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還是個小孩子

明明，現在自己都是一肚子的怒氣，窩火的很，但偏偏李賀竟然還吃出了一副很享受的表情，這不是故意給自己添堵，火上澆油嗎？！

但是李賀卻不以為然。

他品嘗着自己盤中的食物，順勢將已經醒好的紅酒拿來，給自己和張子悅都倒上了小半杯。

然後，突然抬起了頭，目光還是那麼綿延的，如同一汪春水一般的盯着她。

僅僅就是這樣的一個眼神，就已經快要讓張子悅整個人都淪陷其中了。

好像那雙眼睛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就好像是令人窒息的沼澤地，一旦陷了進去，這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張子悅只是感覺到自己心裏猛的咯噔了一下，有些慌亂的心緒完全不受控制。

她艱難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儘可能克制自己的表情。

但李賀卻還是察覺到了她一閃而過的慌張和凌亂思緒。

“子悅，有些事情我們不需要糾結的。”

李賀畢竟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比張子悅經歷的事情更多，他當然也明白，其實是因為在乎，張子悅才會想要反覆確認和強調。

然而，她之所以又要糾結着這個點，表面上好像是在維護着自己的面子和最後的驕傲，但是，實際上是出於一種內心的不安全感。

曾經的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呢？面對着一份自己沒有完全把握的感情，總感覺自己不能在其中低頭，總感覺自己不能隨便示弱，一直驕傲的像是一隻孔雀一樣，但是到頭來卻發現，只不過是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完全沒有必要。

所以，如果張子悅想的話，李賀也願意示弱。

他臉上悠悠然的閃過一絲笑容，在一抬頭的時候，整個包間裏的燈光都暗淡下來了。

燭光冉冉的升起，整個優雅而又靜謐的環境當中，都被這種昏黃而又曖昧的燈光點亮了。

水藍色的玻璃滌盪着悠悠然的光芒，水波更是層層粼粼，令人看着都不由自主的為之一動。

張子悅小聲的發出了一聲驚呼，她似乎有些詫異。

明明自己就是跟李賀一起前來的，但是這裏的一切又好像是提前被安置了過的。

她驚詫的瞪大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李賀。

卻發現，李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移步走到了自己的身側。

他目光溫柔的垂了下來，輕輕的落到了張子悅的身上。

雙手溫和的就好像是如絲如綢的紐帶一般，輕輕的拂過了她的脖頸，為她將擱置在胸前的髮絲縷過了腦後。

她身上那種乾淨的洗髮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清新而又淡雅脫俗，好像令人置身於一片陶醉不已的薰衣草花園。

他嘴角挑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子悅，你好香。”

如痴如醉一般的，李賀發出了讚歎一般的聲音。

張子悅卻嬌羞的垂下了腦袋，除了羞紅的臉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整個人都已經羞紅了臉頰，將自己的腦袋埋得不能再低，嬌羞的就好像是一個含羞草一般，但是卻又含苞待放，美不勝收。

李賀的手指修長而又細膩，輕輕的遊走在她的脖頸，將她因為嬌羞而垂下的腦袋抬了起來，扶正。

她終於能夠正視前方，雖然還是一臉的嬌羞，但是透過了那幽藍色的玻璃，李賀依舊可以看見那一張少女，純真而又美好的臉。

雙頰的緋紅，暴露了少女此刻內心的小鹿亂撞一般的慌張。

李賀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他從兜里摸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

坐在前排的張子悅也注意到了這個動作，她忍不住的呼吸就是一窒。

甚至都開始忍不住幻想起來，李賀到底給自己準備了什麼禮物？

會是……戒指嗎？

張子悅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

慢慢的，她眼光一路追隨着李賀的手指，一直到看見李賀修長的手指從盒子內，挑出了一條閃亮着的銀鏈子。

閃亮的，動人心魄的水晶，純粹的就好像是少女時代的眼睛一樣，咕嚕咕嚕美好的冒着泡的清泉。

但是，這終究不是張子悅真正想要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那麼細不可聞的輕輕嘆息了一口氣。

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來。

只是感覺到自己心裏湧起了一絲難以琢磨的失落。

按照之前兩個人的對話，張子悅真的以為，李賀會在今天這個日子裏就對自己作出許諾……

可惜，也只是項鏈而已。

李賀動作輕柔而又緩慢的為張子悅戴上了項鏈。他的手指帶着一絲難以觸及的冰涼，加上了項鏈本身的清潤，令張子悅感覺愜意的如同春風拂面。

她勉強的支撐起自己那一臉笑容，笑着回過頭去看了李賀一眼：“我很喜歡。項鏈……很美。”

