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〇章 國賴長君,眾薦枕席
趙昚,趙伯琮的帝位被廢掉了。
吳皇后與群臣在第一次朝會上便達成了共識,沒有一個人反對。
無論是名不正言不順,還是主少國疑,這些理由都很充足,容不得質疑和反對。
念在趙伯琮還是無知孩童,是被人操縱的傀儡,本身並不論罪,交由宗室尊長教養。至於他自己本來的家慶國公府自是回不去了,估摸着三司會審之後,一家老小不會有好下場。
第一波馬屁拍到位,不少提議廢帝的官員心花怒放,想要一鼓作氣,趁勝追擊。
“娘娘,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駕崩,偽帝廢黜,這帝位不能不能空懸啊!”
“是啊,國朝無主,容易讓奸佞宵小,敵國虎狼生出覬覦之心。”
“大宋政治多事之秋,需得有人掌控乾綱,帝位不能空懸……”
“沒錯,有道是國賴長君……”
話說到這份上,顯然已經意有所指。
吳皇后不得不出面回應,可是偏偏這話她很難回答,她一個婦道人家做不得主,也不知道徐還的意思,自然不敢冒失。
不過她足夠聰明,說道:“茲事體大,子歸啊,此次戡亂平叛,匡扶社稷,你居功至偉,此事你有何看法?”
公開諮詢徐還,同時又將徐還的功勞擺在枱面上,做個鋪墊,無論怎樣,可謂是恰到好處。
徐還會心一笑,轉身朗聲道:“諸位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叫國不可一日無君?太上皇好端端在洛陽,大宋怎麼就無君了?”
這……
太上皇,怎麼把這茬忽略了?
許多人面面相覷,不禁有些許尷尬,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不對啊,這等大好契機,不是正應該趁機上位嗎?怎麼反而要推太上皇呢?是故作姿態,還是另有所圖?
再說了,太上皇算什麼?一個“太”字足以說明問題,禮法上已經不是正經的皇帝,儼然已經退休了,仍舊有帝位空懸的問題。
難不成讓太上皇復辟?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十年五國城的北狩經歷,實在不光彩,如何讓臣民信服?
即便重新登上皇位,如今也是垂暮之年,又能在位幾年呢?然後誰來繼承皇位呢?
一個個的問題冒出來,卻沒有人再敢輕率去說去問,皇位問題太敏感了,而他們完全摸不準徐還的脈,不敢冒然。
此情此景,有點意思。
徐還心中暗笑,說道:“處置奸佞,廢黜偽帝,此乃國之大事,當需上奏太上皇,請他老人家定奪。”
“是!”
……
大宋陷入了暫時沒有皇帝的皇位真空狀態。
名義上所謂的太上皇遠在洛陽,鞭長莫及,臨安城裏高陽郡王則巋然不動,置身事外。
每天大部分時間留在文瀾書院,聽學子們講述自己的思考與研究,並不時和學子們討論一些新鮮話題。
除此之外,便是在西湖垂釣,或者乘船游湖。能夠陪伴左右的人不多,除了貼身侍衛之外,也就韓世忠的兒子韓彥直,還有兩個名為陸遊和楊萬里的孩童,據說都是文瀾書院裏有名的少年神童,才思敏捷。
高陽郡王帶着孩子們游湖,這是何意?
眾所周知,韓彥直與王府次女有婚約,這算是提前考察教育女婿?那麼,陸遊和楊萬里也會有此殊榮嗎?
沒有人知道,陸遊、楊萬里這些人將來會是名滿天下的才子,才學出眾。徐還不希望他們如同原本歷史上那樣蹉跎歲月,懷才不遇,希望將他們培養成為能夠擔當大任的有識之士。
畢竟,他們的年歲和兒子差不多大,將來的將來也許能夠相輔相成。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早些接觸,比如伴讀同學之類的……
外人不知曉,只當是高陽郡王在選女婿,一時間羨慕不已。
有心人不免動起了心思,如果自家能與王府結親……
兒女親家怕是不容易,不過嘛……高陽郡王一路征戰來的臨安,王妃夫人皆不在身邊。而立之年,身強力壯的王爺有點孤寂啊!
故而近幾日,來西湖春遊的勛貴千金,才女閨秀明顯多了許多,孤山自是必去之地。平日裏遮遮掩掩,又是碧油車、氈帽面紗什麼的,如今則什麼都沒有,一個個爭先恐後露出俏麗容顏,唯恐旁人看不見。
旁人也就罷了,要緊的是得讓徐還看見,並且另眼相看。
還有更狠的,竟有官員以王爺獨居臨安,身邊缺少人伺候起居為由,將自家女兒、妹妹送到王府來,說要做個洒掃庭院、伺候茶水的侍女。
如此說法,甚是謙虛,意欲何為,顯而易見。
徐還哭笑不得,他終於見識到權力的魅力,願意可以讓人這麼瘋狂,刷新羞恥底線。
女人自然不能隨便收,否則成什麼了?侍候茶水起居,王府里有的是侍女,其中不乏姿容不俗者,即便真是侍候枕席,也有她們,輪不到外人。
奈何這些人直接將女兒送到王府,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留給徐還……
徐還無奈,直接當起了月老,但凡有女子送來,便直接問門第、年歲、喜好,然後賜婚給南征有功的未婚將領,或是賞識的文瀾書院學子。
此舉態度再明確不過,眾人也算看明白了,送女諂媚之風戛然而止。至於那些賜婚的女子,以及他們的家庭,也沒什麼好說的,甚至還沾沾自喜。
徐還賜婚基本算是合適,沒有亂點鴛鴦譜,縱然有些將領門第不顯。但跟在高陽郡王身邊,來日的前途豈能差了?
這些年,大宋的風氣已經不同於往日,重文輕武正在朝文武並用發展,故而沒有人敢輕視武夫。文瀾書院裏的才子就更不用說了,出身大都不錯,前途一片光明,又有高陽郡王賞識,可謂前途一片光明,乃是乘龍快婿的上佳人選。
送走了各色俏佳人,一身正氣的徐還倒是真有些孤寂,有些想念在洛陽的妻兒們。
接他們過來?沒有必要。
雖說曾經家在臨安,但一個“臨”字說明一切,此處只是臨時居所,並不長久。
倒是該計劃一下,是時候準備回洛陽了。
不過在此之前,需要處理完臨安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審理許久的奸佞謀逆篡國案,差不多是時候了……