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誰欠誰的
蘇荷打掃屋子的時候,在一個房間裏的一個小角落裏發現有好幾罐酒,被放置了好些年,蘇荷試嘗了些,顯然是變味了,成了醋。蘇荷運用一個生活常識,即鐵和醋酸能發生中和反應,然後將農家工具上的鐵鏽除掉。
蘇荷抬着鋤頭走出宅門,折向宅子後方,望着滿田地肆無忌憚瘋長的野草,蘇荷放下肩上的鋤頭,托着腮。她的目光突然飄向被沈良壓制過的一片區域,“野獸出沒?”蘇荷不敢放大自己的想像力,她要在這個宅子裏頭繼續生活多久,她壓根預測不來。
沈良拖着他的戰利品下山回家。待到他走到家門口,早已汗流浹背。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沈芝聽到屋外頭有響動,立馬蹦跳出來探個究竟,就見沈良手擎一根粗麻繩,賣力拽着一頭重量級野豬。“大哥,今日收穫可真大。”沈芝指着那頭被沈良擒服的野豬拍掌歡叫道。
沈良的汗水順着他額上的髮絲而下,他喘着粗氣,“芝兒,去生火煮些水。”
沈芝剛抱上沈良手下的繩子,欲要幫沈良拉一把,沈良的吩咐就來了,“哦。”她鬆了手,進了屋,熟練地生火、燒水。
沈良先把野豬放於屋裏,然後卸下所有的武裝,隨後他大步跨出門。
待到沈良再次歸來,身後隨着一個肩披一個小掛袋,掛袋裏頭裝着好些把鋒利刀的屠夫。
“你自己要留多少?”當村有名的屠夫王大漢蹲下身子,用手試探野豬的肉皮。
“留一半。”沈良的話語剛落,就被剛進來的沈芝聽個正着。“大哥,我們家吃不了那麼多的,還不如賣了呢。”
沈良沒有被動搖,“就留一半。”
“那老規矩,我幫你殺,還買走一半,一兩銀子,殺后付錢。”屠夫的口氣不容沈良討價還價。一兩銀子,對於沈家而言,也算是一筆不少的財富了。
“行。”沈良面朝沈芝,“水煮好了嗎?”
沈芝點了點頭,本不想說什麼的還是小聲提了一個請求,“大漢哥,你能不能把豬心留給我們?”沈芝哀求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大漢,讓一向粗獷的王大漢瞬間有種不知道如何應答的感覺。
“小姑娘,看你長得甚是可愛,我就大發慈悲,把它那顆心臟留給你。”每個人都說屠夫長得一臉的彪悍,而在沈芝眼裏,王大漢卻是那麼的溫柔可愛。
“多謝大漢哥。”沈芝開心得活蹦亂跳,“大哥,我要進房裏跟母親報喜去。”
沈良嘴角扯動小小的弧度,“你別介意,這丫頭向來如此。”
王大漢和沈家也算是有一定的交情,沈家出了一些麻煩的時候,王大漢還幫過沈家。所以沈良和沈芝對王大漢也就不會顯得那麼冷淡和無情。
沈良先將早備好的竹板放於屋外,然後把野豬拖在板上。王大漢抬起鋤頭往豬腦袋就是一棒。而後接過沈良遞來的開水灑在野豬身上,拔毛、剖肚,切分。
“剩下的就交由你自己處理,這是一兩銀子。”王大漢將一袋子錢交予沈良手掌之中。隨後拖着半邊的野豬離開了沈良的視線,往集市走去。
沈良將錢袋子塞進懷裏,而後拿出一把不太鋒利的刀將剩下的野豬肉切成四部分。
沈芝向呂氏報告完畢喜訊后又歡蹦亂跳地出來,“大哥,娘親可開心了,我也很開心呢。”
沈良笑了笑,沒說什麼,只是用繩子自顧自地把被他分離成四份的野豬肉整理好。
沈芝歪着小腦袋,因為高興而裂開的嘴慢慢合上,“大哥,為何分這麼些份數?要送人嗎?”
沈良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什麼。
“我們自己留一份,阿香姐家送一份,那還有兩份要給誰呢?”沈芝好奇地望着沈良,在這小村子裏,她想不到還會有誰值得擁有沈家所送免費的野豬肉。
“給阿荷家的。”沒有任何的掩飾。
乖巧的沈芝這回不幹了,她怕掉沈良正在整理野豬肉的手,拉下臉,怒意滿堂,“大哥,我們沈家都已經跟那個女人一分為二了,現在哪怕是她餓死街頭也不關你的事,你又何必替她操這樣的心呢?更何況,那個女人給你添的那些麻煩我的手伸出來都不夠數。”沈芝伸出小爪子,一臉的不痛快,“大哥,你忘了嗎?那個惡毒的女人還把娘親的病打重了,這樣的痛你緣何要用這麼沉重的野豬肉再次戳傷?”沈芝小小的拇指指向呂氏的房間,一臉的不明白。
“芝兒,人要有情。”忙活了這麼長時間,沈良臉上的汗珠子肆意,他用手袖子擦去,“王香曾經說過,阿荷從小的遭遇就慘,被親身父親拋棄不說,還硬是被各色各樣的難聽話嫌棄。她能有今日的失常,不是她的本意。誰不想過好日子?再者,她才成為我同床共枕的妻子幾日,我就狠心將她逐出沈家門,這傳出去,難受的必然是她。”
沈良頓了頓,蘇荷轉身離去的背影和那段簡短的客氣話再次飄過沈良的腦海,“阿荷離開的時候又是那麼簡單,沒鬧、沒哭,算是回心轉意了。”
沈芝聽着沈良的大幅連篇,眼淚奪眶而出,“大哥,算是沈家欠她的。”
沈芝能理解,沈良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靜靜地將豬肉捆綁好,然後放置在一個竹籃里,“我先將肉送走,回來就煮好吃的給芝兒吃。”
沈芝擦掉殘留在臉上的淚水,想到什麼似的,一臉正經道,“大哥,今日阿香姐給你送了些包子過來,順便還打聽了那個女的下落。”
沈良點了點頭。
“她說,那個女人沒回她自己家。”
沈良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而後提着竹籃離開了沈芝的視線。
沈芝抓着衣角,“大哥真奇怪,不是說人要講情嗎?那個女的都不明下落,他怎麼都跟沒事人一樣?”
蘇荷在烈日下抬着鋤頭,一下又一下,將草連根除掉,汗如雨下。
折騰了好一會兒,蘇荷整出一小塊乾淨田地,將濕草都放在太陽下曬,等其干后,放火一燒,滋潤土地。
蘇荷站起身,將鋤頭斜靠於牆,‘這麼大的太陽,實在有些折騰人,我還是先上山覓些食,順便找找賺錢的路子。’
蘇荷在心裏嘀咕了片刻,隨後進了屋子,整理了下,真就起身上山去了。
沈良將竹籃中的一份野豬肉放在荒宅門外,還從腰間掏出一串銅錢放置旁邊。正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沈良注意到宅子後方已被清理掉一些雜草的田地。
‘一個弱女子,這樣的粗活,她能忙得過來嗎?’
或許真如沈芝所言,沈家欠蘇荷的。
沈良繞到宅子後方,抓過斜靠在牆上的鋤頭,賣力干起熟悉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