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命運交響曲
“噹噹當……當……”
音樂一起，方墨鬆了一口氣，心潮隨着音樂澎湃起來。
原本擔心唱片中會出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難以向安靜解釋。
但沒想到，這真的是一張唱片，一張交響曲唱片。
聽到開頭氣勢如虹的四個音節，方墨直接認出了交響曲的名字。
命運交響曲，貝多芬C小調第五交響曲。
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一段交響曲的開頭可以表現出此排山倒海、力量如洪的氣勢。
方墨認得，開頭這強有力的四個音，也被稱為“命運”敲門聲的音型。作為“命運動機”的四個音節，是整個交響曲的核心，在各個樂章中反覆出現，並加以變形，使人感受到一種無可言喻的感動與震撼。
這首命運交響曲是貝多芬最近代表性的作品，常被認為表達了貝多芬在戰勝了個人情感挫折和生理疾病痛苦絕望情緒后的決心——“我要同命運抗爭，要扼住命運的喉嚨，絕不能被它征服。”甚至在某些年代，這部作品還被賦予了英雄主義色彩和革命鬥爭精神的含義。
亢奮的音樂中，方墨閉上眼睛，認真聆聽起來。
交響樂中，嚴峻的命運動機四聲音退居到低音聲部並以伴隨形式出現，使溫柔的音樂裏帶有不安的色彩，推動音樂繼續發展。樂曲最後在明朗的氣氛中，以果斷、熱烈的音響結束了呈示部。經過富於表現力的兩小節休止后，隨着命運動機的出現進入發展部，音樂又回到了不安的音調，艱苦激烈的鬥爭又開始了。第一樂章非常活躍，它無休止地反覆，調性不斷轉換，力度不斷加強，隨後出現鮮明有力的號角般的第二樂章。這兩個樂章用各種手法交替變化發展，如對比復調的手法、頻繁的轉調等等，增加了音樂的不穩定因素，使音樂更加豐富。
接着，熟悉的命運動機四聲音再次響起，並以最強的音響不斷重複，形成了發展部的戲劇性高潮，音樂直接進入再現部。再現部中，呈示部那種鬥爭的場面再度出現。在第一樂章與連接部之間，雙簧管奏出了一段緩慢的哀鳴音調，第一樂章的發展突然被打斷。可是，激動不安的情緒又立即恢復，只是當第二俞哲出現時才稍為平靜。
然而，音樂中代表光明與黑暗的鬥爭看似結束卻並沒有結束，反而在龐大的尾聲中越來越激烈。
聽着音樂，方墨忽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從前的他，對心理學是真的熱愛，熱愛到發狂，甚至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天天在觀察什麼。都認為他着了魔，阻止他。他最想做的不僅是了解他人，更重要的是了解自己。上了大學，他如願以償進入了心理學系，課餘他開始接觸、收集、認識到很多精神病人，但一路下來卻總在跌倒、失敗，總一個人在夜裏冥想到哭啼。他在他在睡夢中都會反覆哼着那句“誰會不厭其煩安慰那無知的少年”。
後來他接觸到了催眠，開始借用催眠手法幫助一個個在精神世界中迷失的人找回自我。但他做得並不夠，很容易被病人的情緒所感染，或者說太過感性而往往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黑衣人，他遇見了德川康介，他接觸到了第二秩序，他獲得了可以進入潛意識世界的能力。雖然他排斥、雖然他拒絕，但當他認真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進入他人的潛意識世界。他開始在潛意識世界裏去偽求真，開始在另一個世界幫助病人走出心理陰影。
他感覺越來越成功的時候，他也越陷越深，似乎很多時候他更喜歡直接進入病人的潛意識一探究竟。同時，他發現了第二秩序的可怕，第二秩序除了試圖控制他，似乎還有別的目的。他開始了與第二秩序的周旋，在真實世界裏，在潛意識世界裏。
鬥爭中，一次意外事件，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畢業后，他陷入了一段很長時間的消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來打擾。他以為結束了。
但當他再次接觸病人，再次使用能力的時候，第二秩序的人卻又找上了門。
現在的他擁有的太少了，他決定放棄。
可放棄真的可以結束這場爭鬥嗎？
“噹噹當……當……”
音樂中，代表命運的敲門聲再次響起。減弱的音樂突然自由向上伸展，音域不斷擴大，力度由弱到強，調性色彩由暗到明，漸漸發展成為一種不可遏制的力量，響亮的和弦音開始進入光輝燦爛的節奏。
方墨渾身血液彷彿也在這剎那的轉折中燃燒了起來。
方墨吸了一口氣，終於明白了。
正如命運交響樂一樣。
沒有結束，他的一生註定是抗爭的一生。
“刺啦——啪！”
即將進入最後高潮的音樂戛然而止，方墨猛然睜開眼睛，轉過頭。
針頭不知什麼原因彈了起來，留聲機停止了工作。
“啊——”
“嘩！”
外聽傳來一聲尖叫，同時咣當一聲，不知什麼東西摔在了地板上。
安靜！
方墨當即站起身來，掃了眼房間，安靜沒有在內廳。
方墨衝出門外，外廳的地板上散落着一遭碎片和土壤。
方墨打量了一眼，是花盆的碎片。
莫名其妙又出現了一個花盆。
方墨記得在之前混亂的幻覺中，他就打落過一個花盆。
不同的是，現在地板的上摔碎的花盆，只是一個花盆，帶着泥土，但沒有任何植株。
光影一閃，玻璃牆外閃過一道身影。
方墨直接追出MC，剛出門口，暮然停住了腳步。
街的對面，方墨看見了身穿黑衣的巴雷特。
巴雷特壓壓黑色禮帽，對着方墨微微一笑，手指放在嘴邊做完一個禁聲的動作后，跳上了一輛黑色奔馳。
他們出現了，他們來了，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黑衣人出現了，第二秩序在現實世界中找到了他。
方墨站着不敢動彈。因為對面轎車的車窗里，另有一個黑衣人用槍抵住了安靜的頭。
“轟——”
黑色奔馳徜徉而去。
方墨急了，迅速攔下一輛出租車，“追前面黑色的那輛車！”
哪料，前面的司機冷哼一聲，“不要着急，方墨，我也認識路。”
方墨倒吸一口冷氣，目光一轉。
司機嘴裏叼着香煙，露着一口黃牙，滿嘴胡茬，竟然是黑衣人M卡賓假扮的。
這個時候，一把銀色手槍從後面抵住了方墨的頭。
藉著後視鏡，方墨看清了後車座上的人。
銀色手槍、銀色口罩、銀色長發，黑衣人沙漠鷹也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