李賀當然不會錯過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就好像是明媚的一顆星星上，突然出現了黯淡的一個角落。一閃而過，但是也足夠明顯。

李賀也明白，張子悅為什麼會那麼失望。

他沒有多說話，只是輕輕的俯首下去，一隻手捧起了張子悅的臉頰，溫柔的落下去了一個吻。

如同嘆息一般的聲音，幽幽的說道：“子悅，你今天真的好美。”

他飽含了深情的聲音里，甚至都帶着一絲細不可聞的顫抖。他的雙唇依舊那麼柔軟，但是卻總要有些紊亂，些微的顫動，不似他之前的從容。

而張子悅只是感覺到自己被接觸過的臉頰瘋狂的發燙，好像就要炸裂了一般。

她壓抑着自己內心的情緒，沒有多說。

“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李賀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我會等你長大，我們來日方長，好不好？”

他的聲音聽起來纏綿悱惻，對於張子悅來說，更是一種致命的魔力。

只要是李賀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管李賀對自己說什麼，張子悅都會覺得那是一種致命的蠱惑。

她甚至都沒有掙扎反抗的意識，只想着一頭栽入李賀的懷裏。

也許就這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恰好是李賀教會了張子悅，到底什麼才是一眼萬年。

就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這個人。不顧一切一般的。

“來日方長嗎……”

張子悅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下李賀剛剛說過的話，她輕輕地笑了一聲，然後默默垂下了腦袋。

她眼睛裏突然亮起了，從來都沒有過的認真，反手勾住了李賀的脖子。

兩個人就保持着那麼曖昧的姿勢，相互對望着，四目相對，眼神深深的糾葛着，似乎想要看到對方的心裏去。

張子悅頓時感覺自己喉頭一陣乾澀，她舔了一下嘴唇，又緊跟着緊咬住下唇。

“大叔，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會娶我的，對嗎？”

她本來是不想要再一次確認的。

因為，她也不希望自己給李賀留下一個過於急切的印象。

雖然，矜持跟自己這個人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可是在面對這些男女事情之上，張子悅自己心裏也很清楚，急不得。

有一句老話說的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縱然再心急，也不想表露的過於明顯。

可是，剛剛的那句話，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心直口快，還是因為自己實在憋不住了，又或者只是隨口一問，張子悅竟然想都沒想就說出來了。

她甚至自己都有些詫異。

李賀在聽到張子悅這麼問的時候，臉上明顯也微微的愣住了一秒。

張子悅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此刻的姿勢多麼曖昧，她微微的低下頭，剛剛想要鬆開自己環住李賀脖頸的手臂，卻發現自己的腰間一個用力，直接被李賀整個人攏入了懷中。

他臉上都還掛着一絲笑意，從容不迫的慢慢點了點頭，將下巴擱在了自己的頭頂上，悠悠然的“嗯”了一聲。

磁性之中，而又帶着一點沙啞的聲音，卻給了張子悅最大的保障。

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吃下了一粒定心丸一樣，之前的焦慮和慌張，瞬間都在這一個簡單的點頭之後，得到了圓滿的化解。

張子悅都有些詫異，對於自己而言，李賀竟然成了那個能夠包治百病的良方。

她也先是微微錯愕了一秒，反應過來之後，直接反手更加緊的抱住了李賀，臉上洋溢着熱情而又燦爛的笑容。

兩個人就這麼緊緊相擁着，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彼此之間，安靜的享受着這一刻的美好。

一個眼神的碰觸，甚至都充滿了愛意的迸發。

在這樣的一刻，無聲勝有聲。

晚餐依舊進行的很愉快。

張子悅更是吃着吃着，就會忍不住的發出笑聲。那倒不是，因為今天的晚餐多麼的可口，又或者是李賀講了什麼好笑的段子，完全就是回味起了剛才兩個人甜蜜相擁的一幕，張子悅實在有些忍不住。

甜蜜的畫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呈現着，想像着李賀給自己的應允，甚至都開始不斷的在腦海當中，構架起兩個人結婚時候的畫面，還有以後，兩個人會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還要一起去環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