵拉輕輕“啊”一聲。

潘燕順手遞過來一顆糖,“來,吃顆糖。”

朵拉擺擺手。

潘燕瞥她一眼,“吃啦吃啦。不就是一顆糖嘛,無聊了就放在嘴裏嚼兩下。”

朵拉愣了一下,猶豫着伸手,接過了糖。

“曉曉說,有時候想得到幸福,需得走一點捷徑。”潘燕也丟顆糖至嘴裏,“不過我更喜歡這樣,嚼着糖等待。是我的總會來,是嗎?朵拉?”

朵拉緩緩剝開糖果,微笑起來,“我覺得是。”

“有些堅持會開花結果,但許多堅持總在中途夭折。人各有志,不必勉強。”朵拉又補充一句。

潘燕笑了,“朵拉你像哲學家一樣。”她側側頭,“不過我愛聽。”

晚上的生意有些清淡,朵拉心血來潮,便關了店門,打個車去悅喜。

車至佳美廣場停下,朵拉遠遠便看到悅喜門前圍着好些人,聽聲音,便在吵鬧些什麼,一個男人的厲喝聲尤其尖利,“滾!別他媽給臉不要臉!”

朵拉心裏湧上一陣不詳的預感,立刻三步兩步小跑着,擠進人群中。

果然便是薇姐和她老公李偉正糾纏在一塊,她頭髮散亂,裙子也被撕扯掉一個角,她死死拉着李偉衣角,“老公,求你看在我們多年夫妻的份上,露露還小……”

李偉不耐煩地要甩開她,無奈她硬着抓着他不放,他終於不耐煩,反手揮過去一耳光,“三八,放手!”

人群一陣嘩然。

朵拉箭步上前,一把扶起薇姐,“薇姐!”一眼瞥見,薇姐嘴角霎時腫起,滲出烏血。朵拉又驚又氣,“喂,你怎麼動手打人!”

朵拉身子纖弱,站在健壯的李偉面前,赫然比他小了一圈。但他顯然對朵拉頗為敬畏,聲線頓時低下來,“誰讓她這麼煩!”

突然間薇姐掙開朵拉,撲到旁邊一女子腳下,一把摟住女子腳踝,“我求求你,這世上男人多的是,你還年輕,還有的選擇,不像我,我大把年紀了……”

朵拉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場鬧劇並非兩主角,而是三主角,她一下明白過來,敢情是李偉有了外遇,這才鬧將起來。

女子打扮時髦,長發微垂,擋住半邊面孔,身影頗為熟悉,朵拉不由得多打量幾眼,陡然間便驚叫起來,“曉曉!”

那年輕女子正是車曉曉!

朵拉第一念頭便是,呵,這世界,真正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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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曾愛過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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