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無患子的提示
“嘿嘿，女孩子就是這樣，並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感激你。她其實更渴望的是一種溫暖，一種依靠。”“方妍馨”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說起來我也是一個女人，我也有自己渴望的溫暖和倚靠，當年林大小姐待我情同姐妹，我也猶豫過要不要放你們林家一馬。然而，總有人不斷地提醒我，振興徐家的關鍵就在我手中，逼着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那些年，我也曾愧疚、懺悔過，現在已經變得麻木了。有時候我就會想，這些本來是男人做的事情，為什麼一股腦兒全壓在我一個小女子的肩膀上？你們這些男人就等着我出賣靈魂換回來的成果坐享其成，我氣不過啊。不過興衰存亡的事情見多了，慢慢地我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逆天而為，也終究敵不過天數，徐家的繁榮持續了三百多年，終於要走到頭了，這種氣數是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所以你用不着奇怪為什麼我會對即將大難臨頭的徐家不放在心上。順勢而為，或許還能留下幾顆種子，我能做的，只是讓徐家的滅亡，更加壯烈一些而已。”
石皓靜靜地聽着她把話說完，對於她的說辭並不以為然：“你也知道要順勢而為，那為什麼還要傷害妍馨，甚至還想變成神，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成為被人膜拜的神有什麼不好！都說權力是毒酒，但又有誰能夠抵擋得了它的誘惑？”“方妍馨”笑道：“現在我有了一個機會可以超脫物外，可以睥睨一切，我又豈會放過。”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自己。”石皓不想再跟他說話，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等他再度醒來，已是次日的早晨，溫和的陽光鋪灑在最高的山頭上，一改前些日子陰沉沉的天氣，連身後的石頭也變得暖和起來。石皓不小心碰到捲成一團的方妍希，連忙把手縮了回來，整理好被子，抱回帳篷里，這才見到裏面洗漱的用品都準備好了。
隨意吃了點東西，石皓跳上大石頭，看見“方妍馨”仍在搗鼓着那顆火珠，似乎一整晚都沒有休息。
“喂，就算這副身體不是你的，你也該珍惜一下吧。”石皓不滿地說道：“你這樣日夜不睡，遲早會被妍馨的身體拖垮。”
“方妍馨”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練過辟穀，不光不用吃東西，就連睡覺的時間都能大大縮減。我一個星期前已經睡過了，可以讓我在十天之內保持充沛的精力。你放心，有我的術法加持，你的寶貝心肝沒有那麼容易長皺紋的。你有這個閑心，還是多關注關注山腳下面的形勢吧，說不定什麼時候你那兩個小夥伴就殺上來了。”
聽了她的話，石皓把目光放在山腳下面，不由得大吃了一驚。昨晚一一四方面顯然是加快了速度，他們隊伍的帳篷已開進到距離村口大約五公里處。帳篷前後聚集着一大群人，徐家村口這邊同樣是黑壓壓的人頭，彼此都能看到對方，如果不是中間隔了幾百道陣法，他們已經開始短兵交接了。只是距離太遠，一一四的隊員又是統一着迷彩服，無法把凌彤和黃勁雲分辨出來。
石皓把視線收了回來：“還是算了吧，就像你說的那樣，氣數是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如果命中注定我和他們要有一戰，我也是沒辦法，倒不如好好享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你改變主意了？”“方妍馨”看着石皓笑道：“決定好了要站在我這邊了嗎？”
“就我這點微末的術法，你還指望我能幫你？”石皓說出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而且別忘了，我們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唉，我就知道我和林家之間的仇怨是不可能化解的。”“方妍馨”頗有些失落地說道：“算了，你們能陪我聊聊天就不錯了，好過我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無聊……”
話沒說完，她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起來：“他們終於出現了，只是我沒有預料到，連他也被派過來了，鬱壘這次真的動怒了……”
一一四營地里最高最大的帳篷里，卻只有一個人，連謝澤州、黃玉城等人都只能帳篷之外等候着。那是個三十來歲身着名牌西裝皮鞋不沾泥的男人，他獨自坐在作戰台前望着沙盤冥思苦想。忽然一陣陰風吹入，男人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都說無患子將軍是鬼帥的貼身心腹，他能把將軍也派過來了，足見酆都對這次行動的重視。有無患子將軍親自出馬，我們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啊，看來這次我們必勝無疑了。”
“你不要誤會，我這次前來，僅僅是對付徐映梅和取回本屬於陰間的火珠而已。至於你們陽世人之間的爭權奪利，酆都並不打算參與。”冰冷的話音甫落，無患子就顯出了人形。
那男人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個自然。臨出發前，我們會長早已經把一一四與酆都之間的協議都告訴我了。這次，胡洲會長全權委託我司徒亮指揮剿滅徐家谷之戰，也特別叮囑我一定要認真聽取和尊重酆都的意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將軍說一下目前的進展，我們一一四是從三天前的凌晨開始進入作戰時間的，這兩天多時間裏，我們一直在破解佈設在徐家谷周圍的陣法，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當然，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所以我有個想法，如果酆都方面能夠協助我們一起破解陣法，也許不到中午我們就能攻入到徐家村中。”
無患子並未接過司徒亮的話題，反而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這個男人：“你就是司徒亮？我曾聽鬼帥提起過你。胡洲有意把你培養成他的接班人，徐志傑被抓了以後，就是由你接替他擔任一一四中心的委員，說你有背景有謀略，並且與北京的大人物有很深的淵源。不過沒想到，你會這麼年輕。”
“鬼帥和將軍都謬讚了。”司徒亮笑道：“我出身貧寒，只是因為踏實肯干，被會長看到，稍微鼓勵我一下而已。”
“世上踏實肯乾的人多了去，大部分一輩子都是默默無聞，你們的胡會長又怎麼可能在茫茫人群中獨獨看到你。”無患子意味深長地看着司徒亮：“胡洲能派你來指揮這次作戰，不就是讓你立功，樹立威信的么？”
司徒亮走近無患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和我們胡會長相比，司徒亮更樂意進一步改善一一四與酆都的關係。當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也可以算是並肩作戰，只是以這樣重大的傷亡，一一四中心那些老傢伙們恐怕難以接受，所以這兩天我一直在苦苦尋找可以快速破解陣法的捷徑，然而都沒有明顯的作用。將軍身經百戰、見多識廣，想必會有超乎我們想像的見解，懇請將軍指點一二，給涸轍之魚幾滴甘霖吧。”
無患子微微一笑，說道：“本來鬼帥千叮萬囑我一定不能干涉人事俗務的，不過看你態度真誠，我突然想起古人說過的一句話——以硬碰硬常常兩敗俱傷，以柔克剛往往事半功倍。”
說完，無患子便端坐在沙盤前閉目養神，不管司徒亮如何旁敲側擊，他就是不肯再回一句話。不過聽到無患子的這句指點，司徒亮心裏多少有些底氣。
他連忙走出帳篷外面，把四大分區的負責人和黃玉城、凌海松都召集了過來，開門見山地說道：“徐家谷陣法複雜難解大家都看到了，即便我們做好了防備設施，傷亡仍在不斷地增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剛才我突然想到，徐家術法走的是操神弄鬼之道，其陣法應該也出不了這個窠臼，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尋找能夠剋制鬼神的破陣方法呢？”
經司徒亮一提示，黃玉城和凌海松的眼睛同時一亮：“說道克制鬼神之道的鼻祖，非龍虎山的張天師莫屬，如果能把他老人家請下山來，我們就可以穩操勝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