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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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葉鶯蘿註定無眠，她連一步都不曾移動過，就怕一個轉身與黎穆辰便成了兩個世界。她幾乎能準確的辨別風的節奏，又怎能不牢記穆辰的呼吸。
惟有這時間止步，他的呼吸才能夠永存。
鶯蘿希望這黎明來得晚一些，這樣起碼穆辰僅僅只是沉睡，不是永別。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討厭天亮，她痛恨這流逝的時間，它們正在慢慢的奪取着他的生命，那生命與她而言，無可替代的存在着。
但，無論她多麼不樂意，不情願，天還是微微的亮起，最後慢慢的成了透亮。她沒有看到所謂的光明，只看到一室的黑暗。
在清晨第一縷曙光來臨的時候，黎穆辰的意外的早起了，他這讓人看上去很精神抖擻，像是飽睡一場帶來的洗禮。可這樣的他，越發讓鶯蘿覺得恐懼，這是不是在印證着什麼？
鶯蘿一夜沒睡，卻一點也不覺得犯困，眼皮都不曾眨一下。“穆辰，你醒了，早餐要吃什麼？”她對他笑得很自然，像是昨天的風波從未不存在一般。
穆辰也笑，整個人都感到輕鬆愜意，好像疾病已經被他打敗，只見他積極的說：“我要吃梅乾菜餅，馬路盡頭的那一家，可以嗎？”
“嗯，好，我去給你買！”她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現在即便他要吃Z城的饅頭，她也會義不容辭的去給他買。
鶯蘿加快着腳步往馬路盡頭走去，無論多快總感覺自己的步履太過緩慢。到那家店后，卻看到滿滿當當的人群，大家好像都衝著這家店的早餐來，可是沒有人有她那麼迫切。
每個人都在安分守己的排着隊，可是瘦弱的葉鶯蘿卻拚命在往前擠，她顧不得任何理法，只想儘快給穆辰買到這梅乾菜餅，一刻也不想去耽誤，時間本就那麼珍貴，即便下跪祈禱，也還是在流逝。
“你這小姑娘怎麼這樣，沒看到大家都在排隊嗎？”一個中年婦女兇悍的對着鶯蘿吼，隨後又把她果斷的擠出了那條隊伍中。
她只感覺手不受控制的哆嗦，心沉入了谷底，她真是沒用，連買個餅都慢吞吞的，穆辰的時間那麼寶貴，她卻站在這裏束手無策的浪費。
“鶯蘿！你排我這裏！”隊伍中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聲音熟悉，卻又如此遙遠。她轉頭望去，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裏居然湧出了很多的委屈。
但，她沒有哭，至少不會再在歐陽濬面前哭了，所有的眼淚都該留給黎穆辰。
“楞什麼啊，快過來啊！還是要我給你買？”歐陽濬大聲的催促着。
“不用，我自己買就好了！”鶯蘿大步的走到了歐陽濬的位置站立，而他自己卻退了出來，他不是讓她插隊，而是站在他的位置，這是屬於他的紳士。
歐陽濬轉身就要離開，他聽說這家店的早餐極其好吃，所以才一大早就來排隊了，但現在卻似沒了那胃口。
“喂，你要吃什麼？我幫你買！”鶯蘿轉過頭對着他的背影喊道，她不想欠他什麼，因為無論是什麼她都無力償還。
他轉身顯然有一抹歡喜，她難道對他主動，今天卻是一個例外。他固執鎮定的說：“梅乾菜餅，要薄的！不要辣椒”
“哦……”鶯蘿轉回身，心裏還嘀咕着：“真是挑剔！”
鶯蘿很快的買到了兩個餅，一個給歐陽濬，另一個用力的握在了手心。不去理會歐陽濬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只是一個勁的往回跑，生怕這餅會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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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穆辰把寫好的信，悄悄的放進了鶯蘿行李箱的夾層，在這難得身體自在的時刻，他總想為她留點什麼……
鶯蘿急匆匆的跑回來了，穆辰站在陽台上抬頭看着天，輪廓沒有寂寥，也沒染色悲傷，眉眼甚至有些滿足。風鈴叮叮咚咚的響起，是春天的聲音；微風吹起陽台的上的植被，細細聞去還真有幾分春的氣息。
黎穆辰熬過了嚴寒的冬天，卻沒有機會享受着新生的春天，但這一點都不遺憾，因為鶯蘿給了他比四季更美好的氣候，溫暖了他一度冰冷的心底。
