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六章 銀屏(5)
加西亞·馬爾克斯旅居墨西哥,自然要遇見一些新面孔。在富恩特斯之外——二人總是一道喝茶——馬爾克斯和梅賽德斯也成了約米·加西亞·阿斯克特和瑪麗婭·路易莎·艾里奧的好朋友,西班牙版《百年孤獨》題送他們二人。(法語版有不同的題送:“獻給卡爾曼和阿爾瓦洛·姆蒂斯。”)加西亞·馬爾克斯與加泰羅尼亞電影人加西亞·阿斯克特是朋友,後者1927年出生在摩洛哥的突尼斯。加西亞·阿斯克特是外交官的兒子,他在葡萄牙、法國、比利時和摩洛哥度過了童年。他1939年來墨西哥城,身份是西班牙內戰流亡者。他入讀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起成立電影俱樂部。他導演的影片有《工作的一天》(1960),《旅行》(1976)和一部以超驗主義畫家雷米迪奧斯·瓦洛為題材的紀實短片。
瑪麗婭·路易莎·艾里奧和她的丈夫住在墨西哥城的聖安赫爾因小區,是加西亞·馬爾克斯一家的鄰居,馬爾克斯一家住在洛馬19號,瑪麗婭他們住在卡爾帕托斯14號,這一關係結出不少果實。他們不僅一同光顧影院,瑪麗婭後來還回憶說,加西亞·馬爾克斯喜歡拿特別的故事來款待他們,有時從頭講到尾,這些故事都是馬爾克斯順嘴編出來的。原來《百年孤獨》正漸漸成形。2001年,加西亞·馬爾克斯在西班牙文報紙《國家》上表文章“laodisealiterariadeunmanuscrito”(《一部文稿的漫長之旅》),他在文中寫道:“瑪麗婭·路易莎·艾里奧以其透視般的目光和她丈夫約米·加西亞·阿斯克特對詩歌的如痴如迷,傾聽我臨時編出的故事,彷彿這些故事是來自天堂的密碼。因此,從他們最初的造訪開始,我就毫不懷疑將來要把這部作品送與他們。”
1962年4月16日,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第二個兒子貢戈洛出生。一家人又搬入一處更大的公寓,地點在科羅尼亞·佛羅里達的茵克斯塔希哈特大街88號。此時,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主要收入來自劇本創作。姆蒂斯將馬爾克斯推薦給米格伊爾·巴爾巴坎諾·彭斯,通過彭斯,加西亞·馬爾克斯又結識了其他劇本作家、導演和演員。他出眾的說書才能開始為他賺來一些收入。劇本創作令人興奮,但同時又令人頭疼。他要花上幾周創作一個劇本,結果現在漫長的等待之後劇本被束之高閣,有時永無天日。加西亞·馬爾克斯同時創作不同的劇本,無論如何不能讓家裏入不敷出。
有幾個劇本確實見到了光明,但馬上還不行。他還與巴爾巴坎諾一道為《我妻子洛拉》(1965)改寫劇本,但這齣戲的名份落在了胡安·德·拉·卡巴達和卡洛斯·a。菲格洛亞名下。enestepueblonohayladrones(《此鎮無賊》,1965)以他的故事為素材,經艾米里奧·加西亞·里埃拉改編,此人與阿爾伯托·艾薩克將成為墨西哥最著名的影評家。艾薩克的弟弟豪爾赫是這部影片的導演。此外還有其他影片,如拍成上下集的juegospeligrosos(《危險的遊戲》,1966)以他的另一部小說為素材,導演之一是阿爾圖洛·里普斯坦,此人一度是布努埃爾的助手(他還將改編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其他小說,其中有1999年墨西哥、西班牙和法國聯合攝製的《沒人給他寫信的上校》),這部影片的另一個導演是路易斯·阿爾克里沙。此外還有曼紐伊爾·米歇爾導演的patsymiamor(《帕希我的愛》,1969)。
雖然電影在加西亞·馬爾克斯的事業上極為重要,但他從未推出一流的影片,他的原創劇本也沒拍出一流影片,他改編自己的小說或他人的小說也沒能出彩。這倒不是因為他用功不足。他拍的片子(總是與劇本相關;他從來沒當過演員或導演)還真不少。他的問題可能是固有的:加西亞·馬爾克斯是位視覺作家,他能把鮮活的、巴洛克風格的意象寫在稿紙上,但這些意象拒絕被改編。劇本作家、電影導演,不論他們多麼靈巧都無法滿足哥倫比亞人那豐富的想像力。這裏不妨說,用他的小說改編電影,導演最好運用敏感的、自然主義的風格,不要與原著爭高低,以這種手法拍出來的片子才是最好的。一次,加西亞·馬爾克斯接受里塔·格伯特的採訪,他說他的小說一開始總要寫“不折不扣的視覺意象。據我所知一些作家先要寫個短語、一個想法或一個概念。我總是以意象開始”。多年之後他接受另一次採訪,對方問他電影待他是不是不公平。加西亞·馬爾克斯回答說:“不,就拍出來的片子來說,電影待我還公平,原因是其他方面的。事之所以不如人意,因為儘管我在電影上比在文學上出力更大,但我並沒把想做的都做出來。我希望電影這種藝術表達形式在拉丁美洲能達到當時文學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