“你要的餅來了！等久了吧，快熾熱吃！”鶯蘿氣喘吁吁的把手上的餅遞到他的面前。
這樣的她，也不枉他活過一場。
穆辰伸出手抱住了她，還是熱的餅夾在在他們之間。他說：“葉子，沒有我，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知道嗎？”
鶯蘿看着窗外搖晃的樹枝，眼淚猝不及防的跑出了眼眶，她輕聲說：“你會在我的心裏，所以，這個世界不會沒有你！”
以前她的心只留給一個人，現在她決意把自己的心絕大部分給穆辰，而揮之不去的一小部分給歐陽濬。
走進她的心裏，曾經他是多麼渴望的，渴望那一席之地，現在卻絲毫不想要了。鶯蘿給的夠多了，他不需要她把血淋淋的心硬生生的塞給他，他甚至感到無力去承受。
“葉子，我不想留在你的心裏，這個世界我已經極度厭倦了，別把我留在你的心裏，我不想呆！”黎穆辰依舊抬頭，仰望着藍天，沒有悲傷，沒有怨恨，出奇的平靜。
時間過得是那樣的飛快，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夕陽即將要西下了，好像悲劇正在慢慢靠攏。
“陪我去那山頭看看日落吧！”黎穆辰指了指遠處的山峰。
“嗯……”她順着他的指的方向看，喉頭去打緊着，千言萬語卻一字都沒能說。
穆辰早上的精神抖擻已經不復存在了，鶯蘿假意挽着他手臂一起上山，其實是在用盡全力攙扶他。
他的神智已經時而清晰，時而迷糊。
鶯蘿一步一步很堅定的把他帶到那山頭，他們一起肩並肩坐在一個草堆上，兩人的目光都望向那慢慢下墜的夕陽。
“為什麼想看夕陽而不是日出？”她看着遠處天空，看似很隨意的問。
穆辰淺笑，有氣無力的回答道：“太陽再神通廣大，終究還是要降落的。夕陽，即便要離開，它也不忘保有自己優雅的姿態，而日出卻總喜歡給人虛晃的光芒，那麼不真實。”
夕陽墜落的很匆忙，好像瞬間就能把人帶人谷底。鶯蘿這一次沒有哭，她一直淺淺的笑着，感受到他虛弱的氣息，所以她看着他淺淺的笑着，至少，至少給他留有一個還不算難看的微笑吧！
“葉子，葉子……”他認真的看着她，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
“嗯，你想說什麼，我聽着呢！”鶯蘿俯下身，側耳傾聽着。
他聲音很輕很輕的說：“別讓秦雨做傻事，替我好好照顧她……”
“……我不要……不要……你自己照顧……自己照顧……”她搖頭眼淚也被甩得到處亂飛。
“葉子，葉子……我的葉子，不要哭，為我流的眼淚已經夠了……其實……其實……我沒有表現的那麼愛你……我只是……只是想要佔有你而已……”黎穆辰每說出一個字都極度艱難，他或許真的只是想要佔有她，但是誰能說，那愛的成分不是居多呢。
“你愛不愛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沒有你的世界，太可怕了！穆辰，穆辰……怎麼辦？怎麼辦啊？”說好的，讓他安靜美好的離開，可是她還是失控了。
“別哭了，難看死了……”他伸手試圖去擦她的眼淚，可是還沒有到觸摸到她的眼睛，手就這麼無力的垂下了。
鶯蘿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哭泣會驚嚇到他，她的心猶如被碾碎了一般，空落落的，每個細胞都好像麻木了，耳朵也好似失聰了。
許久之後，她輕聲的叫喚：“穆辰，穆辰，穆辰……穆辰，你看，有流星！可是我的願望，已經沒有用了……”她嗚嗚的哭得很大聲，好像要把身體的所有水分哭干。
穆辰還靠在她的肩上，他身上的外套已經染上了風霜，眉宇間冰冷的有些刺骨，身體也越來越僵硬。
一片葉子不小心落在他的肩頭，鶯蘿伸出手接過，邊哭邊笑的看着黎穆辰冰冷的臉說：“___葉子，以後再也沒有人叫我‘葉子’了，再也沒有了……”
鶯蘿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可是穆辰卻一句都沒有回答。說著說著，眼淚總流嘀嗒嘀嗒的往下落，這個殘酷的事實，她怎麼也不願意接受？
那個拍打籃球少年；那個陪她一起吃辣的少年；那個總在為她圈起一片天空的少年；那個帶着她在黑夜裏奔跑的少年；這一刻真的和她活在兩個世界了嗎？
她不相信，沒有理由可以說服她。
“穆辰，穆辰，你快醒醒啊，你這個懶豬！穆辰……求你不要離開，別離開好嗎？求求你！沒有你，Hope誰來照顧啊？沒有你，萬一我變胖了，誰來督促我減肥啊？……穆辰，你回來啊！回來好不好？”她嚎啕大哭着，可是無人回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